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腳步聲,陸老爺子先是朝她的方向望了一下,回過神時,他怔怔地盯着陸漫。
“寶貝孫女,你這頭髮……”
落差有多大,陸老爺子就有多驚訝。
之前陸漫的頭髮,自穿越以來,就沒剪過,比及腰還要長上一些。
現在呢。
應陸漫的要求,造型師也給她剪了個最短的。
究竟有短?
大抵是再短一點,就能和男孩子的板寸相媲美。
陸漫撓了撓後腦勺,雙眼眯成月牙兒,少女的風韻盡顯。
可那頭短短的頭髮,硬是把一個少女,變成了俊美精緻如漫畫裡出來的少年。
她走了過去,臉小勝在乾乾淨淨,她望着陸老爺子,實話實說:“想改變一下自己,嘗試一種新的感覺,從頭改變。”
陸老爺子看了她許久,哭笑不得地說道:“我的寶貝孫女,變成了寶貝孫子。”
這是一個小插曲。
隨後,陸漫便回了房間。
她站在浴室裡,望着鏡子裡的自己。
這的確是一個新的面貌。
她髮量多,頭髮看起來毛茸茸的,頭髮太短,自然地捲了起來。
也因爲頭髮太短,連劉海都沒有,這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五官。
指尖滑過自己的眉眼,陸漫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下。
嗯,現在的她,是青春活力的少女,而不是形容枯槁的老嫗了。
她喜歡這樣的自己。
面容乾淨,眼眸明澈。
……
翌日,銀澤學院。
陸漫揹着書包,走到了A班。
一路上,沒人和她打招呼。
難不成,她換了個髮型,就認不出她來了吧?
站在A班的門口,班裡的同學要麼是在看書,要麼是在寫題。
一個個都努力到不行。
陸漫放輕了腳步,走到自己的位子。
同桌南宮離上趴在課桌上睡着覺,連她來了也不知不覺。
南宮離上一直都是如此,自從來了A班,不見怎麼用功,整日都在睡覺。
不過每次的課堂小測試,他的成績,就沒比她少了多少。
陸漫坐到椅子上時,南宮離上,半睜着雙眼。
他半睜着眼睛,落在別人眼裡,他還是在睡覺。
陸漫沒有發現他醒了。
其實,南宮離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半睜眼,陸漫沒發現,其他的人,也沒有發現。
他爲什麼要半睜眼呢?他半睜眼時,又在看誰。
答案來了——
他一直在盯着陸漫看,他對她很感興趣。
這個女孩子,在聽到他來自F班的時候,沒有驚訝,沒有鄙夷,只有歡迎,第一個帶頭鼓掌的人,也是她。
不可避免的,對她有了好感,不由自主想關注她,多日的觀察發現,她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外冷內熱這個詞並不恰當,她的外表不冰人,待人也不冰忞,外冷是虛,內熱纔是實。
她很有活力,愛憎分明,待人很友善也很熱情,而且她的態度,很真誠。
她和他見過的女人都不同,他見過的那些女人,太虛僞。與她相比,不……她們不配和她比,至少在他的眼裡,她們不配和她比。
也許她們由不得自己,可他就是任性地覺得陸漫獨特。
第一印象,不能太重要。
看着她的新發型,他有些懵,雙眼不再半睜着,完全地睜開,他看着她,抿脣不語。
陸漫知道南宮離上醒了,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回望過去,眼裡有疑惑:你看我幹嘛呀?
南宮離上還是不語,皺着眉頭沉默了許久,久久才問道:“你的頭髮……”哪去了?
上來就是這一句,陸漫摸了摸自己柔軟的短髮,一臉笑嘻嘻:“剪了!”
剪了……
她說得這麼利落,臉上沒有半分不捨得。
她怎麼捨得剪掉呢?
雖然他是個男人,但也知道,女人對自己的頭髮有多看重。
她怎麼就這麼捨得,這麼忍心,把那麼長的頭髮,剪成這麼短。
平時趴在課桌上睡覺,不睜眼也能聞見她淡淡的髮香,如今……
南宮離上又趴到了課桌上,不再說話,半眯着眼,假裝是在睡覺。
陸漫以爲他是睡了,也不說話,免得吵醒他。
按理論上來講,身爲班長的陸漫,不應該讓南宮離上就這麼睡着。
但見到班主任李菁菁都沒什麼表示,她就安靜如雞啥也不說吧!
而且,南宮離上睡覺還能保持自己的成績,她也不好說什麼。
這麼想着,拿起書來,默默地寫着習題。
她不知道,南宮離上一直在看她。
聞不到淡淡的髮香,這下,能把她的小臉,都看了個遍。
不懂審美的他,一直覺得,陸漫長得好看。
就算這麼短的頭髮,也好看得不行。
他最喜歡的,就是那雙眼睛。形狀極其漂亮,眼尾微微上揚,清純裡透着幾絲凌厲,讓人不敢小瞧了她。
來這個班也有些日子了,他算是瞭解她的作風的,說實話,他對這個女孩子,只有喜歡,沒有討厭。
喜歡,不像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南宮離上的表現,更像是……一個腦殘粉。
即使,他過了當腦殘粉的年齡。但不得不說,他的表現,確實像個腦殘粉。
班長大人換了新發型,大家雖然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但在施昂的一聲驚呼下,不知道的人,一看,也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施昂明顯是誤會了,他直直地看着陸漫,握緊她的手:“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陸漫:“……”什麼鬼什麼鬼,換個髮型事就這麼多!
見她不說話,施昂自動腦補了很多很多,最終下了個結論:她是太難過,連話了說不出來了。
於是施昂越發憤怒了:“你說啊!到底誰欺負你了!我去找他算帳!”
“沒人欺負我。”就算是很無奈很無語,陸漫還是說話了:“我想換個心情。”
施昂終於放下心了,拍了拍她的肩頭:“就你現在這個模樣,走出去我們就是兄弟!”
陸漫:“……”
陸漫和施昂是前後桌,隔了他們兩排的倪月,怔怔地看着施昂。
看着他與她談笑時眉眼肆意地飛揚,心嘭嘭嘭地亂跳。
一向是呆子的她,怎麼可以起這種心思。
而且,如此張揚的施昂,能看上呆子一樣的她嗎?
她羨慕班長陸漫,她可以和他互相調侃鬥嘴,她只能遠遠地望着他。
很羨慕,甚至……有點嫉妒。
倪月終歸是實心眼又老實的妹子,嫉妒雖有,但很少。
在她看來,嫉妒是一種壞情緒,必須壓制住,不能讓它在心裡生根抽芽。
收回眼神,扶了扶眼鏡,看向白紙上自己畫的少年。
她畫技不好,只能畫出他一絲絲的風采。
單戀的感覺,好苦啊……可她也知道,現在不該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
她要,好好讀書認真讀書!
倪月不再看他們,陸漫和施昂,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倪月在看他們。
除了倪月,還有一個人,眼神複雜地望着陸漫。
趙穎兒看了看手上的便當,圓圓的小臉擠出一個討喜的笑容,朝着南宮離上走了過去。
她走到南宮離上的身邊,把手上的便當放在南宮離上的課桌上,害羞地說了一句:“南宮哥哥,這是我的便當。”
潛意思是,請收下。
這已經不是趙穎兒第一次這麼做了。
數一數,南宮離上也數不清趙穎兒拿了幾次便當給他了。
拒絕還拿來,拒絕還拿過來。
就像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說實話會很傷人,但他不得不說出他的內心感受:他不喜歡,他很不喜歡。
可不管拒絕了幾次,她還是毫不死心地送便當給他。
稱呼從“南宮同學”,變成了“南宮哥哥”。
南宮離上一直很清楚,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孩子。
“南宮哥哥”這個稱呼,也太過接近了吧。
南宮離上睜開雙眼,直截了斷地拒絕:;“對不起,請不要送便當給我了,我餓了,我會去飯堂吃飯的,謝謝你的好意,以後不要這麼費心了。”
他說話說得很客氣,趙穎兒扁扁嘴,看似很是委屈。
看着趙穎兒的模樣,南宮離上無奈:他又沒欺負她,她怎麼搞得像是被他欺負狠了呢?心裡好煩躁啊。
覺得不應該說,但南宮離上還是說了:“以後叫我南宮同學就可以了,我不認爲我們認識很久了。”
這可是明晃晃地拒絕了。
趙穎兒眼眶紅紅,撂下便當,複雜地望她陸漫一眼,便跑了出去。
陸漫被她那一眼看得莫名其妙,那個好像是叫趙穎兒的女孩子,她確定自己不認識她呀,這麼看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不懂。
南宮離上和趙穎兒之間的事情,趙穎兒爲什麼要複雜地看着她?
那個眼神,別有深意啊。
肯定不是她想多了,她怎麼覺得,趙穎兒的眼神別有意思呢?她還覺得,她不認識趙穎兒,可趙穎兒認識她啊!
好亂的關係。
越來越覺得,自己陷進了一個很大的局,走也走不出來的局。
這個局,還是別人專門設給她的。
她在明處,而他們,在暗處。
這種感覺,真的是一點也不好。
超級超級討厭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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