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書房一直待到黃昏近，除了宮門，望着天空，左跡空微微笑了：“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
言翔凌一襲白衣，翩然而降。左跡空輕輕的笑起，不等言翔凌說話就直接替他開口了：“我只是任性的想要擺脫這一切，哪怕只是半年，於我，這樣已經是最大的奢侈了。言翔凌，我有沒有說過，我真的很討厭你，討厭你總是可以一臉燦爛的笑容，從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見到你時我就開始討厭你了。可是，卻好像又討厭不起來，想了想，我對你的討厭只是嫉妒而已。你讓我嫉妒，言翔凌，或許，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了。”
左跡空帶着淡淡的笑容，一臉的恬靜，不像是平時的她，帶着玩世不恭卻又有着淡淡的憂傷；也不像是戰場上的她，帶着凌厲的殺氣，卻又有着讓人不解的仁慈。這樣的恬靜真是難得，於他言翔凌是難得的，於她左跡空自己更是難得的心情。
“其實你大可走掉的，空兒，你沒有必要委屈自己。”言翔凌走近一步，深情凝視着左跡空帶着清澈憂傷的眼眸。心底的疼驟起，言翔凌伸手憐惜的爲她挽起一縷髮絲，嘆口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讓我陪你可好？”這是他現在唯一想要堅持的。
左跡空輕輕搖頭，銀髮隨着風飄散：“我想要一個人。”這算是她在說謊嗎？不算吧，她確實只打算自己一個人取得，可是爲什麼再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是那麼渴望和他一同呢？因爲，那一點點的、喜歡？
罷了，她怎能再有如此的奢望呢，她怎能忘記，她左跡空只能是一個人的，她不能去奢望太多，那樣到最後只會傷得更重。況且，他言翔凌是什麼人？而她左跡空，只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連自己都無法左右的棋子而已。
“空兒，爲什麼不是這放下那些呢？其實左夫人很關心你，爲什麼不能接了那個心結。空兒，你不是棋子，你可以做你自己的。”言翔凌急切地想要給左跡空一個擁抱卻被她巧妙的躲閃而過。
“誰翻樂府淒涼曲？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不知何事縈懷抱，醒也無聊，醉也無聊，夢也何曾到謝橋。不是不知何事縈懷抱，而是知道也無能爲力。解
得開的就不叫心結，放得下的又怎會今生今世意難平？言翔凌，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經歷的所有！解開是那麼容易的嗎？她會關心嗎？我曾經也傻乎乎的認爲她是關心我的，可是後來確實更加大的欺騙和被利用，言翔凌，你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左跡空激動起來，眼眸黝黑，像是陷入了什麼深淵裡再也出不來。
擁住左跡空，言翔凌在她耳邊大吼，似乎希望用這樣的方法叫醒她：“都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這麼久了，他們會明白，會悔悟，會後悔！爲什麼不試着相信他們一次！空兒，我的空兒，你是戰神將軍，你不是膽小鬼！相信自己，也相信他們好嗎？”
“戰神將軍？哈哈，戰神！”左跡空仰天大笑着。
“空兒，你笑什麼。”言翔凌不喜歡這個笑，很不喜歡。
忽而止住笑，左跡空冷着臉，推開言翔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退後一步，左跡空看着他就顯示看着死人一般，那般冷漠：“戰神？又有誰知道呢，又有誰會相信呢。炎國堂堂的戰神將軍只是她家人用來攀上高位，維持家族事業的棋子。衆人眼中的戰神在自家不過是一顆卑微低賤的棋子，衆人眼中的光彩耀人的戰神，不過是連過街乞丐都不如的被拿去利用物品。乞丐還不食嗟來之食，而我，卻還不如乞丐。哈哈哈……”
是了，她不過是左家的棋子，左家的物品，甚至左家的一條狗。
“空兒……”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沒有資格對我說任何！”
甩袖離去，銀髮拂過言翔凌的面頰，留下一絲涼意。
闖入竹居，言翔凌跨步走到小石子面前，小石子愣住，戰戰兢兢地道：“王、王爺，有什麼是嗎？公子還沒有回來。您先在……”
“不用，本王是來找你的。”言翔凌拉過小石子，直接往竹林裡面拽。
“唉，王爺，王、王爺……你，我，王爺，小石子不是女子。”小石子扭扭捏捏的掙脫言翔凌的手，滿臉通紅，帶着些許羞澀和難堪。
“啊？”言翔凌不解的瞪住小石子，一下子沒能理解小石子的意思。
小石子這會頭垂的更低了：“
王爺，雖然我家公子是女子，但是小石子不是……”
“誰管你是不是女子了！”言翔凌好笑的垂了氣，這小石子還以爲他想要對他做什麼不成，“本王只是想從你這裡知道一些關於你家公子以前的事，你知道了嗎？並不是本王想對你做些什麼！”
“啊！”小石子將整個臉埋進胸膛，更加無地自容。
“說啊。”言翔凌不耐煩地催促。
“啊？”
“讓你說話！”
“說什麼啊，王爺？”
“本王之前問你的話！”
“之前王爺問了小石子什麼嗎？”
“你家公子的事！”言翔凌完全的暴走了。
小石子很認真的回憶着，而後才很認真的說：“王爺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話，那麼小石子可以告訴王爺，但是王爺要對公子保密，公子說過不願意別人知道她的事。而且，小石子相信王爺是真的待公子好的。”
“少說廢話！”言翔凌便扭的吼着，小石子卻只是憨憨的笑了，他知道王爺一定會待公子好的。一定會的。
臘月，大雪的午後。
這一年的左跡空還只有三歲，因爲練武功受傷，左跡空已經在牀上昏迷了五天。這五天沒有人來看過她，也沒有人送吃的來，這一年的小石子也不過只有八歲罷了，他趴在左跡空的牀邊，直到左跡空醒來。那麼久遠的事他記不太清了，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從這一醒來，公子變了，不再每天再在夜裡哭泣，不再在受傷時哭泣，不再因爲夫人老爺的不管不顧而哭泣。公子開始笑，笑得那麼燦爛，帶着自信與桀驁不馴的玩世不恭。
“小石子，對不起，害你和我一起捱餓。”他記得這是公子在三歲之後第一次哭，那年公子五歲，公子哭只是爲了他，因爲他和公子一起捱餓，至少有三天沒吃沒喝了。到現在他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老爺夫人對公子爲什麼要這麼嚴厲，難道不這樣公子就不能成功嗎？公子是這麼的聰明。
過了半天，公子帶着幾個肉包子回來了，還帶着一身的傷。可是公子依舊笑着，還將包子遞到他的面前：“給，小石子，吃！我已經吃了很多了，這些是留給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