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不過是隨口一提,能不能抽點時間幫她畫一幅楓林圖,沒想到永瑆竟真的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特意去湖畔寫生。一連三日,每日午後都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工筆細細描繪,那麼偌大一幅畫卷,竟已經快完成了。
可把盈玥給美壞了,於是特特親手燉了一盅蓮子百合湯,送去湖畔。沒想到,老遠便聽見楓林中傳出悠揚清澈的歌聲,只可惜唱得是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懂,想也知道是蒙古語。
雖然聽不懂,但是着歌聲中分明帶着甜膩纏綿之意,這個聲音——她怎麼聽着有點耳熟啊?盈玥心中嘀咕。
下一刻盈玥便瞧見,那染紅的楓林中走出一個身穿寶藍色蒙古衣袍的女子,那女子明媚兒嬌豔,脖子上掛着一串鮮豔如紅果的珊瑚串珠,襯得她小臉更加嬌媚了。
盈玥腦子裡劃過“臥槽“二字!這不是數日前,蒙古藩王宴上獻舞的博爾濟吉特薩仁嗎?!今兒不獻舞,倒是獻上了好一曲蒙古歌!聽着十有八九是情歌兒啊!
“皇上~”唱完了蒙古情歌兒的薩仁格格嬌滴滴朝着正在作畫的永瑆請安行禮,”奴才早就聽聞皇上才華橫溢,今日見皇上作畫,才知傳言不虛。”
呵呵,嘴巴倒是夠甜的!
永瑆攥着玉管狼毫的手停了下來,他擡眼掃了薩仁一眼,“你怎麼會在這裡?!”平白無故在楓林高歌,把朕繪畫的雅興都給打斷了!因此永瑆露出幾分不悅之色。
薩仁看出了皇帝的不愉,忙欠身賠罪:“奴才打攪皇上了吧?奴才不是故意的。”說着,她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神色,“奴才只是太仰慕皇上,所以纔不由自主……”
薩仁嬌媚的小臉蛋上染上了一層嬌紅,她媚眼看向那幅半成品的畫作,滿臉都是仰慕:“皇上畫的楓林實在是太美了,未成之作便如此美輪美奐,畫成之後,畢定是流傳千古的名畫。”
這話着實搔中了永瑆心頭癢癢處,永瑆的神色頓時和緩了,“你也懂畫?”
薩仁嬌滴滴道:“奴才其實並不太懂書畫,不知皇上可否指教奴才一二?”說着,她一臉小女兒家敬慕之色,眼波柔柔看向永瑆陛下。
這樣眼神,是最能打動那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了。但是永瑆可忙得很,哪裡有閒工夫教導薩仁書畫?何況月娘正因薩仁的事兒還兒泛酸呢,朕可不想今晚上不了牀。
“教了你也不懂!”永瑆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蒙古的格格,能有什麼才學?薩仁方纔的一通猛誇,根本沒說出這畫到底哪裡好,可見是真的不懂書畫之輩。
薩仁露出了失落之色,但卻沒有放棄,而是近前道:“若是皇上不嫌棄,奴才幫您磨墨吧。”
永瑆蹙眉,磨墨也是需要技藝純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磨出上好的墨汁。但薩仁已經主動拿起了那塊上好的徽州紅墨,纖細白嫩的小手抓着墨錠,紅白相稱,倒是十分好看。但是……光看這抓墨錠的手法,便知是外行!
永瑆急忙道:“還是不必了!”毀了這塊紅墨是小事,耽誤了作畫事大。
薩仁格格身子一僵,露出楚楚可憐之態,“皇上……”
永瑆又道:“這方徽州進獻的紅墨,一旦沾染,數日都洗不去。還是讓錢平磨墨吧。”
聽得這番解釋,薩仁一喜,小臉蛋上露出嬌羞之色,“皇上的心意,奴才明白了。”說着,便將那紅墨交給了旁邊侍立的太監錢平。
錢平接了紅墨,低聲道:“萬歲爺,皇后娘娘來了。”
“嗯?!”永瑆臉色陡然一變,他匆忙回頭,果然見兩丈外第一株楓樹下,月娘的的確確正站在那兒,小臉板得十分僵硬。
永瑆的臉也一瞬間僵住了,“皇后……是什麼時候來的。”
錢平嘆着氣道:“一刻鐘前。”
“怎麼不早稟報?!”永瑆陰測測問。
錢平低下頭,方纔您跟薩仁格格聊得正歡呢,奴才們哪兒敢打擾啊。
雖隔了足足兩丈遠,以盈玥道耳力還是聽了個真真,媽蛋,你被漂亮小姑娘恭維地很開心啊!!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上前,“皇上萬福!”
薩仁雖不情願,但不敢失禮,也忙請了個安:“皇后娘娘金安。”
盈玥心裡早恨不得把這個小腰精給撕了,卻不得不保持皇后的儀態,“薩仁格格可真有心,趁着本宮不在,便急忙忙跑來伺候皇上了!”
薩仁揚起那張青春四溢的小臉蛋:“奴才仰慕皇上已久!”
果然是蒙古女子,被她那麼諷刺,居然絲毫不害羞,反倒理直氣壯表白了!
“咳咳!”永瑆心虛地咳嗽了兩聲,“皇后不要心急,這幅畫朕很快就畫完了。”
盈玥涼涼道:“哦,您只管專心畫吧。”這可是她要的畫,撕小三雖然重要,但不能因小失大。
永瑆忙定了定心神,先把這幅畫完美完工纔是最要緊的,看在朕這幾日的辛苦的份兒上,月娘應該會消氣三分的。於是永瑆蘸飽了紅墨,聚精會神繼續畫作。
薩仁嬌媚一笑,低聲對盈玥道:“奴才聽說,自古才子多風流,皇上既是天子,更是風流才子呢。”
盈玥心中冷哼,跟老孃叫板,小妮子你還太嫩了點!於是道:“不過皇上的眼光很挑剔,斷斷看不上無才無學的平庸女子!”
“平庸女子”薩仁一張漂亮的臉蛋嗖地漲紅了,紅得簡直堪比楓葉!她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旋即卻嬌羞笑了:“奴才是無才無學,所以很是希望能夠得到皇上指教呢。”
“皇上日理萬機,只怕沒那麼閒工夫指教不相干的人。”盈玥又是會心一擊。
“不相干的”薩仁格格氣得幾乎原地爆炸,“皇后娘娘!”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跟我鬥嘴,你還太嫩了點!她眼睛不由撇了永瑆一眼,永瑆已經全然沉浸在了作畫中,耳朵早已聽不見任何聲音,這幅專注的模樣,還真是有點迷人呢。盈玥抿着嘴角笑了。
看到皇后一臉幸福的笑容,薩仁嫉妒眼睛都紅了,“皇上這幅畫,畫得可真好。”
盈玥立刻露出更加幸福的微笑:“是啊,皇上爲了本宮,也算是有心了。”
“什麼?!”薩仁呆住了,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永瑆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他長舒了一口氣,在這幅堪稱完美的楓林圖上印上了“養心殿主”的鈐印,然後笑着看向盈玥:“怎麼樣?皇后可還喜歡?”
盈玥笑容甜美,點頭道:“皇上日理萬機,還特特抽出時間爲臣妾繪製這幅《木蘭楓林圖》,臣妾歡喜不勝。”
薩仁呆滯當場,這幅畫,竟然是給皇后的?!
永瑆笑着執着盈玥的手,柔聲道:“皇后喜歡就好。”又道:“來了木蘭多日,也差不多該回京了。”
盈玥也想回京了,木蘭風景雖美,但膈應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先回帳殿吧。”永瑆定定道。
於是,帝后攜手遠去,生生撇下薩仁一人。薩仁看着那對琴瑟的背影,眼中滿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