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璃頭戴聖女桂冠之時,我不知道我是該慶祝她呢?還是替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感到悲哀。身爲歐陽家的聖女身上肩負的責任與擔子怎能讓這一個雙十未滿的女孩子去承擔,何況身爲聖女要求終身不嫁,要活一百五十歲,卻不容許有人世間的男女之情,真是難爲小璃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小璃身穿五彩霞衣,頭上戴有象徵聖女身份的玉冠,一顆大大的南海紫珍珠垂在她的額頭。她手扶寶座的玉扶手對着低下來參拜新一代聖女的歐陽家個家族說道:“所有的歐陽家即刻起大開門戶,全員出動與朝廷一起參與百姓的救援工作。在各歐陽家旁系分別有儲備着南栴檀、糧食、醫藥、知識、預防及驅除之法,命令汝等即刻全部投放出去。特別准許將儲存了十年份的糧食即刻開倉賑災。”
我聞言驚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最後,說的什麼!?
“十年!?”
櫻悄聲在我耳邊解釋說:“是啊。是有的。因爲根據大姑母的指示,醫藥和糧食平時都要儲存五十年份的。在技術上也如此。全歐陽家轄下的地產其總數約有數千,而且都有田地和山林。大部分都因治外法權的關係,也很少納稅。因此才能積攢下這些東西。……各州都想搶奪,經常大張旗鼓的去討要,不過,此刻來不來要都無所謂了。”
“那麼,一切都是爲了此時。對付蝗災所用的鳥兒也已全部放出。如果是每天一邊辨風向、觀天象、研究氣候及土地,一邊悠閒的生活着的歐陽家的話。那麼,各地的風向、溼度、氣溫、水土全部都在計算之內,命令你們與朝廷共同應對災害。——明白了嗎,你們在據點上修建了各種神社及寺廟,現在正是被問到其真正的價值的時候。去村莊裡,幫助人吧。——請不要忘記,歐陽家的驕傲”
因這最後的一句話,我看到了在大殿兩旁齊聲跪拜的景象。
“——尊命。聖女有幸在這裡聽到您那番話時,小人甚感高興”
如同喃喃低語般有人在那邊低聲訴說着。聽起來像是那位老翁的聲音。
——在漫長的歲月裡,堅固的守在“外面”且已被關閉了很久的歐陽家大門,終於再次全部敞開了。
直到我和景曜、白星辰飛馳在去往紅州的路上,我都有些不敢相信白星辰的身世。
我騎在一匹棗紅色,額際有一月牙的馬上轉頭問一身白衣飄飄的白星辰:“小白?你真的是那個據說是歐陽家下一任聖女的最佳人選歐陽晴的兒子麼?”
“這一路上你都問了好多遍了,我說是。”白星辰一臉平靜的答道。
“怪不得當日你要與我一同前行,你還是帶着尋親的任務來着。”
“當日我並不知道,只是知道父親與歐陽家有一定淵源,我真的沒有想到。”
“傳聞不是說你母親是歐陽渺害死的麼?原來歐陽渺是爲了掩蓋她妹妹歐陽晴也就是你母親與你父親的事情才做出的假象,只是可惜了,因爲生你而難產致死。”
“是啊,我從小就是父親帶大的,可是到了我五歲那年父親走進大漠深處竟然一去未歸,最不可思議的是,我去歐陽家也是想查清楚當年是誰把歐陽家關於蝗蟲的資料給了我父親的,原來竟是大姨母。”
“咦,你這口改的挺快,轉眼歐陽渺就叫上大姨母了,不過我真的挺佩服她的,可是爲什麼她要修煉那使人容顏不老的禁術,難道在她的心中可有一位中意的男子,纔會修煉的?”
白星辰不再言語,我在看景曜他也把頭別過,一副你不要問我的表情,真是,無趣。
我以爲我已經想到了紅州的最糟糕的情景,可是我的想象力似乎很是欠缺。
作爲災難發生地,紅州全境的農作物已經全部被毀,如果再不做些什麼,這個冬天,可以預見的,餓死的人數將超過地震的遇難人數。
當然,在紅州乃至緊鄰紅州的東盟,特別是飛蝗,如黑色風暴般席捲而過,將原本的豐收啃食乾淨,不留一粒糧食,雖然由於風向的關係,飛蝗目前還在紅州境內與紅谷附近徘迴,但方向改變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本來在這個季節,紅州的景色應該是非常美。紅豔豔的楓葉、金黃色的稻穗、常綠樹轉變爲帶點蕭條意趣的黃綠。然而如今,那些都不見了。眼前能看見的,盡是黑色與茶色,因爲所有作物都被蝗蟲啃蝕殆盡,只露出光禿禿的地面。」
白星辰看着眼前的景象說道:“以前,我曾站在大漠見過相同的境況。現在我站在紅州見到的是與十多年前同樣的情況。”
當歐陽家第一批救援物資到達的時候,本來這批食物,藥材等是要按照比例分給紅州和紅谷的百姓的。可是卻因爲物資的分配兩方又起來衝突。
我站在邊境分配物資處對着兩方的人說道:“你們親愛的美麗的故鄉已經沒了。現在在這裡充滿了碎瓦,死屍遍地,傷者哀號,蝗災,地震,山崩,火災。而且,你們除了這樣的救援物資外,沒有食物,沒有藥,沒有醫生。如果你們還要因爲物資分配問題而起衝突,而不是齊心協力治理蝗災的話,或許你們以後每天都會吃鹽烤蝗蟲。你們行嗎?如果你們不行,就不要再有武力事件發生,老實的等待分配,雖然不可能做到每個人都公平,但是大體上是沒有什麼偏差的。”
我看到景曜的臉上浮現出他那獨特的從容笑容。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可以在這個時候笑出來的人。然後這個唯一的笑容又在這個場合下神秘的冷靜了下去。
“你們愛你的故鄉。每天都滿臉蒼白像個殭屍一樣晃來晃去。如果你們確實是時時刻刻都在考慮着這件事情的話,現在領了東西就回去。安心等待下一次分配,養足精神大家好好的和蝗蟲做一回鬥爭。”
當冬天到來之時,蝗蟲會冬眠以熬過寒冷的冬季。但在紅州,沒有食物能夠支援民衆熬過冬天。由於糧倉已經被蝗蟲從縫隙間侵入,現在已經門扉大開了。裡面成羣的蝗蟲將糧食吃的一乾二淨,連下一年要播種的種子都沒有剩下。如果沒有歐陽家的鼎力相助,那紅州的人民在這個冬日裡只能如枯樹般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由於藍浩宇提前到來已經做了一定的處理,所以在等待歐陽家研究出治理蝗蟲的最佳方案之前,在小璃找到能引起蝗蟲所謂的’瘟疫’前我們在蝗災嚴重的紅州與紅谷獨流鹼河河畔。見到田野中滿地都是大片黃褐色的蝗蟲屍體,踩在腳下吱吱作響。在一平方米麪積的草叢內,就堆積着上千頭蝗蟲的死屍。儘管如此,在一望無際的田地內,仍藏着很多未殺死的蝗蟲,它們扇動着翅膀,在田間中跳來跳去。
“還真是有些噁心加一點可怕的感覺。”我一面拍死一隻蝗蟲一面忍着想要吐的慾望說着。
“你還有怕的東西?真是稀奇。”景曜一面替我打落一隻飛到身前的蝗蟲一面有些調侃意味的說道。
小璃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發現能夠引起蝗蟲像瘟疫發生的東西叫做微孢子蟲,它進入蝗蟲體內能夠在蝗蟲之間引起傳染效應,然後徹底殺死蝗蟲。
然後我們把裝有微孢子蟲的特製藥水噴撒在蝗蟲滿布的田野、蘆葦之間。
只是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後,幕布將拉起,既是開始,也是結束。
紅谷,位於東盟西南方向,因爲南鄰紅河,西鄰紅州,其餘兩面環山,地勢較低,故取名爲紅谷。
由於在紅谷地區人們未將微孢子蟲感染的蝗蟲屍體做了妥善處理,在那裡一場人間的瘟疫正慢慢蔓延開來。
紅谷那面傳來消息說是有些人患上了慢性腹瀉,且有嚴重者甚至神志不清。而這種症狀的人正在慢慢的增多。
這幾個月來景曜都在紅谷和紅州之間奔波,協調着雙方的關係,我看到他做事非常認真,上次和他去紅谷送藥還有帶去一些防蟲的知識時,我見有些百姓把家裡僅有的水果拿出給他,起初他不收,後來我說既然是心意就拿了吧,要不然你的子民心裡會不好受的。他接受了,雖然不多,但是就那麼一小籃水果他都要與他的將士分享,有時候我覺的他其實是個好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