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不治理國政又好男色……簡直是昏君嘛……好男色,怪不得一把年紀了才我一個嬪妃。再這樣下去,一個不小心就會國破家亡,那些孩子,還有我的哥哥豈不是沒有了收容之所。這後果不堪設想呀。
“居然登基以後就上過十幾次早朝,可見何太師這些大臣有多辛苦。不過何太師是他外公估計怨言還少些,可其他大臣呢。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此時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璇貴妃娘娘。”
正當我匆匆將這些收集來的情報塞進書桌抽屜之際,一名年約十六、七歲、外表惹人憐愛的少女已經來到門口。少女因緊張而不斷顫抖,動作笨拙地雙膝跪地。
“奴婢端花茶來了。”
“謝謝你。”
我投以優雅的一笑,少女便酡紅着臉靜靜走近。瞥了她的長裙一眼,我的內心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果然在下一瞬間,預感精準地轉變爲事實。
由於過渡緊張,少女踩到自己的裙襬,腳步絆了一下,我靈敏地躲開茶杯,但一半的茶水已經潑過肩膀。我到不在意,伸手扶住差點跌倒的少女。
“不要緊吧?”
聽到我的關心,少女剛要頷首,下一刻臉色卻轉爲蒼白。一發現自己鑄下大錯,隨即全身顫抖地癱坐在地。
“奴、奴婢該死……請璇貴妃娘娘恕罪……”
見少女神情激動得眼看就要拔下發簪刺向喉嚨。我暗地緊張萬分,表面仍然戴着“淑女”的假面具加以安撫。
“青香,鎮靜點,我沒事。”
“奴婢……奴婢……”
“——發生何事?”
一名高挑的女官聽見茶杯摔碎的驚人聲響趕來查看,我見狀便鬆了一口氣。
“碧荷!”
神色嚴肅的女官年約二十七、八歲,只消一眼便已掌握整個狀況,隨即向秀麗投以擔憂的目光。
“璇貴妃,您不要緊吧?”
“沒事,只是衣裳沾溼罷了。”
我撫着青香哭泣顫抖的背脊,拼命眨眼打“暗號”。
“請你不要責怪她了,設法讓她的情緒冷靜下來。”
“——奴婢明白,青香,你過來。”
青香抓住碧荷的手,顫抖地哭着站起身,臉色慘白地望着我,我則面露微笑試圖令她安心。
“——等你心情穩定下來,再替我端杯花茶過來吧,青香。”
青香明白秀麗的好意,不住地點頭,淚水也泉涌不止。
等到房裡只剩自己一人,我才整個人癱倒在長椅上,疲累地仰頭呼出一口氣。被茶水潑溼的肩頭傳來涼意,於是我四處張望,想找些保暖的衣物。這時候碧荷再度折返,手上捧着一條毛巾。
“青香情況如何?”
“鎮定多了,一直哭着說要服侍您一輩子。”
我不禁揉起額頭,碧荷則苦笑着遞出手巾。
“璇貴妃,您在後宮的人緣可是與日俱增呢——不過您似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的確很累……”我心想這人際關係可要比那時我種田打仗什麼的累多了。
我重重嘆了一口氣並接過手巾。啊啊,好精緻的刺繡,這麼一條手巾的價錢足夠那些孩子其中一人的一個月生活費了,在這裡竟當成抹布來用。
“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我居然會成爲貴妃,我都不如青香年輕、還懂規矩,我只不過是濫竽充數罷了。”
“您說的是什麼話!你的哥哥花統領可是屢次救過王上,而且你和王上據說從小就認識,那麼就是青梅竹馬了!”
由何太師私下授意,並與哥哥關係不同一般,因而成爲我侍女的碧荷,是後宮當中唯一知曉我真實情況的人。她輕笑道:
“無論家世、血統、教養、學問、應對進退各方面,您均有資格成爲最完美的王妃,身爲後宮女官長的奴婢可以保證,您放心好了。”
“此外,您的哥哥是御前統領對吧?你們身邊也沒有企圖利用您貴妃身份的權勢耀武揚威的親戚家族,璇貴妃可以自由行動,不但不會影響國政,也不必在意周遭的想法,這正是指導陛下……最理想的貴妃不是嗎?”
“……何太師也對我說過相同的話。”
而且那位老先生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心想作爲當朝太師,王的外公也真夠丟人了,只爲了讓我當他外孫的妃子,我真的那麼合適麼,他就敢保證我能教導好韓煦?
我回想起當日何太師‘真的,真的只能靠你了啊——!聽過花統領說起你之後老夫就認定你了,調查過全城,你正是最佳人選!光有名門閨秀的身分地位是不夠的!必須熟悉市井生活、擁有高深的學問與教養,還要具備行動力,而且必須一心一意爲陛下着想才行!’
假使褒獎成這樣我還拒絕,這位老先生很有可能會當成咬舌自盡。
“有工作期限又有報酬、又包衣食住行,對方好男色也不用擔心陪寢的問題,而且工作內容感覺上是指導矯正偏差行爲……”
我仔細考慮之後,覺得這個工作條件還不差。反正只要當做接了一個內容有點奇怪的長期副業就好了(其實是拼命自我暗示)。
此外,我對當了王的韓煦也有一份好奇心,纔會答應這個離譜的請求。
“既然答應了就必須盡力去做。”
好男色這部分不便干涉,不過應該可以想辦法讓陛下親臨國政纔對。
這正是我進入後宮的任務。
“……可是,到底該如何才能見到陛下呢?”
進宮至今已過七日,韓煦至今依舊是音訊全無。我總不能倒貼上去吧?那個袁沖天天在他身邊也不說幫我個忙,哎~。
我託着臉頰,輕輕嘆息。
翌日清晨,我帶了許多點心前往御林軍前。
不要說南國的點心還真是好吃,尤其是那個椰蓉涼糕,從我五歲時吃過一次到現在念念不忘,現在身在南國後宮的我可是可以天天都有的吃了。
白星辰一開始是吃不貫這裡的東西的,可是現在狂愛這裡的小點心。
到了御林軍訓練的地方纔發覺今天似乎訓練的熱火朝天,我不好意思打攪哥哥和白星辰變折返回去。
“哎啊——,現在可真閒啊,小蟲。”
“啊,你說我不去見那個花璇,她會不會非常急呀?”
“咱們的計劃還的加把勁。”
“是的陛下,我覺得您抽時間還是看看璇貴妃的比較好。”
“我就是想讓他急,誰讓她當初不跟我回來而是和那個莫承天走了。”
位於南國王宮的一個小亭裡,韓煦託着臉頰眺望整個宮殿的景色。
而袁衝就那麼恭敬的站在那裡。
“陛下您真的討厭女人麼?春宵一刻值千金。”
這個袁衝說什麼呢?不過他好像不是什麼都沒有替我在韓煦耳邊吹風,嘻嘻,不枉我當他是朋友。
“出來吧,鬼鬼祟祟的”突然韓煦開口說話。
我從一棵梔子花樹後走出,面色羞紅,“我想摘梔子花泡水喝,可惜夠不着,你們說的我可是沒有聽到”
我像只青蛙一樣不停跳向最靠近自己的梔子花樹枝,明明梔子花近在咫尺彷彿伸手就摸得到,可我總假意夠不着給他們看。
“——看來你真的是想摘花?”
韓煦的聲音依然帶着不敢相信。一個手刀卻夾雜着一陣強風襲來。突如其來的強風令我不禁閉上雙眼。耳邊聽見樹葉窸窣的聲響,梳理整理的秀髮隨風飛舞而上,另一方面被頑皮的風吹落的梔子花花瓣則如雪片般飄散而下。
眼前的光景如幻如夢,但桃花尚未完全盛開便已散落,讓我感到有些可惜。我瞠大雙眼望向韓煦。他比當年多了一份成熟,五官依舊英挺逼人、身材頎長,只是眼角有一絲女兒般的媚態,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個禍害人的妖孽。
韓煦攤開衣襬,梔子花瓣盡顯我的眼底,他問我“……你要嗎?”
“謝謝你,可是我好想忘帶籃子過來了,現在似乎好像沒有東西裝這些梔子花。”
我的窘態引來韓煦的一陣兒大笑,他綻放的笑顏令我眨了眨眼,接着我不知所措地急急別開他的視線。
我將桃花茶泡好,並取出點心擺放出來。
“來,請您兩位用茶與點心。”話雖說的恭謹,可我的表情卻似乎不善。
“殿下和貴妃一起吧,小人就告退了”說着袁衝一溜小跑的走開了。
“……桃花、開得好美。”
我微眯起眼,凝望桃花的眼神裡透出淡淡的哀愁,思緒有些飄遠。
冷不防一根手指伸向我的臉頰。
“呀?你做什麼?”
韓煦的手指梳着我的髮絲,輕柔的指尖撫上我的鬢角,我不自覺紅了臉。
當韓煦拉開彼此的距離之際,只見他的指尖沾着一片梔子花花瓣。——原來如此。
“喜歡?還是討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