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華燈初上,人來人往。
夏駱凡是急三火四的往外闖,胤祥胤禎卻是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直到出了嫣紅閣的大門,胤祥才扯住她笑道:“好了,好了,你不用這麼急。早上四嫂進宮請安時,已經跟皇阿瑪請了旨,你今晚可以不用回宮,玩的晚了就住四哥府裡。”
“真的?”夏駱凡一喜,隨即抓住他開始討價還價:“那我可不可以住去你們家?我還是跟你們家雲依比較合得來。”
“聖命難違。”胤禎扯她在身邊:“你放心,四嫂爲人大方又嫺淑,不會讓你爲難的。”
夏駱凡皺眉,滿心不樂意。說實話,她並不想在這種時候住進他們家。
“好啦,別再皺眉了。”胤禎笑着拉她:“走了,帶你去看好玩的。”
老北京的十五原來是這樣的,燈火輝煌處,人聲鼎沸。猜謎的,耍獅舞龍的,玩兒雜耍的,更有打扮的齊齊整整的美女帥哥,手裡拎着各式各樣的彩燈,在人羣中往來穿梭,人人臉上都是開心滿足的笑容。
“啊,是四哥他們。哎,四哥,八哥,九哥,十哥。”
隨着胤祥的招呼聲,夏駱凡已在他跟胤禎的拉扯下,向迎面走來的一行人奔了過去。
哇,好養眼的一羣帥哥美男子啊。夏駱凡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就呈了星星狀,藍衣的胤禩,飄逸出塵。紫紅斗篷的胤禟,妖嬈美麗。一襲黑色的胤禛……
夏駱凡的目光一跟他相撞,立刻就挑開了方向。沒辦法,她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會忍不住衝上去,非禮他。
“十三弟,十四弟。”
她不看,卻並不代表他就會放過她。等他們兄弟之間一打過招呼,胤禛的一雙眼就盯在了她的身上,並不自覺的皺眉:“你這是什麼打扮?這大半個下午的都不見人影兒,又跑去哪裡胡鬧了?”
“就……”夏駱凡剛張嘴就改變了主意,笑嘻嘻的道:“那牌子上的字兒筆畫好多,我不太認得,四爺您還是問十三爺十四爺吧。”
“十三弟?”
胤禛的聲音不高,可偏偏的他的眼光剛一掃過,胤祥就覺着頭皮一陣兒發麻,趕緊陪着笑臉道:“那個……四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兒事兒沒辦完,就,就不陪幾位哥哥逛,先走一步了。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老十三先告辭了。”
眼見着他腳底抹油,溜得迅速無比,胤禎立刻有樣兒學樣兒,衝着哥幾個一抱拳:“小弟也有事要辦,幾位哥哥逛着,老十四也先走一步了。”
“哎。”夏駱凡死死的扯住他的衣袖:“你們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義氣?”
“分明是你先想着要陷害我們的好不好?”胤禎一邊兒嘀咕,一邊兒使了個巧勁兒,輕易地就讓自己從她的魔抓下脫身,邊逃邊還不往回頭笑她:“你好好表現,力求多福吧。”
“你?”夏駱凡對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欲哭無淚。
“說吧。”他們幾個的這般模樣兒,讓胤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由的上前一步,鉗住她的手腕,面無表情的問:“你們仨兒這一下午倒底去了哪兒,又闖了什麼禍?”
“沒有,沒有。”夏駱凡立刻搖頭,陪着笑臉道:“也就吃吃喝喝,看看熱鬧,其他的什麼也沒做過。”
“什麼都沒做過,而且牌子上的字兒還筆畫兒太多,你也不認得,是不是?”
“是。”夏駱凡飛快的點頭:“真的不認得。”
“那好。”胤禛看着她似笑非笑:“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立刻就帶我們去看看那筆畫兒太多的字兒倒底是掛在哪的。二,馬上跟我回府,把那幾個字兒寫下來讓我好好認認,你覺得那一個比較好?”
“我跟你回府。”夏駱凡立刻舉手作答。開玩笑,若是讓他們這些人跟去妓院,別說胤禛那雙眼裡的寒芒會凍死自己,就是胤誐的那張大嘴巴,也能嚷嚷的滿京城都知道。她可不想自己一個花樣年華的大好美女,就這麼着就英年早逝提前凋零。
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夏駱凡垂着頭跟在胤禛身後,慢慢的磨上了車。
“說吧,倒底是去了哪兒?”
車廂裡的光線,明明暗暗,照在胤禛的臉上,讓他的表情也變得陰晴不定,晦澀難懂。
“嗯,那個……”夏駱凡一邊小心翼翼的偷看他的臉,一邊討價還價:“我若是把那幾個字寫給你,你要保證既不會生氣,也不會罰我。”
“你知道我若是真想要查,其實也很容易的是不是?所以,我看你還是坦白從寬,以期我可以大人大量,罰的輕一些比較好,對不對?“
夏駱凡眨眨眼,其實自己也不過就是去了趟妓館,看了看熱鬧,也沒什麼大不了,幹嘛非要這麼怕他呢?就不信了,他會潔身自好到從來都沒去過那種地方。
她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大了膽兒:“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去了趟嫣紅館而已。”
“嫣紅館。”胤禛淡淡的笑:“你是說,你這一下午別的沒幹,就跟着兩位皇家阿哥在青樓裡廝混了,是不是?”
“胤禛,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夏駱凡跟他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很瞭解他這種微笑背後暗藏着的風暴,於是立刻識趣的挽住他的手臂撒嬌:“我其實只是悶得發慌,纔會想去看看熱鬧的。而且又有十三他們陪着,什麼亂子也沒出,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胤禛抽回手臂,扭頭閉上眼,一言不發。
突然冷凝下來的空氣,讓夏駱凡心裡一酸,突然就覺着很累很委屈。不想再撐,也不想再哄,索性也閉了眼,靠在車廂上假寐。
車不知走了多久,慢慢就停了下來,外頭傳來車伕的聲音:“爺,王府到了。”
一陣兒長長的沉默後,胤禛睜了眼,定定的看着夏駱凡問:“你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王府’兩個字,讓夏駱凡的心不自覺的一緊,脫口就道:“花好月圓夜,人月兩團圓。這個時候,四爺很該陪着福晉閤家歡聚,而不是在蘭暄這兒浪費時間。”
“好,很好。”
胤禛的聲音彷彿淬過冰雪,又冷又硬。說罷,竟起身一撩車簾,自己就跳下了馬車。
“來人,侍候蘭暄格格下車。”
“喳。”
等夏駱凡跳下車,雍王府斑斕絢爛的燈火處,早已看不見胤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