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如雪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睜開惺忪的雙眼,發現牀頂上竟不見那熟悉的紫色牀幃,如雪怔了一瞬,纔想起自己已來到了薛子謙的流雲山莊,纔想起昨晚聽到、發生的一切!
強忍着劇烈的頭疼,她緩緩撐起身子,看看身旁已空着的位置,用手摸了摸那雪白的牀褥,是一片冰涼。
不知自己何時睡去的,也不知他何時離去的?不管怎樣,他不在身邊,她可以鬆口氣了。
微微嘆了一聲,如雪垂下肩膀,無力的喊道:“招財進寶!”
許久,未聽見四個小丫頭在耳邊嘰嘰喳喳,如雪正覺得不習慣,擡起頭,卻只見得滿屋的冷清。
搖了搖混沌的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可這一搖,後腦卻似有人用鐵錘敲打一般,疼得她雙手緊抱着頭,閉眼咬牙忍受着。
薛子謙正端着洗漱水進來,見如雪滿臉痛苦的表情,他趕緊放下手中的盆,大步衝到牀邊,因爲太擔心,聲音竟有些微顫,“雪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本就心情抑鬱,他的靠近讓如雪更加煩躁,一時間沒顧太多,只想狠狠的推開他。
她不止是想,而是真的拼勁力氣將他推開了……
沒想到她會這般發狠的推開他,薛子謙被推得退了幾步,他深幽的眸子望着地面,怔了好一陣,才緩緩側目,凝視着如雪。
他雙眸不再神采奕奕,不再泛着幽光,只有無盡的悲慼哀傷。
心彷彿被人用利刃在割,痛得他無法承受,連呼吸都沒有有些無力。沒有什麼事情,比她臉上流露出的嫌惡,更教他難受,更教他痛苦!
他不想再看她那種厭惡的表情,可雙眼卻挪不開,只得悲慼的看着她,任那噬心之痛蔓延。
察覺到他正緊盯着自己,雖擔心他起疑,但劇烈的頭痛襲來,如雪無暇顧及他,緩緩躺回牀上,不曾看他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薛子謙才艱難的挪動腳步,輕輕將門帶上,緩步走出了出去。
晌午的陽光,溫暖而明媚,他的心,卻似掉進了冰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不知如雪爲何會那般厭惡他,她應該是知道了什麼!若她知道真相會這樣待他,那他……會讓她忘記這一切,要她心中只有他!
只要她在身邊,其他的,他全不在乎……
頭疼得無法入睡,如雪輕閉雙眸,不去想任何事情,希望能減輕痛苦。
小屋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一人端着一個木質托盤走了進來。如雪緩緩睜開眼睛,斜睨了一眼來人,認出他是昨晚那位福伯。
他皺紋糾結的老臉上是慈祥的笑意,微微駝着背,將托盤放在牀邊的木櫃上,對如雪說道:“姑娘,這裡有湯藥和稀粥,你趁熱喝了,頭就不痛了!”
面色有些蒼白,如雪虛弱的對他笑了笑,回道:“謝謝老伯。”
福伯點點頭,看了看如雪,嘴巴蠕動着,似乎想說什麼。
好一陣後,纔不解的問道:“姑娘,你們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
如雪不知該怎麼說,她自覺對薛子謙並不過分。在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後,她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喜歡他,他的親近,只會讓她覺得噁心、厭煩!
若他執意要這樣待她,那將來就不止這麼簡單的傷他!對失了興趣的人事物,她向來不講感情!
想到自己難逃出去,如雪又蹙緊了眉頭,她剛纔似乎太沖動了,若他發現什麼,定會將她看得更牢,她想出去就更難了!
見她不語,福伯無奈的搖了搖頭,“姑娘,還請你聽我這老頭?嗦幾句……”
如雪淺淺一笑,低聲說道:“老伯您客氣了。”
福伯渾濁的雙眼凝視着如雪,嘆道:“子謙是命苦之人,歷經磨難十幾年,總算有了個神醫!他雖性格孤僻,脾氣古怪,但他對姑娘你,那是掏心窩好啊!今天他將藥煎好,粥熬好,叫老奴送來,說是你不想見他……”
輕輕一嘆,福伯頓了頓,近似懇求道:“看他失魂落魄的窩在藥房,老奴實在不忍啊!還望姑娘……望姑娘去看看他。”
聽了這一番話,如雪也有些不忍,但他們的關係本就不被允許,她去看他,說不定他又會誤會!
本打算回絕的,忽然想到她晌午衝動的推開他,他定會起疑,她若想離開快些這裡,就不能讓他察覺什麼。
如雪微轉眸光,撐起身子坐着,柔柔一笑,點頭道:“老伯,我知道,待我身子好些,就去看他。”
福伯欣慰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轉身正欲離開,又回過頭,神秘的說道:“姑娘,你耐心在莊裡呆着,過段時間,許多事情都會明朗起來的!”
忽然莫名奇怪的話,教如雪摸不着頭腦。
目送福伯離去,如雪端起桌上的湯藥一口而盡。她需要良好的精神狀態去面對他,否則,她會受不了那種炙熱的深情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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