見齊王臉色不對,那太監忙道:“崇陽宮,皇上也在。”
一說完便見齊王疾步奔跑起來,太監忙也跟着小跑着跟上去。
李陵心急如焚,世曼在崇陽宮受重傷,皇上大怒,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是母妃……他不敢再想下去,一口氣到了崇陽宮。
一進去便看到母妃的陪嫁侍女跪在皇上面前,母妃則呆立在一旁,皇上一臉怒容,他當即明白了幾分,匆匆上前對皇上行了禮道:“世曼呢?”
陰妃見兒子來了,眼中這纔有了些神采,她想上前對兒子說高世曼是裝的,可是看到皇上那要吃人的樣子,兒子也沒看自己一眼,便沒再動。
皇上見李陵相問,臉上鬆動了一些道:“她受了傷,現在後殿太醫正在診治。”李陵扭頭便走,皇上急道:“陵兒!”
李陵愕然回首,這是父皇頭一回這麼叫他,皇上見他回頭,嘆口氣道:“世曼被你母妃扇了不少耳光,耳朵可能被打壞了……”他又看着地上的新慧道:“這賤人又踢了世曼,正好踢在腰上,她嚷着腰痛,現下太醫正在看診,也不知道有沒有傷着骨頭。”
李陵心似被人戳了幾刀,痛的無法呼吸,他如珠如寶看在眼裡的女人,有人竟敢痛下狠手。他只覺全身的血一個勁兒涌上腦門兒,擡起一腳便朝新慧踹了過去。
新慧哪料到殿下會踹她,驚叫一聲撲倒在地。陰妃大驚,只見李陵正欲上前再踹,皇上斥道:“陵兒!”
要打也不能親自動手啊,省得失了身份,髒了手。
崇陽宮諸人這才嚇得瑟瑟發抖,特別是那個多事進去叫新慧出來的小宮女,更是恨不得在地上跺條縫出來躲進去。什麼時候高家小姐這般招人眼了,殿下就不說了,就是因爲他與高家小姐交好才招惹陰妃生氣,她們還從未見過殿下發火呢。
如今皇帝也如臨大敵,好像高家小姐是襄城公主似的,也只有她能得皇帝如此待遇了吧?
正在這時,太醫出來了。李陵忙上前問道:“世曼沒事兒吧?”
“殿下”,太醫行了一禮,又對皇上道:“高小姐耳朵暫時聽不見聲音,再養些時日,若是仍聽不見,那……可能是被打壞了;她腰側傷到骨頭,依臣之見,骨頭可能裂開了,需要多加靜養;膝蓋也因跪的時間太長有些紅腫,好好休息便可緩解。”
李陵聽了心中更痛,好好的一個人兒,竟被一個奴才打得快成了殘廢,你讓他如何忍受。皇上聽了也是頭皮發麻,這丫頭是自己召進來的,哪成想竟被陰妃使人給打成了這般,若是她心中有氣,將來他們君臣還能不能好好發展這玉米事業了。
再者,他如何給沈彥堂交待?人家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進了宮便被打成了廢人,他能依嗎?若是君臣離心,那可真是……皇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忍不住厭惡地掃了陰妃一眼,陰妃心中一凜,不禁又悔又怒。
她想說高世曼是裝的,可是太醫診斷出來,她再說皇上也不會信。
李陵只覺自己的世界就快塌了,他拔腿衝至後殿,見高世曼愣愣地靠在榻上,心下一酸,衝上前抱着她道:“世曼,我來晚了……還痛不痛?”
高世曼見李陵這麼快便來了,驚異之下心中有些不忍,畢竟他是陰妃所出,又是自己在乎的人,一時間矛盾糾結不已。李陵見她不吭聲,以爲自己抱到了她的傷處,忙一鬆手,拉着她的手急道:“是不是弄痛你了?”
高世曼心一狠,今天不趁此機會給陰妃來個狠的,她日後還會沒完沒了,瞧她那樣兒,下面的宮人都那個德性,她必不是個好相與的。上天將機會送至自己面前,不用那就是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好嗎。
主意一定,她便咧着嘴道:“殿下,都怪你……我都說了跟這皇宮相剋……”
李陵心都碎了,見她眼中含淚,臉上還有巴掌印兒,忍不住探上去摸了摸她的臉道:“還痛不痛。”
她正要答話,突一想自己現在是個聾子,便答非所問道:“殿下,太醫怎麼說?我是不是就此聾了?”
一陣酸意襲上心頭,李陵強忍着擠出絲笑,搖了搖頭道:“沒有。”
“你大點聲兒啊,殿下”,高世曼攀着他的手,眼中盡是可憐,“以後我怎麼嫁人,嗚嗚……”
李陵聽了更是難過,他前額抵在她額頭想也沒想便道:“你不會聾的,就算有事還有我,我要你。”
高世曼覺得好尷尬啊,別說自己沒聾,就是真聾了她也不會嫁入皇家。她覺得兩人這樣有些不妥,便去扯他的手,李陵非但不放,反而將她一把摟在懷中道:“別怕。”
見他聲音暗含哽咽,高世曼於心不忍,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就這般靜靜地抱着。
而沈立行得知消息,更是火速入宮,皇上見他來了,臉上盡是愧疚:“彥堂,是朕大意了,世曼受了傷,你先彆着急,太醫已診過了,調養些時日便無大礙,只是耳朵……暫時還有些聽不大清楚。”他這老臉今天讓陰妃給丟盡了,若是沈立行不依不饒,他少不得將陰妃推出來。
一路沈立行便得知高世曼被皇上召進宮,陰妃叫她過去,不知爲何又讓下人打了她,他一肚子都是火兒,又不知道高世曼傷的如何,強忍下心中痛楚,對皇上行了一禮道:“皇上,曼兒她現在人在何處?”等他確認她無礙,再來算賬。
皇上抿了抿嘴道:“她正在後殿。”
“臣去看看她”,沈立行得了皇上應準,朝後殿而去。
一進去便看到李陵抱着她,她還在他肩上抽鼻子。胸中鬱氣怒氣一股腦兒衝上頭頂,他不顧一切衝上前拉開李陵,想也沒想便一拳打了上去。李陵被打中面頰,只覺痛意襲來,定睛一看是沈立行,便也沒有還手,這一拳,他理當替母妃受下。
沈立行正欲再打,見他不還手,愣了一下,而高世曼見他一來就打人,驚呼一聲“殿下”,隨即便有些惱火,李陵有什麼錯,他不過是投生在陰妃的肚子裡罷了,他待她,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之處,也不知道沈立行是發的哪門子瘋。
見她怒視着自己,沈立行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頭,她這是什麼意思,他好不容易打發了蘇潛,她又看上了李陵不成?他只覺委屈的不行,也回瞪着他,一言不發。
高世曼也對他的脾氣有了些瞭解,見他怒視着自己,忙換了副可憐的表情道:“你幹嘛打殿下,是那個小宮女打的我,我好痛……”
沈立行心中一軟,上前摟着她道:“爲何打你?”
高世曼還沒忘自己是聾子,也不吭聲,李陵在一旁道:“世曼耳朵暫時聽不見……”
聽了這話,沈立行忙捧着她的臉看了又看,不信地道:“耳朵真的打壞了?”
高世曼語無倫次地道:“你說什麼,嗚嗚……我聽不見了……彥堂哥,我嫁不出去了,沒人要了,嗚嗚……”正好趁此機會試試他。他若真不要自己,正好,連成親都省了。
胸中大痛,他將她抱在胸口道:“不會聾,我保證……”
李陵捱了一拳,又見兩人抱在一起,實在不願再呆下去,轉身去了前殿。皇上看他臉上有個紅印兒,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是捱了打,忍不住又瞧了一眼陰妃。這女人打人,自己兒子受罰,可真是冤。
等李陵一走,高世曼推開他看了看四周道:“彥堂哥,你怎麼來了。”
“皇上派人叫我來的”,剛一說完,便想着她這會兒反正也聽不見,便不再說了,見她雙眼通紅,必是哭過,胸中一股鬱氣又升了上來。
高世曼又怕他因自己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兒來,想了想,還是低聲道:“我沒聾,尚聽得見,就是腰上被那小宮女跺了一腳,好痛。”
沈立行大喜:“你裝的?”他就是覺得奇怪嘛。
她看了看門口,點了點頭:“陰妃似對我不喜,她一早就讓我跪了好半天,我實在無法,只得裝成這般,哪知道卻引了皇上過來,現在騎虎難下,少不得要再裝幾日。”
嘿,自家媳婦兒點子可真多,沈立行喜極,卻拉下臉道:“差點把我也嚇壞了。”
“怎麼,你怕我聾了?是不是曾有一瞬間你想去退婚”,高世曼紅着眼睛又開始扯淡,看那樣子極爲搞笑。
“胡說”,沈立行心中大石終是放下,瞪了她一眼道:“你說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是不會去退婚的。”
高世曼瞪大雙眼道:“我何時說過這話?我讀書少,你可別哄我。”
沈立行哭笑不得:“你讀書少?這是你親口所說,我沒哄你。”
她想了想,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麼肉麻的話,於是道:“我要回府,你跟皇上說說,我再也不想入宮了。”
每次入宮,她確實都要受次驚嚇,沈立行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點點頭道:“別怕,這次的事兒,我必讓皇上給個說法。陰妃爲何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