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醉風居。
頗有些附庸風雅的掛着幾幅,不知真假的名家字畫的頂樓包廂之內,也正是酒熱耳酣的尾聲。
擺在正中的紫銅大鍋已經炭火燃盡,裡面亂燉的牛腩、百葉、腰花、肝片、肚兒、套腸等雜燴,都被吃的七七八八,剩下飄着厚厚油花和辣子的湯水。
圍繞着鍋子,還有幾大盞風雞、板鴨、灌腸、烤魚、豬頭肉、筍乾烹製的小炒,七八個喝空的各式小罈子和陶瓶,橫七豎八的錯雜在桌面上
吃的有些醺醺然的李鐵牛,正在用半塊厚實的炊麥餅,沾着鍋子裡被熬的濃濃湯汁,意猶未盡的享用着。在他面前,三個裝餅和麥飯的盆子,已經剩下最後一點點。
而其他人,則用店家送的一盤用鹹蛋、滷蛋、松花蛋切成的三花卵子,繼續有滋有味的下着酒。
幾個新開的水果罐頭,紅的花的白的被拼做成一大盤,算是開胃消食的餘興節目。
今天這場酒,算是慶祝原青州守捉軍下防戍營,鄆州兵鉅野營營官,宋公明正式獲得升遷的小聚。
如今他已經是主戰營序的一員正將了,拿的是從七品下的薪俸,還有定興府果毅都尉的寄職和軍銜。
因此,放在淮東下轄的三十幾位正將之中,也算是那些能夠在淮東體系內出頭的少數北人之中,比較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了。
相比國朝其他地方的軍序,淮東的正將含金量比較高,不但不準吃空額而領有滿員在編的本營之外,有時候還要兼帶統轄和協調,其他附屬部隊的局部作戰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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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過往的藩鎮體系內,可稱得上是一個小軍頭了,待遇也自然是水漲船高了。
不過之前傳言待遇減等的那場風波,多少給這些預定好的升遷,蒙上了些許陰影,但至少暫時這些煩擾都過去了。
特地邀請了盧俊義,柴進、晁蓋這些相熟的同僚,也特地聚在了這裡且做一個私下的慶賀。
“公明哥哥,且少飲一盞罷。”
“憑那呱噪。鐵牛……”
黝黑臉膛脹得發紅的宋公明,舌拙的擺手道。
“今個兒俺憑就是高興……”
“且讓我盡情一回又當如何……”
“說得好,宋黑三……再與我吃上一盞”
喝的瘦臉滿是油汗的晁蓋,聞聲與他用力當的碰了一盞。
“咋們圖的就是這個興致……”
“畢竟,好容易確定了咋們將來的着落……” ”事情都不已經過去了麼……“
繼續在嘴裡塞着餅子的李鐵牛,有些大大咧咧的嘟囔道
。 ”何必又去繼續糾結煩擾呢
“鐵牛你這可是飽漢不知餓漢飢了啊……”
衣裳敞開的盧俊義,也毫不客氣的駁口道
“須知曉你所在選鋒之序,可算的是虞侯軍,乃是中軍本陣的優先從屬……”
“國朝再怎麼裁汰軍伍,也落不到大帥的親從本陣啊……”
說道這裡,他的聲音不免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好在虧得羅帥最是寬厚念舊啊……”
衆人之中最是清醒的柴進,趕忙緩頰到。
“拼力爭取和努力經營,纔將我等現有的資序,給保全了下來……”
“不然,就只能領下那十幾畝軍份田,回家去待役養老了……”
“現在公明哥哥也籍這番軍功升遷脫了出去,至此也算有了正編修得正果了,……”
他繼續開解道
“還不該好好慶賀一番麼……”
“店家,再來幾瓶地瓜燒和蔗頭釀,我這有的是酒水供應卷……”
“藉此敬尚未出世的羅小衙內萬福康樂,……”
宋公明也用力拍着桌案喊道
“同敬……”
“隨敬……”
言語之間,洋溢的某種危機感猶然,要說之前那場風波受影響最大的,無疑就是他們這些青州守捉軍名下的防戍營將士們了。
畢竟,國朝提供的待遇再怎麼減等,御左,右護、前軍那些主戰營,起碼還有最基本的編制維持;而就算層次更低一些的守備團和建生軍,也要比他們好過的多。
前者的編制遠要小得多,而且依託的是各地州縣提供的部分,日常的開銷就算被裁剪了也是影響有限。
後者本身就是半脫產的形式,主要的任務還是屯墾開拓和工程營建,就算暫時沒有了上撥維持費用,也有足夠的自持能力。
反而是夾在中間,承當大部分後方防要和輔助作戰的防戍營,變得有些不上不下的沒了着落。
畢竟正戰三軍,再怎麼調走移防也有相應的安置地方,反倒是他們這些北人居多的防戍營,一旦撤鎮之後就徹底成了無根的飄萍。
而相比那些還有些許可能,回原籍去隱姓埋名,重頭開始的普通士卒;他們這些頭領纔是是最大的麻煩和困擾,就連不要臉面吃回頭草的機會都沒有了。
難道要他們重新落草爲寇,或是帶人上山嘯聚麼;所謂劇盜大寇或是對方大豪的名頭雖然令人畏懼,但在圍巾的天下,已經沒有多少可以繼續逍遙的存身之地了
。
而過慣了安穩咄定的軍旅生涯和日常之後,也就再難回到歸到過往那種輾轉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裡去了,不若當初又何須辛辛苦苦出生入死的賣命,只求一個招安洗白後的身份呢。
像年逾不惑的宋公明,才從新羅納了一個百依百順的小娘,這有所盼頭的日子和家庭生活纔剛剛開始而已,怎的又能輕言放棄呢。
對他們來說,最巴不得這淮東鎮,千秋萬世的長久經營和維持下去,纔是正理呢。
而最讓他們可以安心和聊以自我安慰的,無疑便是那個怪物一般的羅大帥,家中有後的消息了 。
而在鎮撫府的後宅,春芽吐綻的庭院之中,輕靈的歌聲繚繞在空氣之中。
“烹一抹,洞庭波
佐壺中茗香喚奈何
煎青芽,焙文火
借與清風三分春色”
我捧着從海州新收上來的第一批雨前芽茶,聽抱頭蹲和嘉迦大小兩隻蘿莉新學的二重調,唱後世魔改版《奈何》。而那隻名爲阿秋的寵物,從旁席地抱着一直瑟瑟,撥絃彈調作爲伴聲。
“雨肆弦,花驚落
一懷心緒點不破
傾杯盡,盞邊禍
茗香只在脣間過
留不得。”
曲聲悠然宛然輕妙,就連這段時間一直板着臉,扮演背景和擺設的三枚,也不禁放鬆了表情而細細品味起來。好吧,我真看不出來,她還有這種文青情結的隱藏屬性。
過完這個冬天,有佈置完春耕之後,我終於可以清淨下來一會,不用再到處奔走巡視的露臉,而宅起來繼續扮演,某種幕後推動和散佈的黑手角色了。
比如親自佈置對夷洲的滲透和監控;還有利用閩地愈演愈烈的大雲光明教,從一海之隔的沿海諸州以交易爲名,抽取各種人才和資源。
從河北和淮南分別繼續輸入壯年人口;對淮北和河南道的藩胡殘餘,進行更進一步的擠壓和捕獲。
順便在私密的場合下,享受一番到手新玩具的樂趣。
雖然出於某種上的心理原因而一直沒有被推倒過。但是相比清音柔體什麼的,被俘獲調教的玩具阿秋,作爲成年的年輕女性身體,其實還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樂趣啊。
比如師法古人之中,諸如石崇、李林甫、歧王範那些“城會玩”的先輩們,在冬天比較冷的時候,在爐火恆溫的室內,僅着薄衫充作暖腳的活懷爐,或是肉屏風、人靠墊,胸杯什麼的傳統福利。
只是偶爾玩的比較過分的時候,也會一度生出某種錯覺,似乎那個已經在我懷裡死去的念奴,就這麼滿臉無動於衷和逆來順受,任由我把玩着發出各種如泣如訴的聲調
。
然後,就有些寡淡無趣的失去了更進一步的慾望和心情了。現代教育出來的心理和節操下限,還是沒那麼容易掉光的。
但至少也發掘出一些附帶的技藝,比如能夠根據旋律調絃弄琴的手段,這樣我一些自娛自樂的樂曲,就又有了能夠譜曲成章的機會了。
只是我的閒淡安逸,似乎總是不得長久的。一曲唱畢,掌書記第五平,就親自送進來了一份東西。
“安東大羅氏的邀請?”
我驚訝的看着面前一副裝橫精美的請帖和禮單。
“給我的?……”
抱歉了,有些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