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園林並不象普通大宅那樣,主屋之前是一片廣場,繞過照壁便是大門,蘇州園林講究咫尺之內,再造乾坤,出了萬卷堂,又經過一道橫跨湖面的迴廊,這才上了大路,沒走幾步,就見着文鹹帶着一名婦人與小孩,在兩名女兵的陪同下,漫步在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
“嬸嬸,法蘭西斯,怎麼你們也來了?”文鹹來中國,艾麗絲只有歡喜,沒有驚訝,但當看到她的嬸嬸與小堂弟時,艾麗絲是真正的驚呆了,忍不住失聲喚道。
“說來話長....”看着亭亭玉立的艾麗絲,艾倫也是滿心歡喜,卻是留意到了艾麗絲懷裡抱着的小孩,不禁改口道:“艾麗絲,這是誰的....是你的孩子?”
“嗯!”艾麗絲俏面微紅,幸福的點了點頭:“她叫小雪,是我和王楓的孩子,今年一歲半了。”
一瞬間,艾倫的神色精彩之極,歡喜自然是有的,她一直把艾麗絲當女兒看待,小雪也形同於她的外孫女,但心情還是有些複雜,艾麗絲連孩子都生了,這使她徹底絕了勸說艾麗絲回頭的心思,如今的她,只希望艾麗絲能夠幸福,甚至當上中國的皇后,。
不過她知道這很難,一方面艾麗絲是外國人,先天弱了一籌,而且跟着艾麗絲的幾個中國女人,很明顯也是王楓的妻子,以她外國人的眼光去看,都是個個端莊美麗,更重要的是,皇后牽一髮而動全身。美麗與感情是其次,利益纔是決定因素。王楓的皇后,在她的認知中應該來自於中國的大家族。根基淺薄的艾麗絲如何去競爭?
暗暗嘆了口氣,艾倫伸出雙臂,感慨的笑道:“我們的艾麗絲長大了,來,讓我看看孩子。”
見嬸嬸並未反對自己的婚事,艾麗絲也是鬆了口氣,趕忙把小雪塞過去,便替着雙方相互介紹起來。
“這是我的嬸嬸艾倫女士與堂弟法蘭西斯,這是中國民主同盟軍第一軍軍長暨江蘇省省長洪宣嬌。這是民盟軍第四軍軍長暨江蘇省副省長蘇三娘,這是民盟軍婦女特別軍副軍長楊水嬌,這是新華日報社總編傅善祥,這兩位是希望學校的正副校長宋綠娥與宋彩綾,這是網師園總管傅鸞祥!”
文鹹與王楓打了三年交道,民盟軍上上下下對他都很熟悉,不用刻意介紹,艾麗絲的着重點是把她的嬸嬸與堂弟介紹過去。
法蘭西斯是小孩子沒什麼想法,只是奶聲奶氣的道謝。接過遞來的一隻只紅包,艾倫卻是心越來越沉,對於民盟軍,她從文鹹嘴裡瞭解到許多。知道這是一支精幹強悍的軍隊,禁絕任何託關係走後門,也就是說。每一個人的職務都與他的能力戰功相對稱,而這些女人。前幾位都身具軍長省長的要職,顯然是非常有能力的女人。這讓她更加不看好艾麗絲的皇后之路。
文鹹並不清楚妻子的想法,在介紹完畢之後,不經意問道:“王楓先生呢?怎麼沒見他?不會是大過年還忙着公務?”
艾麗絲搖搖頭道:“王楓出國考察了,算算時間,也快回來了,叔叔,你們不如在中國多留些時日,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見到他的。”
雖然早有猜測,但文鹹與艾倫還是交換了個果然如此的眼神,只是當着艾麗絲的面沒有點破罷了,因爲很明顯,艾麗絲並不清楚王楓出國的目地,在孩子都有了的情況下,夫妻倆也不願意引發王楓與艾麗絲之間的衝突,不過這事可不能算了!
文鹹點點頭道:“那好,我們正好沒什麼事,就多呆幾個月,剛好你的嬸嬸可以幫你帶孩子。”
“今天真是巧了,中國的大年三十講究團團圓圓,文鹹先生,你們是艾麗絲的親人,能及時趕來,正是應了團團圓圓的景兒,來,三位快跟我們回屋,用過餐,我讓人替你們安排屋舍。”洪宣嬌接過來,笑吟吟的伸手示意。
“謝謝!”文鹹很有風度的微微一笑,就向前走去。
大年三十的晚宴,自然無比豐盛,文鹹還好些,常年在中國,經常能吃到可口的中餐,可是艾倫母子不同,要麼在印度吃那種黃顏色的稀糊狀食物,要麼就是在世界美食排行榜中上不了檯面的英餐,這一吃到中式菜餚,頓時讚不絕口,恨不能把盤子都吞了!
與此同時,天京的東王府也在舉辦着新年晚宴,雖然佳餚滿桌,美女載歌歌舞,楊秀清依然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卻總是缺了幾分歡樂的氣氛。
一方面是人少了,少了黃維江與盧賢撥,這兩個人雖然是被他當狗使喚,卻是他的親威,也常常拍他馬屁,如今身邊沒了這兩個人,多多少少都不大習慣呢。
另一方面,儘管民盟軍停止了擴張的步伐,但楊秀清安排了不少探子滲透在民盟軍各重要城市,傳回的情報讓他如坐鍼氈。
在軍事上,當初王楓帶着幾千兵力就能橫掃天京,如今更是兵強馬壯,而太平軍東進不得,只能向西發展,不過湖南的曾國藩阻擋住了太平軍西進的步伐,兩軍在湖南一帶拉鋸。
而經濟上,民盟軍的地盤一派欣欣向榮,與太天天國的衰敗形成了鮮明對比,任誰身邊有個強大的鄰居都寢食難安,楊秀清一度曾生出遷都的念頭,避開民盟軍,把都城遷到九江,可是洪秀全不同意,說什麼都不肯走。
洪秀全沒有實權,只是太平天國的宗教領袖兼精神領袖,但無論如何,他總是大當家,大當家不肯走,楊秀清暫時還沒膽子搞政變,只能留下來陪他。
可是心裡不踏實啊,說不定哪一天民盟軍大軍壓境,一鼓作氣攻破南京,要知道,王楓、洪宣嬌、林鳳祥、李開芳,他的族妹楊水嬌,包括民盟軍的部分戰士都是來自於太平軍,與太平軍有扯不清的關係,軍中的某些人也與民盟軍保持着或明或暗的聯繫。
比如石達開,陳玉成,李秀成,當敗局已定之時,說不定會降了民盟軍,偏偏這三人,石達開貴爲翼王,坐鎮合肥,楊秀英不敢輕易治他的罪,後兩人則是太平軍的後起之秀,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治罪處分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砰!”灌了杯悶酒,楊秀清更覺心煩意亂,把酒杯重重一摜,揮手道:“都下去!”
“是!”絲竹聲戛然而止,歌舞姬施了一禮,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