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倒也不客氣,兀自走到盈玥跟前,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盈玥卻覺得有點彆扭,趕忙扭動屁股,挪開個一人寬的縫隙。
永瑆挑眉:“怎麼?這是知道男女大防了?”
盈玥無語,十歲還遠不算是個男人吧?只不過是她跟十一阿哥秉性不合,拉開點距離,省得待會兒懟起來被噴一臉唾沫。
見她不言語,永瑆微微一笑,便道:“你猜猜,這回狩獵,誰能獲勝?”
盈玥“唔”了一聲,“多半會是五貝勒。”
永瑆挑了挑眉:“我猜是絮丫頭會贏。”
“誒?!”盈玥眸子一圓,詠絮那兩把刀,能獵只兔子就算不錯了!憑她怎麼可能贏得了五貝勒?
永瑆笑了:“我方纔瞧見,詠絮和綿恩在一塊兒。”
“那又怎麼了?”盈玥還是沒get到關鍵點。
永瑆道:“別看綿恩年紀不大,他的騎射功夫跟五哥其實不相上下,可惜五哥腿上有點毛病,往年木蘭,五哥總能拔得頭籌,是因爲綿恩無心相爭。”
也就說,只要二皇孫認真點,五貝勒只有輸的份兒。
原來如此,綿恩喜歡詠絮,所以綿恩獵到的,就是詠絮的獵物。
所以詠絮會贏。
盈玥嘴角抽搐,“這不是作弊嗎?”
永瑆笑了:“汗阿瑪巴不得他作弊呢!”
是了,這叫兩小無猜、情投意合。而五貝勒,若是輸給侄子必定覺得丟臉,可若是侄女,他總不好跟詠絮這個小丫頭慪氣。
盈玥忽的一愣,“你說五貝勒腿上有點毛病?我怎麼沒看出來?”
永瑆嗯了一聲,“行走無礙,若是太過勞累,就會復發。”
盈玥心想,五貝勒英年早逝,難道是跟腿上毛病有關?她皺了皺眉頭:“既然腿不能受累,他爲何回回都要在木蘭秋彌拔頭籌?”
永瑆忍不住“嗤”地笑了,毫不客氣地、直截了當說:“因爲汗阿瑪喜歡文武雙全的兒子!因爲他想當太子!”
盈玥聽了這話不禁沉默了,“我記得怡賢親王,也是因腿疾惡化而逝。”
永瑆:“嗯,不錯,五哥得的也是那個毛病。他還年輕,其實只要靜心調養,別太勞累,是可以慢慢養好,得享天年的。”
只可惜,五貝勒仗着年輕,又有野心,如何肯靜心調養?
永瑆又道:“只不過一門心思往那上頭奔,誰若勸他,便是他仇人。”
盈玥不禁苦笑,等到腿疾惡化,便是後悔莫及。
人要作死,誰也攔不住。
就如順容,一心非要嫁給五貝勒。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順容的秉性和五貝勒還真是般配呢。
“對了!”永瑆突然笑了,“你猜我看見誰了?”
盈玥一愣,黑線道:“我哪裡猜得到你看見了誰!”
永瑆眼睛一眯,“你那個寶容堂姐,行事大大咧咧,一點也不謹慎,被人鑽了空子混做侍女跟了來。”
盈玥瞬間一個激靈,她嗖的站了起來,“順容?順容偷偷跟來了?!”
永瑆點頭,“是啊,我來的路上還碰見了,她穿着一身丫頭的裝束,還跟我詢問五哥的所在。”
盈玥急忙道:“你告訴她了?”
永瑆笑眯眯翹着二郎腿道:“爺素來熱心仁厚,當然是叫了個太監給她引路,送佛送到西。”
盈玥:我看你冷心皮厚。
但是沒過多一會兒,號稱“送佛送到西”的十一阿哥便瞧見自己的太監領着一個身穿淺水綠衣裳的漂亮丫頭朝這邊過來了。
永瑆:……
盈玥不厚道地笑了,這打臉來得也忒快了點吧?
“噗嗤!五貝勒在打獵呢,順容多少有點……”礙事吧?盈玥心中默默補充上這三個字。
順容蓮步輕移走進了水榭中,朝着十一阿哥深深一個萬福,她臉帶嬌羞,柔聲道:“多謝十一阿哥方纔施以援手,奴才感激不盡。”
永瑆咳嗽了兩聲來掩飾尷尬:“順容格格,你怎麼沒跟我五哥在一起?”
順容紅着臉,嬌滴滴道:“五貝勒正在狩獵,怎可叨擾?奴才只要能見貝勒爺一面,便心滿意足了。”
盈玥:順容不對勁,滿臉都是姦情。
那太監忙上去給自己爺打了個千兒道:“爺,五爺託付您,幫忙照料一下五格格。”
永瑆一臉黑雲滾滾,彷彿全世界都欠他錢。
盈玥差點笑抽,五貝勒居然託付弟弟幫她照顧小蜜?這一波操作,真是666!
順容見狀,羞紅了臉道:“不敢勞煩十一阿哥,我和月娘妹妹一塊作伴歇息就好,十一阿哥不必費心,只管去打獵便是。”
永瑆更加不悅了,他原本在這歇息得挺好,這個順容一跑來,居然要攆爺走人?你特麼算老幾?!
“咳咳!”盈玥忙咳嗽了兩聲,低聲對順容道:“五姐,十一阿哥沒打算打獵,他只想偷懶。”
雖然這話是替永瑆解釋,但永瑆臉色更黑沉了,你纔想偷懶呢!爺只是懶得跟他們爭罷了!
順容尷尬極了,她忙屈膝道:“是奴才失禮了,還望十一阿哥莫怪。”說着,順容的目光忍不住在盈玥與十一阿哥之間來回逡巡,莫非……
永瑆擺了擺手:“要不你去找你妹妹吧。”——爺實在受不了這種女人。
聽了這話,順容更加狐疑十一阿哥與盈玥的關係了。
盈玥摸了摸鼻子,道:“五姐應該不太方便去找六姐。”若是讓寶容知道,順容混成她的丫頭偷偷跟了來,肯定要發飆。
順容一臉慼慼然,“月娘說得是,六妹一直不太喜歡我。今早我跟她央求,想跟她一起來,六妹怎麼都不肯。我才只好扮作侍女跟了來。”
說着,順容唉聲嘆了口氣,幽怨地道:“妹妹只口口聲聲說絮格格不曾邀我,可是明明月前詠蘭格格生日,絮格格還邀我去聽戲呢。”
盈玥心中呵呵噠了,這一手搬弄是非,實在玩得很溜嘛!
你還好意思說詠蘭生日那天!明明蘭侄女纔是主角,順容卻圍着詠絮巴結個沒完沒了,從旗髻誇衣裳、從妝容到指甲上的蔻丹,拍了一堆馬屁,起初詠絮聽着還蠻高興,可馬屁多了,會叫人反胃的。
因此不消幾回,詠絮反而更與脾性爽直的寶容更投契。
盈玥道:“哦,這個五姐有所不知,六姐沒騙你,這回絮格格的確只邀了我和寶容。”
順容臉色一僵,小臉難看極了。
永瑆竊笑:這個臺拆得好、拆得妙!
盈玥沒心沒肺地笑了:“五姐別介意,畢竟這回是狩獵,而你並不擅長騎射。”
順容這才勉強扯出個笑容來,“實在是最近忙着學這個那個,實在抽不出時間騎馬。”
說着,順容又豔羨地道:“何況承恩公府實在沒有像樣的好馬,我又比不得寶容妹妹有福氣,有那樣一匹上好的鐵蹄馬。”
盈玥:這是嫌棄只送了寶容,沒送她?
呵呵噠,老孃自己的東西,愛送誰送誰,你管得着嗎?
盈玥挑眉,“五姐不是自己都說了沒時間騎馬嗎?!”
順容俏臉再度僵住了,被自己的話打臉,是何其丟臉?
永瑆呵呵了:五哥居然看上這麼主兒?她總算明白富察盈玥爲什麼厭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