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我迷迷糊糊醒來。
……奇怪,感覺好溫暖。而且有個物體沉甸甸地壓在身上,不過很奇妙的不會覺得不舒服。
“嗯……”
仍然在半夢半醒之際,傳來門扉開啓的聲響。
“璇貴妃,天亮……”
不是碧荷的聲音……我恍惚地心想,此時聲音不自然地中斷,接着彷彿聽見慌張關門的聲音。
“……?”
我想挪動身子,卻動彈不得。
壓在身上的……不對,是有個物體抓着她讓她起不了身。我意識朦朧地撐開眼皮,視線略往上移,眼前有張媚態叢生的臉龐。真討厭,怎麼會有人睫毛生得又濃密又整齊,我愣愣地想。
(……啊——,仔細一瞧,這張臉長得還真俊……)
此刻我完全清醒過來。
(等等等等一下————!!)
我整晚被韓煦抱着入睡,即使很想一躍而起,韓煦的手卻緊緊圈着讓我動也動不了。一瞥清這個狀況,我頓時漲紅了臉。
“喂……喂!韓煦!醒醒!快放開我、韓煦!!”
“唔……”
韓煦惺忪地睜眼,見到懷裡的我,便疼惜地以手背撫摸我的臉頰,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後更用力的緊緊抱住了我。
完後又沉沉睡去。
我見狀大叫起來。
“不要睡了!快醒醒!醒醒!叫你醒來聽見沒有————”
最糟糕的是今天前來服侍的宮女偏偏不是碧荷。
這件事在早膳之前必定會傳遍全宮,啊,天哪,我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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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頭,怨懟地瞪着悠然享用早膳的韓煦,他看起來似乎神情愉悅。
“……唉——、真是的,你睡覺翻身怎麼可以越過枕頭呢……”
“你臉好紅。”
“————!”
我反射性地丟出湯匙,韓煦卻輕易接住。
“太危險了。”
“我、我跟你不同,我從來沒遇過這種事!即使那時我那麼喜歡莫承天,我們也並未作出越軌之事。哎喲!我的老天爺、這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哪!!”
我無力地趴在桌上。
“啊——……哥哥還有袁沖和白星辰,還有還有如果讓景曜聽到這個荒謬的消息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要是他們信以爲真的話如何是好?”
聞言韓煦不悅的蹙眉,“跟景曜有什麼關係”
“因爲因爲因爲——,是啊,和景曜有什麼關係,他離的那麼遠,呵呵!”
“…………喂。”
“什麼事?”
“…………實際上——什麼事也沒有對不對?”
我不確定昨晚真的只是睡了一覺怎麼簡單麼?
見韓煦忽地撇開視線,我臉色倏地刷白。
“我看你昨天睡得很熟啊!會不會睡迷糊了弄錯對象和我那個那個啊!?”
見韓煦一語不發地吃着早飯,我心裡開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你、你不是、只愛男人嗎!?怎、怎麼可能!”
韓煦覷了我一眼,托住臉頰,頑皮地笑了。雖然他這陣子的表情愈來愈豐富,不過這樣的表情依然相當罕見。
“喂,當初是你要我改變的不是嗎?”
“————話、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但是但是……”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你可是孤的貴妃呀。”
韓煦捧起我垂在耳際的一綹髮絲,深深親吻。人在一隅的碧荷吃驚地瞠大雙眼。
“你的秀髮柔軟滑順,感覺很舒服。”
“————”
我一時啞口無言,但隨即進入應戰狀態,伸出手指用力指着韓煦道:
“老實回答我!聽好!一定要實話實說!昨、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不對!?”
韓煦擺出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繼續用膳。我見狀,立刻抿嘴一笑。
“……原來什麼事也沒有,呼!嚇我一跳。”
我放鬆地癱坐在椅子上,見我着實安心的模樣,韓煦不悅地蹙眉望向我。
“奇怪,你不是孤的貴妃嗎?爲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
我情嚴肅地對着韓煦表示:“你聽清楚了,這種事只能找喜歡的人,至少我是這麼認爲。”
韓煦的眉心湊得更緊,他將筷子放下,表情也十分認真。
“璇,你不喜歡孤嗎?”
“呃?這……”
眼見他神色認真地凝望自己,我反而無法坦率承認,心臟不聽使喚地愈跳愈快,如同小鹿亂撞一般,於是我輕咳一聲,努力保持外表的冷靜。
“這、當然喜歡啊!不過,不是那種喜歡。”
“……什麼意思?”
“就、就是說。呃……以你爲例好了,有些人你雖然喜歡但不會想跟對方做那種事,或者有些人你根本就不會想到要做那種事,對不對?”
“……嗯,也對。”
“我就說嘛!?”
我語氣突地轉爲強硬。
“理由就是這個!喜歡分成重視好友那樣的喜歡、疼愛小孩那樣的喜歡,呃,我對你的喜歡是那種感覺!假如不是那種會心跳加速,沒有對方就活不下去的話,是不可以做那種事的!”韓煦面有難色地叉起雙手。
“總而言之,你想跟一個能夠讓你產生那種奇怪感覺的人同牀就對了,是莫承天還是景曜?”
“……什麼!我都對你喜好男風沒有偏見,你不許揭我的傷疤。”
“我想你也有自己喜歡的對象,應該就是那些美貌男子中的一個吧?所以完全不用在意我沒關係。……真是,居然讓我這麼一個姑娘家講出這麼沒尊嚴的話……”
我邊喃喃自語邊把飯扒進嘴裡,韓煦則眯着雙眼凝望着我。
“——有什麼關係?”
哥哥滿不在乎地說道。
“只不過是躺在一起罷了,實際上又沒有怎麼樣,不必那麼大驚小怪吧。”
我聽到哥哥的話全身顫抖。
“——哥,我們已經成年了吶!又不是當時我只有五歲的時候。”
“你不是是他的王妃麼?難道你還惦記着莫承天?”
哥哥不解地望着女兒。
“算了,本來還以爲哥哥會向着我的,你也不擔心你的妹妹?”
“擔心?陛下不是好男色嗎?況且他也不是那種會霸王硬上弓的人。”
“…………”
“那你的意思他以後還是會召喚侍官侍寢對不對?”
“這個不好說。”
——果不其然,這一夜,韓煦又在碧荷的引領之下駕臨我的寢宮。
我嘴撐得偌大說道“你、你怎麼又來了————————!!”
“孤與貴妃是夫妻呀,貴妃不用大驚小怪吧。”
“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太奇怪了!你以前不是都找侍官陪寢嗎!?”
“因爲孤終於明白璇比侍官好太多了,這是一大發現。”
韓煦做完結論以後便徑自爬上牀。
“……你今天來就是打算在這裡就寢嗎?”
見到韓煦用力頷首,我連大吼的力氣也萎縮殆盡。事到如今已經無法遏阻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的蜚短流長。如此一來只有豁出去了,反正睡一晚跟睡兩晚根本沒什麼差別了。
“——好吧,看樣子你是有備而來。”
我的眼神顯得沉着鎮定。
趕快上牀睡覺去!聽到我厲聲催促,韓煦順從鑽進被褥。就在此時,傳來腳步聲青香走進門來,手上端着擺放茶具的托盤。
“璇貴妃娘娘,奴婢今晚送綠茶來……”
一見到韓煦,青香瞠大杏眼,白皙的粉頰有如打散紅色顏料一般驀地染得酡紅。
我明白青香誤解了眼前的情況,卻無從辯駁。臉色略顯僵硬地正欲答謝之際,韓煦快步走向青香接過托盤。
“辛苦了。”
“陛、陛下……請問每日必備的宵夜還需要嗎?”
“不用了。——退下吧。”
青香行禮之後,小小退開。
“每日必備的宵夜……意思就是晚膳之後還有一餐?”
“與其說是宵夜……”
韓煦把托盤擱在桌上。
“不如說是壯陽藥。”
“壯陽藥?你個流氓”我大呼
“孤不愛吃。”
“——我又沒有問你愛不愛吃!”
看着熟睡的韓煦,我決定多喝些茶,今天就在椅子上看書湊乎一夜了。
誰料。
翌晨。
見到韓煦近在眼前的臉龐,我大吃一驚。
——怎怎怎怎麼一回事?爲了避免再度發生昨天清晨的事件,我特地在椅子上看書的來呀,爲什麼一覺醒來又躺在柔軟的牀鋪。而且跟昨天一樣——被、被緊緊抱着——。
“哦,是孤半夜把你抱上牀的。”
早膳桌上,韓煦大言不慚地表示。我臉色飛紅地拍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