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居民好喜歡……”
“嘿,我拿着流星彎月刀喊着響亮的口號,前面的人報上名兒,有能……”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騎着它上街去趕集……”
馬車裡,眼見着暢春園離得越來越遠,天空卻越來越高,空氣裡自由的味道也越來越濃,越來越足。夏駱凡的興奮之情也就越來越不受控制,終於爆發般開始胡喊亂唱了起來。
她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自得其樂的越唱越大聲,卻沒注意到自己對面胤禛的那張臉上眉頭卻是越攏越緊,終於忍無可忍的問:“知道你能回家心情好,可是你倒底知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才能回的家?”
夏駱凡一怔,忍不住開始腹誹,這傢伙是故意來拉仇恨的嗎?爲什麼每次自己只要稍微高興一點兒,他就跑出來潑冷水?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不敢說出口,只得垂下頭,扮痛苦狀。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難過了。”
停了老半天,也沒見她再擡起頭來,胤禛開始覺着有些過意不去,只是他一向都沒學過要怎麼安慰別人,所以只一句話,卻說的頗爲艱難。
“不關你事。”夏駱凡搖頭,她不想胡編瞎話,就轉移話題問:“這次賑災得要多少銀子,朝廷裡都給齊了嗎?”
“唉,”胤禛淡淡嘆氣:“預計至少也得兩百五十萬左右,可太子爺就只給批了三十萬兩,再加上山東府的庫銀,能有個六七十萬就不錯了,其餘就得全靠咱們自籌了。”
“還差那麼多?”夏駱凡咋舌:“前陣子你們清欠款不是清回很多銀子嗎,你怎麼不跟太子爺多要一點兒?”
“清的哪有借的快?”胤禛面無表情道:“如今庫裡又只剩下七百多八百萬不到了。”
“這麼厲害!”夏駱凡驚呼。她記得當時說有四千多萬的,如今連一年都不到,就又所剩無幾了?
“國家蛀蟲多,太子又是個不醒事兒的,能有什麼辦法。”胤禛冷冷的笑:“如今皇阿瑪還身強體健大清就已經如此了,將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夏駱凡搖頭岔開話題:“我知道你們都喜歡未雨綢繆,我呢,卻只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事兒明個再說。”她一邊說一邊把腰間的荷包打開,從裡頭扯出疊銀票遞到他面前:“這些銀子都是各主子爺們聽說我家遭了災打賞的,現在交給你,也算是他們爲那些災民盡得一點心吧。”
胤禛瞟她一眼,淡聲道:“既是他們賞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你自個留着或是回頭交給你的爹孃吧。”
“我們一家用得了多少?”夏駱凡無所謂的搖頭:“有萬歲爺賞的那些也就儘夠了。”
“那你就留着當嫁妝吧。”
“哈,”夏駱凡忍不住笑,直接抓過他的手,往他手心裡一拍道:“若愛我的人,自然不會在乎我有沒有嫁妝,若是不愛,我還硬要搭進自個還白陪嫁妝,那我不成傻子啦?”
“錢財雖是身外物,可沒有卻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人家只要給我不都收了嗎?”夏駱凡嬉笑依然:“我知道山東災民多,這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可總也是聊勝於無啊,有了這些好歹也能多救幾個不是?其實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救災原也不只是朝廷,不只是萬歲爺的責任。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本就是人之常情,何況那裡怎麼說也是蘭暄的故鄉,我自然是能多幫一個是一個了。”
胤禛怔怔的看她半天,才突然嘴角上揚微微笑道:“要是你這番話都是真心的,那你還真是有夠莫名其妙,有夠傻瓜的。”
“你才莫名其妙好不好?”夏駱凡鬆了他的手,懶洋洋靠回車廂:“明明心裡就很感動很佩服我,可說出來的話偏偏就特不上道兒。你知道嗎,口是心非其實也是一種病,傷人還容易誤己。”
“蹬鼻子上臉。”胤禛臉色一沉,冷哼道:“你以爲自己瞭解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