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訴說他的經歷,小孩子的嘮叨,久遠的字跡:
他說他來了唐門——老地方相見。
他說又醫死了一個死囚犯——他在抱怨唐茂給他的治法不對。
他說宮裡的那些皇親國戚又拿他取笑了——
這是他們少年時代的通信,拿在我手裡的紙片,軟軟的爛了。
難道說……唐茂每次在書房,他都是在對着這些發呆?如此珍惜,他真的不曾忘記他的弟弟……他……
“噠”。
清脆的腳步聲——落在我的面前,微微仰起的一陣風,掀起我額角上的髮絲,我手裡的火摺子燒出的火芯沫子,被他伸來的大掌帶走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命令我:“收起火折。”
一點點的火星,他怕會引起火苗……會燒盡他這裡藏着的最後回憶。
我倒吸了一口氣,沒來由的在眼前出現唐茂的身影——我從他的大椅子上彈起,渾身的血液被他的一言一語全部凍結了!
“你你你你……”
你怎麼進來了啊——
唐茂蹲下身,他逐一撿起地上散了的信片,一點一點,按着他的記憶逐一疊好。
“這是本座的書房,本座不能出現嗎?”他淡淡的反問,彷彿能洞穿我問不出口的驚訝。
“可是……可是你不是……”
你應該和老婆孩子在屋裡看煙火——你應該在一個人悶騷喝酒……
我確定,我在進屋之後沒有聽到開門的動靜!
你是鬼嗎?
還是說——屋子裡真的有密道,你又進來了?
唐茂起身,他將手裡的東西慢慢塞回了書冊的夾層,身子一挪,他就坐在白虎皮上,靜靜摸着桌上的醫書,合上了——
我嚥着氣,不敢多言了。
他的書房,我纔是不速之客,半夜進門的“賊”……不請自入,被他捉了個正着。我開口狡辯,那肯定就是多餘的。
太安靜了…我猜着,唐茂在想什麼法子治我?
橫豎都是死,我不如自己找個解脫。
我清了清嗓子,壯大了膽子:“是,我自己進來的,我來找點醫書看,打發時間。你要是不高興——我自己去你們的刑堂領罰?你們刑堂過年放假麼?”
堡主大人不做聲,我想着要退了,男人的大掌兇猛地伸來,扣上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