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天走到我身邊有些哀痛,但更多的是堅定,他緩緩說道:“我可能會爲今天所做的事情後悔一生,如果我們之前所走過的路是通往今天這種狀況的,那無論結局如何,如果我能儘早選擇另一條路的話,就不是今天這種局面了。我一定會不停的,不停的回想起來,到死都會一直夢見,永遠都不會忘記。但是,單單後悔是起不了任何作用。我的內心是喜歡着你的,我想你一直清楚我的心意。但是單單的喜歡是不夠的,所以我不能讓你攪亂我的國度,我的夢想。我知道你從攻打漢國開始就開始嚮往和平了,可我不是這麼想的,我要我的大漠進駐中原,我要這滄州大陸都歸附於我大漠。我會一直向前,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我長嘆一聲說道:“所以你便要儘早除掉我,就算你心裡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可是爲了你所謂的夢想,你已經什麼都不顧了,現在我說什麼也可能改變你了。我只是希望在我死前完成我一個心願。”
“好,你說吧。”
“能不能給我一把古琴,讓我彈一曲再行刑也不遲。”
“你會彈麼?好我就給你先鬆綁,我想你也不會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呢”我苦笑的說道,心裡卻想着如何拖延時間。
一把古琴在我身前放好,我無心看它上面的花紋。撥動琴絃開始彈奏,我只會彈這一首曲子,還是在21世紀時那個狂愛古風曲的老*着去學的。可是學了三年我就會這麼一首,不過有這一首足夠。
魏晉時期的嵇康就是以彈奏這首《廣陵散》而出名的,嵇康臨刑時,神氣不變。但曲爲心聲。不知嵇康面對大辟之刑時如何在“怫鬱慷慨”處,表現出“雷霆風雨”和“戈矛縱橫”的氣勢,從而以此曲作爲對強權的最後反抗?
而我此時面對即將而來的處斬,以一種憤慨之情,用一雙劃有傷痕且粗糙,甚至骯髒的手彈奏出一首絕倫之曲,黃帝廟前在場的軍士們無不動容。
從開始彈起,我有幾次擡頭看莫承天他的眼角就一直是溼溼的。而下面觀看的人羣更是一陣騷動。
再長的曲子也有結束的時候,當我滑過最後一根琴鉉彈完之時。我緩緩的站了起來,拔下頭上的碧玉簪問向莫承天:“此簪可是你送我的?”
莫承天聽了此話有些不解的看向我:“是”
“那現在這個簪子還是我的吧?”我盯着他的狹長雙目問道。
“既然給了你就是你的了”
“那好”我突然笑了一下,笑的有些詭異有些決絕,兩隻手用力一掰,那隻曾今莫承天親手插在我頭上的碧玉簪一分爲二。於此同時我的心中默唸道:“十、九、八、七、.......三、二、一。”
遠處塵沙滾滾、馬蹄嘶鳴、喊殺陣陣,我知道一定是袁衝搬救兵來了。只是當我看到來人時我卻沒有想到會是他。那個血紅色戰馬之上左肩繡有銀色狼圖騰,一身黑衣紫發的景曜。由於嘞馬有些急,馬的前蹄上揚,一聲嘶鳴,而坐在戰馬之上的景曜這一次真的像一個神般出現在我的面前。
前來圍觀的大漠人羣中一陣騷動,人們不知該往哪裡躲,一陣大亂。
莫承天有些不敢相信立即作出動作想把我擒拿住,奈何我早有打算一閃身躲在景曜的戰馬之後。
“女人,呆什麼還不趕緊上來。”景曜扭身對我說道。
我躍身坐在他的後面,一股夾雜着血腥氣味的陽剛之氣撲面而來,可是更多的是給了我一種安全的感覺。
袁衝在旁邊說道:“姑娘還好不晚,我們走吧?”
“走,你們闖入我大漠的地盤還想走不成?”莫承天拿劍指向我們這裡,一面拉起剛纔還跪在斷頭臺前一身血污的白星辰。
“我景曜想走,你覺的憑你能攔住我麼?”
“你可以走,把那個丫頭還給我。”
“換給你,他又不是東西,怎麼還,再說,還給你讓你殺她麼?她一直就是我的侍女,從從前到現在一直是,我只是想放任她自由一會兒,現在我要收回她了,她從來都不屬於你。”說着景曜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
“那好,我就殺了這個人。”說着莫承天用劍在白星辰的脖間比了比。
“你要幹嘛?”景曜轉身問向正準備翻身下馬的我。
“當然是救白星辰了,你笨啊!”
“是你笨纔對,你怎麼救,把你自己小命搭上救麼?”
是啊,如今白星辰在莫承天的手裡,而莫承天身旁站立着那麼多的大漠將士,憑我怎麼救?我垂下頭不再言語,然後猛然間擡頭說道:“我救不了他,可是如果他死了,我活着,太不道義了,我做不到。”說着我再一次準備下馬。
“女人,你多會能聰明點呢?識人不清,還衝動,我既然來了就有辦法。”
景曜不屑的看向莫承天說道:“你不是一直想佔領我同羅大義那塊兒地麼?我和你做個交易怎麼樣”景曜說着從袖口中掏出一份絲帛,他在手中搖了搖說道:“這是割讓大義的契書,我已經蓋了我同羅的章了,現在只需你的同意它就是你的了。”
我聽到此話心中一驚,輕輕的拉了他的衣角一下。他低聲說道:“我只是暫時給他而已,馬上我就會奪回的。”
“那你奪的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戰亂。”我低語道
“那我不要了還不成麼?”
“可是,那屬於你的呀。”
景曜有些氣急,“女人真是麻煩,就怎麼定了,你給我閉嘴,給他是我的事,奪他也是我的事情,不許你在那裡嘟囔了,我命令你。”
我不再言語。
對領土對權勢熱衷的莫承天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沒有任何異議,白星辰被放了過來,而景曜失去了他的一個小鎮。
再景曜帶領同羅的部隊和袁衝等人把我帶出大漠時,我深深的望了一眼這裡,曾今他是我的一個夢想,是我全部的寄託於生命意義所在,現在我要個它說再見了。
再見,大漠,永遠別見~那三個字壓在我心久久不能釋懷。
景曜帶着我一直不停的趕着路,從天微黑到天快放明。太陽就快出來了,想到莫承天曾說要帶我看大漠的日出,我不由的回頭望了一眼,嘴裡不由自主說道:“不知道大漠的日出如何?我竟沒有看過一次。”
和我現在同坐在一輛馬車上的白星辰看到後,他思索了片刻說道:“這個世界除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大漠風光,其實還有很多美麗的風景,這風景如果此生都沒有人爲你點亮,你也要自己去爲自己點亮。”
我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淡淡的笑了笑,“受教了”
我從馬車的開口處向天空望去那裡還是一片淺藍,顏色很淺.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地在擴大它的範圍,加強它的亮光.我知道太陽要從天邊升起來了,便目不轉睛地望着那裡.
在馬車一旁騎馬前行的景曜看到後說:“女人你在看什麼?”
“日出”我看了一眼他後說道。
“那你給我下來。”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讓你下來就下來,廢話怎麼那麼多,要是你不下來,我就上去抱你下來。”景曜有些不奈的說道。
“好吧”我從車上移步下來,被景曜伸手拽上馬去,環在胸前,
我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景曜忽然叫道:“快看”說着把手指向天空。
我仰起頭來,在剛在我停留過天際的那個地方出現了太陽的小半邊臉,紅是真紅,卻沒有亮光.這個太陽好像負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後,終於衝破了雲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顏色紅得非常可愛.一剎那間,這個深紅的圓東西,忽然發出了奪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發痛,
太陽升起的時候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雖然入夏,但是我卻忽然感覺身子發涼,隨着便抖索了一下。景曜見狀,環在我胸前的手緊了緊,摟得更嚴實了。我有些不自然的嚥了咽口水,表情在那一刻一定很抽搐,不過慶幸的是沒有人看見我的樣子。
我再望向天空。太陽旁邊的的雲片也不知何時染上光彩。望着遠處羣山,想着又是新的一天,便不覺吟出宋·趙匡胤的那首《詠初日》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羣星與殘月.”
“女人你的抗打擊能力蠻強的,好像已經想通了麼?我還以爲你會獨自悲嘆自己的命運好久呢?”景曜有些挖苦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