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益都城,入主當地之後的第一次例行軍議兼戰情通報,正在召開。
如今先後加入的生熟新舊面孔,各種甲冑服色軍飾,幃帽圓盔璞頭,瓔子雉尾羽毛纏綬等,濟濟一堂也有將近八九十號人了。
當值虞侯姚仲平正在在場列席的衆人,做戰局和治下態勢的沙盤演示。
“經過前些階段各部將士的戳力奮戰,”
“我部已然成功剿滅了位於沂州、齊州一線”
“絕大多數胡馬遊騎和態度不明的地方武裝,”
“另外收降和編遣地方土壕、塢堡、山寨的土團、義勇,鄉兵、義從等名目,大小二十六股。。”
“自此兩州全境皆爲本軍所有,共有十一縣治又六(小)鎮,其他市鎮村邑,尚未統計出來。。”
“粗計各城編管下有三萬一千四百餘戶,八萬六千五百十一口,不過仍舊是婦孺居多。。”
聽到這裡,我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這種所謂的全境控制,只是某種點對點的城池和要點的駐軍存在而已,在當地的影響和執行力,最多隻到城郊附近的不遠處村鎮而已。
但這個結果,已經讓我頗爲滿意了。要知道在不久之前,我們還是一支轉戰流離努力求活的孤軍,如今權已經坐擁數州,名分與實質上都實至名歸的一方守臣。其中的人生際遇還真是讓人唏噓啊。
“此外,我軍在當地還獲得了萊蕪監、尾山冶、雲山冶等七處礦冶,鑄造之所。。”
姚平仲的聲音繼續道。
“外加上青州本地,及已佔有的淄密各州,配下礦治,工場
“只是需待人手和物料的投入修繕,纔能有所產出。。”
“因爲本軍掌握的人力和資源重量有限,按照經略府的規劃,”
“目前方略首要,當以採掘石炭爲先,以備軍民取暖取暖兵日常生計所需。。”
“鐵山並治所次之,是爲兵甲修繕所需物料、備件,擬從各地編管大營中,抽掉人手前往修繕經營”
“銅錫礦治又次之,可待開春時,就地募人前往。。”
“然後方纔是沿海的鹽業,即供民用,亦可發售取利,不過具體項目要排到來年初夏纔有閒餘了。。”
“根據後續的佈置,目前本軍的戰線已然重新推進到。。兗州和徐州境內”
“當前前正在獨山湖到微山湖沿線的任城、魯橋鎮、利國監、呂梁城、汴塘鎮一帶,就地鞏固城圍。”
“此外徐州治所的彭城要衝,依舊在本軍的掌握之中。。並未遇敵來奪。”
“是否繼續維持現狀,或是追加防備。。還有待定奪。”
總而言之,目前發展態勢良好,外部雖然所患,但不足以影響我們按部就幫的總體趨勢,還有一些則屬於軍中的人事安排和變化。
目前在御營右軍的麾下,七個半的主戰營,第一、二、四的番號,與益都城內的數個直屬團隊一起,還是作爲戰備機動力量,而駐留在青州境內的節點要衝。
而重建和補充過的第三營,則被駐留在了淄州州治的淄川城;第五營駐留在了沂州州治的臨沂城;第六營派駐在了齊州的州治歷城;第七營駐留在了海州州治的駒山城;作爲前線的援應力量和外圍緩衝。
而建立時間最短,火器裝備尚不滿編的第八營,則被安排在了相對安全的密州待機整頓,以看好青州以東的大後方。
同樣的,戰鬥力比較強,經驗較爲豐富的第一、三、四、五的四支滿編齊裝的輔軍大隊,各自配屬了一個主戰團,若干個散兵團後,被安排在微山湖前沿,充作就地守備和預警力量。
此外,位於藤縣還有重編和補充後行營護軍,約五個營四千餘人,外加的穆隆的標兵團(小營),張憲的車團和趙良嗣的獵騎營,三個機動力較強的火器軍序作爲支援力量。由崔邦弼爲前路兵馬都知,繼續統管前沿應敵諸事。
而其餘的五隻輔軍大隊,則被配屬到了分駐外州的那些營頭下,以單個輔軍團爲單位,搭配若干散兵團,用來控制州城以外的各縣城邑,兼帶維持和鎮壓地方。
這樣下來雖然有點前沿重點防禦,後方全面分攤的特點。
但主要考慮的對手和假想敵,還是那些四野裡遊蕩的藩部胡馬,以及可能去而復還的塞諸侯,這些佈置已經足夠對應一時。
這樣可以節約出相對精幹的兵力來,進行其他方面的攻略和清理。
本陣正軍的第九營,也已經在籌備當中,架子都已經搭好了,只是缺乏足夠的火器裝備,而只能拿着雕琢成火銃的木頭杆子,暫時做隊操和行列,等待新裝備而已。
而在御營右軍和行營護軍之外,還有正在編訓的踏白軍舊部,爲首的六個營頭,則是已經是我碗裡的菜了。
他們現今可說是失去了本部的依靠和歸屬,寄人籬下而獨木難支,現在錢糧甲械,全部依賴本陣所給,所以重新編練起來,可以說是毫無脾氣。
事實上,對於我一直拖到現在才變相吞併他們,還表示了某種疑義和詫異,或是如釋重負的情緒,因爲這也意味着重新獲得歸屬和發展的前程。
而事實上,那些有所牴觸或是心懷不滿之輩,早在這一路上都被清理和收拾的七七八八,已經交不起什麼風浪了。
因此,一亦開春後編練完成,汰除了老弱傷病,並替換了部分將校之後,我至少可以多出三四個營的戰兵來,給他們的新番號,則是青州守捉軍。
而繼續保持大體建制的王貴前軍所部,則已經應我要求分爲兩部來使用,一部三營分移鎮的棣州,配合梁山上的據點,以監視和戒備北面的黃河沿岸。
一部五個營隨他一起,以南路兵馬都知的名義,帶着大批輜重,重新入駐在徐州彭城內,以繼續掌握這個孤懸在外的南北要衝。也等於是變相服從了我領導的這個新體系。
此外,還有一隻可以預期的力量,正在接受整訓和教導的梁山舊部,去除不適宜繼續服役的傷殘病號之後,大概有五六千人的戰力。
另外可以充作後備兵員的適齡青壯男子,也有三萬多人,剩下的人也是具有相應勞作能力的。
因此,預計中除了少部分比較精悍的軍卒,會拆散補入第八、第九營作爲戰兵之外;其餘都將編成第十、第十一、十二,三個輔軍大隊。
還有一些習慣了散漫和自由,無法適應嚴格軍紀和操條的人員,也編入若干各散兵團,作爲某種適應性和過渡。
如果他們依舊不能滿足要求的話,那就只有編遣到勞役營或是輜重隊裡去,充當某種監管和軍役的身份。
這樣,到了春天以後,我手上可用的正輔兵力,就可以達到五萬多人,分爲御營右軍(遊擊軍)、行營護軍,前軍,青州守捉四大序列,這還是不算那些散兵團的緣故。
雖然謀取兩淮、中原根本不夠看,但是自守一方,看起來怎麼也是綽綽有餘了。
軍議後諸將各自散去,自有鼓舞、振奮、欣喜,期許、驚訝、惶惑、失落、憂慮若有所思的諸般情緒,隨着各自地位和職責的得失起伏,而在他們面上盪漾和呈現出來。
“希晏。。”
我叫住即將離去的姚平仲。
“有沒有興趣出去歷練,歷練一番。。”
“但請將主吩咐”
他驚訝了一下,隨即變成一種難以抑制的欣喜
“我需要有人帶隊去登州鎮的故地”
我點點頭繼續道
“儘快在登萊諸州打開局面。。”
“給我一個相對安定鞏固的後方”
因爲北朝攻破登州之後的刻意譭棄和破壞,又強行遷走了大量人口,現在的登萊諸州的廢墟上,已經在無序和混亂的荒敗中,被放任自流了好幾年了。
因此,我據有了青州一代並穩定下來之後,無論是從基本的戰略縱深計,還是登萊各州的海陸便利,就不能繼續容忍所謂的大後方,還有這種混亂不明的法外之地。
而派去的人,不但要有一定的軍略和武勇,能夠對付那些盤踞其中匪類和強人亡命,還有建設和經營的拓展手段,才能夠在期間站穩腳跟,而打開局面。
而不是僅僅徒費錢糧,保持簡單軍事上的威懾和存在而已。
姚仲平本身就是京武的優等出身,又在我身邊耳濡目染了不少時日,爲今欠缺的也就是親自帶兵臨陣的經驗而已。
這也算是我身邊放出去一個規格最高的人選和試水。
“我即刻命你爲萊州團練使,麾下暫給三千員的兩月衣糧”
我繼續道
“在親直團裡借給你一個隊,然後還有第一營第五團。。”
“其餘的差額,你就只能在輔兵團裡招募齊全了。。”
“新任的三營備將劉琦,將出爲團練副使。。”
“劉與叔雖然是草莽出身,卻是難得經驗豐富的老行伍,你須得多加仰仗。。”
“是,某定當戳力以赴,不負所望。。”
他滿臉感懷和激動對我行禮道。
“還請且觀成效罷。。”
滿心歡喜的姚仲平走後片刻,羅克敵也被帶來進來。
“你有沒有興趣繼續馳騁沙場,。。”
我笑笑道
“我打算選軍中善騎之士,將獵騎營擴編爲大營,你先到裡面去做個騎兵官如何。。”
雖然對於留守梁山的羅驃騎來說,劃入我直屬部下的羅克敵,未免有些人質和擔保的意味,但我可沒有打算就此荒廢了他的本事和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