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淚了

正如樑思南所想, 小孩貪吃,父母寵溺,沒有注意, 小孩吃了太多的紅燒肉, 而且那時候他剛剛喝完藥。

既然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蘇牧臻就給小孩兒開了一劑解毒的藥, 而且特意囑咐婦人和男子吃藥的忌諱, 而且中和堂的名聲也洗刷了。

說實在的,中和堂和天和堂一向對立,這次天和堂秉持着公正的態度面對病患, 怎麼說中和堂也該給天和堂道謝,但是平時臉紅脖子粗慣了, 中和堂怎麼也拉不下臉來。

大概中午的時候, 中和堂的東家親自上天和堂來道謝, 天和堂的東家不在,郭子渝只有代替他爹接待中和堂東家了。

“子渝真是好本事, 把天和堂搭理的井井有條啊。”東家不忘對郭子渝誇讚一番,郭子渝只是面相溫和地謙虛一番。

經此事,天和堂和中和堂依舊是競爭對手,但不似以前那樣針鋒相對了。

樑思南從大堂穿過之時恰好迎面走來蘇牧臻,微笑點點頭, 卻被蘇牧臻喊住, “蘇大夫, 你有話說?”

“樑大夫, 我對你很佩服, 希望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多加切磋。”蘇牧臻以前是瞧不上樑思南的,然而現在卻在爲自己有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感到欣喜。

“榮幸之至。”樑思南對蘇牧臻拱拱手, 之後便去了裡堂。

望着樑思南離去的背影,蘇牧臻嘴角帶笑,“我也榮幸之至。”

樑思南依舊來到“禁地”,四位大夫都已經等好了,“抱歉,我來晚了,前輩們久等了。”

年老的康大夫微笑着縷縷鬍子,表示不在意,而兩個中年大夫冷哼,倒也沒有挑起事端,只有那個叫榮鈺的年輕人面癱一個,看不明白他的想法。

四人都坐下之後,各自掏出準備的東西,說實話,除了樑思南沒有大夫會覺得薛寒有恢復的可能性,於是這件事暫時只能先聽樑思南的。

說是“暫時”只不過是因爲大夫,尤其是名醫普遍自恃甚高,哪能心甘情願一直屈居人下,而且現在主要任務是薛寒,爭鬥什麼的現在沒必要。

“經過我上次的學理檢查,薛公子的手腕癒合情況較好,而腿部只是治好了表面的傷害,而肌腱也就是腳筋沒有癒合,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腳筋癒合。”樑思南對衆人說道。

“說得容易,手筋腳筋若是可以恢復,那些江湖人也不會因爲被人挑斷手筋腳筋就成了廢人一個。”中年大夫潑冷水,他壓根就沒聽說過手筋腳筋被挑斷了還能恢復的。

樑思南的這番想法在他看來簡直是癡人說夢,雖然其他大夫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但表情也是在肯定中年大夫所說的話。

“我既然說薛公子可以治好,那我就是有這個能力的。”樑思南依舊是那派溫和的模樣,但在別人看來就想撕爛他的面具,有方法不早說,非要等他們諷刺了他,才亮出自己的底牌。

大夫們覺得自己被戲弄了,而康大夫只是自嘲的嘆口氣,心想沒想到自己也會看不起人。

“所以,樑大夫覺得呢?”康大夫問道。

“我這裡寫了個方案,你們看怎麼樣?”樑思南將自己手抄的方案發給大家,說真的,樑思南完全不必跟他們商量,只是性格里的謹慎讓樑思南不得不考慮古代的醫療條件,其他大夫怎麼說也是地方上的名醫,或許能發現這個方案不合理的地方。

大夫們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那張紙,喃喃道,“這怎麼可能,若是失血過多……”

樑思南的想法是把薛寒的腿部割開,然後將原先傷口部位也就是肌腱那裡施用藥物使其重新生長,然後將傷口縫合。

“樑大夫可有經驗?”榮鈺問道,若是沒有,樑思南憑什麼保證在他動刀期間薛寒不會流血不止而死呢。

樑思南倒是十分想說自己有經驗,但是想想那是現代,現在的醫療水平還真沒實際操作過,“這是我的初步打算,你們覺得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我們儘管商量。”

榮珏搖搖頭,用“膽大妄爲”四個字來形容樑思南。

樑思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人們擁有冒險精神纔會取得更大的進步。”

古代的人沒想過人類可以有一天能夠飛上天,現代不就實現了?自然這種實現不是一蹴而就的,若是沒有冒險精神,世界將會怎麼?

看到薛寒一步步恢復,一步步站起來之後,榮珏才肯定樑思南冒險精神的正確性,於是將“人們擁有冒險精神纔會取得更大的進步”掛在嘴邊,記在心間。

樑思南將需要準備的器材、藥材都一一列好,大部分藥物都是普通的藥物,只不過要求藥物的質量,而少部分藥物是樑思南沒辦法得到的,這就需要郭子渝的財大氣粗才能實現。

爲保險起見,每個大夫都將自己知道的能夠活血化瘀、止血的藥方寫出來。

等衆人忙活完又是一個傍晚了。

“樑大夫走了啊。”小趙看到樑思南抱着藥箱於是打聲招呼。

樑思南點頭稱是,結果看到小猴在藥櫃那邊,“小猴,我走了。”

“姑……樑大夫再見。”小猴想起樑思南讓自己按規矩辦事,馬上改了口。

回家之後,劉伊已經做好晚飯等他了,“你先去洗把臉,小猴不回來啦。”劉伊估摸着小猴是要住在醫館的。

“對,跟我以前一樣,每個月休沐兩天,放心吧,我會看着他的。”樑思南說道。

劉伊點點頭,“我這是當媽當習慣了,孩子出去闖蕩了,我總覺得心裡少了什麼似的。”

“我那時候咋沒聽你說捨不得我啊,果然是待遇不同,哎,小伊,問你個問題,但是你不許生氣啊。”樑思南還真怕一問那個問題,劉伊就翻臉。【劉伊:翻臉!】

劉伊絲毫沒感覺到樑思南的忐忑,隨意答道,“問唄,啥事兒我不能承受啊。除了你勾三搭四。”

“冤枉啊,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嘛,守着個大美女還想別人,在我心裡你就是多花,別人就是根草。”樑思南趕緊三指朝天明志。

“呸,越來越油腔滑調了。”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甜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樑思南笑道,“哎哎哎,說正經的,哎呀,你還是發誓你不會生氣我再說吧。”

劉伊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說不說啊,不說我就撓你了啊。”

“就是……現在的你,覺得我們有個孩子怎麼樣?”樑思南剛說完,就看到劉伊吃人的目光,心想,“不會吧,這幾年看起來挺喜歡孩子的啊,難道還是……”

劉伊直接上手扭樑思南腰上的肉,“你個黑心肝的,看我被大寶他們折騰的還不夠是不是,家裡孩子已經夠多了,你再養個孩子,你殺了我算了。”

“嗷嗷嗷,小伊放手,不是那個意思啊,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樑思南顧着疼了,沒細想劉伊的話,趕忙解釋自己不是說讓她再養個孩子。

“哼,勉強信你了。”劉伊哼唧一聲,然後鬆開手。

樑思南揉揉自己飽受摧殘的老腰,“你太暴力了。”看到劉伊又伸手過來,趕緊認錯,“我錯了,你一點兒都不暴力,是我欠、操、練。”

劉伊“噗嗤”一聲笑了,“啥樣,我給你揉揉。”

到晚上一番雲、雨過後,樑思南纔開竅了,“老婆,你的意思是你不討厭小孩兒咯?”

劉伊渾身無力,隨意“嗯”了一聲,沒有關注樑思南那張興奮的臉,“不過,你要是再讓我生,我就跟你沒完。不過,你問這個幹嘛?”

“這就好,嘿嘿,沒事兒,我就是想起我們以前那孩子。”樑思南本來欣喜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沒辦法看着寶寶出生了。

劉伊也被戳中了淚點,眼淚也流了出來,“回不去了,思南……回不去了。”

其實劉伊有想過,如果她沒有變成劉伊娘,她還是劉伊,即使不喜歡孩子,最後大概也不會捨得去流掉他,也許懷胎十月一朝分娩之後她就會明白應該珍惜他們的結晶,即使以後他是調皮的,她也會對他珍愛……

現在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嗚嗚嗚……”樑思南突然聽到劉伊的哭聲,一邊給她拭淚,一邊安慰,“別哭了,是我們與他沒有緣分。”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劉伊哭的更加肆無忌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現在我們不是很好嗎?我們有穩重的大寶、機靈的二寶、乖巧的寶妹,還有小猴,對,還有可愛的嘉敏。”樑思南爲了安慰她就一直在說養的這幾個小孩子的優點,這是樑思南第一次看到劉伊哭泣,不論前世還是今生。

“寶妹纔不乖巧,她不乖,常常惹我生氣。”劉伊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