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在東線和西線都取得了大勝,但是沒有人覺得奇怪,從普法戰爭開始,人們就已經認爲德國陸軍是世界第一了。所以,除了部分人感嘆法國敗得太快以外,大部分人都認爲這就是常規操作。不過也沒有人現在就認爲,德國能贏得戰爭,因爲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英國皇家海軍,正在北大西洋中等候着他的對手。
約翰·傑利科,英國海軍上將,皇家海軍本土大艦隊總司令,丘吉爾說他是“唯一能在半天內,輸掉整個一戰的人”。是的,當時一場海戰用時可能只有幾個小時,約翰·傑利科如果指揮不當,在海戰中葬送了英國皇家海軍,那麼德國的海上補給線就能暢通無阻,而高度依賴海上運輸線的英國將不攻自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局可想而知。
約翰·傑利科海軍上將採取了封死德國海上出口的政策,並將英國皇家海軍本土大艦隊轉移至斯卡帕灣。斯卡帕灣是奧克尼羣島中間的一塊半封閉水域,四周的羣島擋住了風浪,是一處天然良港;而衆多的島嶼又使得斯卡帕的航道錯綜複雜,不熟悉水深暗流的敵軍,很難對軍港發起進攻。更爲關鍵的是奧克尼羣島離英國本島只有十幾公里,可以很方便獲得支持;斯卡帕灣背靠英國,距離北歐大陸只有四百多公里,而這四百公里的洋麪,就是德國出大西洋的必經之路!(還有一條路,從英吉利海峽走,但是英吉利海峽只有三十多公里寬,在英國海岸炮射程之內,所以無法通航)
英國皇家海軍只要封死這四百多公里的洋麪,德國的海上通道就被斬斷,物資材料、食物藥品統統運不進來,仗打久了,缺少物資的德國必敗無疑!開戰第一天,英國就在這四百多公里的北海上,建立了封鎖線,所有德國船隻都會被扣押、徵用。克虜伯在美國有很多實業,德國的對策就是:開戰第一天起,所有來往德國的船隻,全部懸掛中立國國旗(比如美國)。所以,英國的封鎖線並沒有起到作用,大量戰略物資不斷運送到德國本土。
到了1914年9月,德國在法國戰場取得了勝利,法國西部的衆多出海口都可以爲德國所用了,英國的封鎖政策基本失敗了。針對這一情況,英國採取了擴大封鎖和中立國配給制的辦法來應對。擴大封鎖——英國又建立起一條從英國本島至西班牙的海上封鎖線,在近千公里的洋麪上禁止船隻來往法國西海岸;中立國配給制——所有懸掛中立國的船隻,只能運載維持本國最低消耗量的物資,多餘物資全部沒收。這兩條措施一出,德國通過海上獲得的物資立即下降到零。
爲了繼續從海上通道獲得物資,克虜伯又想出一個辦法:用高速郵輪走私到法國西海岸!英國主力艦隊在北海堵截德國公海艦隊,剩下過時的老舊軍艦封鎖法國西部近千公里的海面,而這些破船最多隻能開出十幾節的速度。高速郵輪最快可以開到四十多節,英國舊式軍艦根本追不上高速郵輪,所以這些高速郵輪走私貨物十分暢順。(英國舊式軍艦隻有原始的人力火控,幾公里之外就打不準了)
英國是一個島國,完全依賴海上運輸,德國也用自己的辦法封鎖英國的海上交通線。首先德國使用的是潛水艇,德國潛水艇埋伏在英國的各條海上航線附近,一旦懸掛英國國旗的船隻經過,就發起襲擊。第一個月,德國潛水艇就斬獲了幾十萬噸的英國商船、軍艦。而且,美國克虜伯公司還派出海上補給船爲這些潛水艇定期補給,更增加了這些水下殺手的持續作戰能力。
另一個辦法是——僞裝船!若要問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哪種艦船打出的交換比最高,則非僞裝船莫屬。德國在一些高速商用輪船上,安裝了克虜伯的150毫米榴彈炮和魚雷,僞造一整套船籍、船單、船級社證明等文件,專門在英國航線上襲擊運輸船隻。這些船平時看上去像商用貨輪,遇到落單的英國船隻,就突然撤去僞裝,用大炮或者魚雷襲擊對方,令人防不勝防。
一時間,英國航線上不斷傳來商船被襲擊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運到英國的物資價格漲了又漲。英國海軍爲了保護航線,連已經退役封存的老式巡洋艦都拿出來了,安排在各條航線上巡邏檢查。德國人馬上又針對這種情況,發明了一種新戰術——僞裝船+潛水艇。就是一條僞裝船和一兩條潛水艇組成一個小組,平時潛水艇在僞裝船附近,當發現英國軍艦時,潛水艇就下潛到水裡,僞裝船儘量把英國軍艦引到潛水艇附近海面,然後由潛水艇突然發起近距離偷襲,英國軍艦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擊沉。如果只遇到英國商船,就各自出擊,誰方便誰上。僞裝船還可以裝載一些補給,延長了潛水艇的持續作戰時間。到了10月份,往英國航行的貨輪,超過60%都被德國人擊沉,英國物資奇缺,很多倉庫都快見底了。
約翰·傑利科海軍上將拒絕派出主力艦爲英國航行巡邏護航,但是爲了平息國內的聲音,海軍部還是抽調了大部分巡洋艦和一部分遠洋驅逐艦爲英國運輸船隊護航,算是平衡了雙方的意見。巡洋艦火力兇猛,驅逐艦速度很快,這兩種組合對僞裝襲擊船和潛水艇威脅很大,海上襲擊小組經常望着有軍艦護航的英國運輸船隊,而不敢動手。到了11月,英國的海上運輸又好轉了起來。
1914年11月,德國“颱風”級戰列艦開始服役,這一級戰列艦採用了改良型的直流小水管鍋爐,純燒重油、蒸汽壓力高,並配以最新改進的汽輪機,再加上可變距螺旋槳,在海試時跑出了26節的高速。德國將兩艘“颱風”級戰列艦編成一個獵殺小組,在一艘“齊柏林”空中偵察飛艇的配合下,悄悄駛入北海,開始了獵殺之旅。
1914年11月8日,北海上的風有點兒大,雲層低到只有300米,海上的能見度只有5、6公里(北海一個月有25天能見度低於6公里)。兩艘德國“颱風”級遠遠地平行駛過,雖然兩艦相距只有二三十公里,但是完全看不到對方。
巡洋艦——一種擁有重火力,能遠洋作戰的大型軍艦。巡視大洋,光聽名字就覺得威武霸氣!一排四根高大的煙囪,噴吐的黑煙柱直達天際,雄偉的艦身和粗大的炮管,宣示着它擁有這片洋麪的海權。這是英國第十巡洋艦隊的一艘巡洋艦,它封鎖着北海洋麪,時刻防守着德國公海艦隊從迷霧和風雪中衝入北大西洋。這裡緯度很高,已經接近北極圈,站在桅杆上瞭望崗的英國水兵約翰,覺得寒風刺骨。他在遠處的天邊好像看到了什麼,但是仔細望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約翰覺得自己被北風吹得太久了,身體有些冷,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誰會在這種鬼天氣裡出航呢?德國佬也是人,他們也頂不住北極圈附近的寒風。”
德軍“齊柏林”偵察飛艇整個艇身都刷成了灰色,飛行高度300米,正好在雲層的底部中時隱時現。“齊柏林”偵察飛艇安裝了精密的探測設備,德軍觀測人員首先使用克虜伯公司生產的遠程電動鏡(第五章提到過)對海平面掃瞄,這種遠程電動鏡使用了真空管,所以探測距離大大延伸。(真空管雖然是美國人在1906年發明的,但是那時真空度不高,真空管壽命很低。直到1911年德國人蓋德發明了分子真空泵,真空管才進入工業化實用階段。1913年9月25日蓋德又申請了離子擴散泵的專利,進一步提高了真空的程度。所以,在這個時期,德國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真空管。)當遠程電動鏡發現目標的大致方位後,偵察飛艇就飛向目標,用卡爾蔡司光學望遠鏡對目標進行確認(遠程電動鏡只能發現目標的大致方位,不能探測目標的距離、速度、大小)。所以,德軍的偵察飛艇藉着雲層的掩護,駛到英國巡洋艦附近,確認目標的參數之後,再用無線電跟獵殺小組的戰列艦聯繫,報告英國軍艦的型號、航向、速度、距離等參數。
德國戰列艦收到偵察飛艇的情報後,調整了航向,一左一右向英國巡洋艦悄悄駛近。英國巡洋艦上的約翰,在寒風中哆嗦個不停,還有十五分鐘他就可以換班了。約翰想好了,換班後回到船艙裡,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熱咖啡,暖暖身子,這該死的天氣!忽然,天邊閃過幾道火光?!這裡是海中央,怎麼會有火光?約翰猛地反應過來:“那是炮口的火焰!”緊接着第二個念頭瞬間劃過約翰心頭:“好像有人在開炮!”約翰一下子從半冬眠狀態驚醒過來:“不但有人開炮,而且是對着自己開炮!”
好像是證明約翰答對了題,4發沉重的巨型炮彈急速而至,穿入英國巡洋艦前方兩百米外的海面,激起的水柱比桅杆頂端還高,足足有幾十米!
約翰撕剎那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他用盡所有力氣大喊:“戰——列——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