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
黑色星期三上了今日上海日報的頭條,樑仲春揚言要處理好這件事情,讓其對方付出代價,明凡沉默看着報紙,死間計劃……離自己是越來越近了,接下來會不會發生別的事情,讓自己來不及防備?
他擡頭望向窗外,上海,如今是在76號和日本人的統治下,明明是我們中國人領土,可是放眼望去,每個中國人臉上充滿緊張,就害怕惹到不該惹的人,天會不會塌下來?
可是大哥說過,天塌下來,不是兩眼一黑,伸手不見五指,而是高的那個人在頂着,那其中誰是那個高的人?是大哥?還是自己,還是誰?
高的人在頂着,說得好,如果那個承着天的人是他所想保護的,他會毫不猶豫把自己掂高起來,一起承起這個片天。
“組長,在想什麼呢?”於曼麗敲了敲門對着裡面的明凡微笑問道。
“我還是習慣你說我的名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距離感,我們是生死搭檔啊。”明凡回頭陽光一笑。
於曼麗雖點頭,可是她在心中發問,真的沒有距離嗎?可是那怕你離我很近,我努力想抓住你,靠近你,卻怎麼都抓不住,靠不近,反而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好啦,明少爺快說是在說什麼呀?我願意當你的聽衆哦。”
“我在想……天塌下來,那個頂着天的高個頭累不累。”他眼神渺茫望着外面,天氣很好,這個冬天終於出了點太陽……
“我只知道,天塌下來,我會一直陪着你。”於曼麗深情看着他,那是她的心裡話。
“我也會陪着你,因爲我們是生死搭檔,我還要保護那些愛我的人,你說對嗎?”
“對……”她回答得有點苦澀,明凡,你知道嗎?這不是我要的答案,難道我在你心中沒有任何不一樣嗎?
“於曼麗,一起出去嗎?”
“去哪裡?”
“ 去裱畫 ,就是我剛纔拿進來的那一副畫,是阿誠哥畫的,這畫叫家園”明凡說着把畫拿過來給她看,於曼麗微笑淡淡地說“家園這個名字很好。”
“是啊,家園,一起出去嗎?”明凡微笑看着她,可是於曼麗搖搖頭“不啦,你去把,我等下還要去買點東西。”
“好吧,那你記得注意安全”明凡摸摸她的頭,拿着畫轉身離開,心中無聲跟她說了句對不起,自己何嘗不喜歡於曼麗,可是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己給得了她永遠的幸福嗎?
“再見……”於曼麗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眼神變得很無助,多麼希望他對我不止是生死搭檔,而是…………也許是我太貪心了,他那麼優秀……
明凡這幾天其實真的很累,他知道太多,他害怕死間的到來,那一天,也就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他還有多少時間?他很累,他想告訴於曼麗自己喜歡她,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莫名離開,她怎麼辦?現在不給她任何希望,她就會死心,以後她會遇到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對吧?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嗎?怎麼會在一起,萬物皆有規律,他還是要回去的,或者他是死去,成爲死間的死棋,他不會怪老師,因爲王天風讓他們做了死棋,是爲了前線的勝利,老師覺得值得,而明凡想,要是犧牲的只有自己,真的很值得……
他不敢說累,因爲他覺得自己沒資格,明樓明誠他們一路走來比誰都累,可是他們從沒有喊過累,那怕他們不能被別人瞭解,甚至是自己的親人,可是他們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抱怨,不是嗎?
那他又有什麼資格說累,可是他說,我說我累了,是因爲我從來到這裡開始就知道一切,包括明樓他們的身份,他眼睜睜看着兩個疼愛自己的哥哥被人誤解,被人說是漢奸,他爲他們感到心痛,爲他們擔心。
在巴黎,他們依然會有行動,明凡永遠會等他們回來,晚上看他們還沒有回來一直等着,看到他們回來又馬上跑上樓假裝睡着了,其實他們不知道,其實明凡一直在擔心他們受傷…………
他說他累,還有因爲於曼麗,自己喜歡她,愛她的,可是卻不能告訴她,甚至要跟她保持距離,一是老師告訴他,生死搭檔是不能相愛的,你們只能是生死搭檔,關係太近只會讓你們更加危險,明凡不希望於曼麗有危險,自己給不了她幸福,可是他可以保護她,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安全。
他說累了,他承受着好多壓力,他怕給明樓他們惹麻煩,甚至知道他們的身份也不能生氣,把氣壓在心中,那怕他覺得,明樓明誠這兩個哥哥選擇這條路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甚至他們在家人面前也在僞裝。
他儘量把事情做好,讓明樓能輕鬆點,回家不用應付明凡的各種問題,各種試探性的問題,自己都可以不問,就這樣,他告訴自己,他沒資格說累,不是嗎?
明凡拿着剛裱好的畫無聊隨便走走,可是似乎沒有一個好的去處,走着走着,他遇到了在發傳單的程錦雲,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轉身準備離開。
“喂……等等!”明凡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好奇轉頭,因爲陽光直照過來,他鎖着眉頭眯着眼睛問“你是在叫我嗎?我不叫喂。”
“看到我就準備跑,我那可怕嗎?筱先生。” 程錦雲穿着潔白的護士服,手中抱着傳單,頭上還帶着一頂護士帽,給人一種溫柔而雅的感覺,可明凡卻笑了,笑得很天真,回答“我不跑,我怕你給我打針。”
程錦雲也笑了,她覺得明凡真的給人一種很陽光,希望,彷彿世界都被他的笑感染到,看到了希望。
“我看你很忙,就不想打擾你”明凡說着邊坐在旁邊的石樓梯上,望了望旁邊跟程錦雲一樣穿着護士服在發傳單的女人“白衣天使。”
“還好,快發完了,畢竟發了挺久的了,剩下不多了” 程錦雲望着前方回答他,又問了一句“你上次沒事吧?”
明凡站起來,轉了一圈,“你覺得我像有事的人嗎?本少爺可是小強般的生命力。”
“還有豬一樣的腦袋。” 程錦雲神補刀了一句,明凡咯咯笑了,像個孩子,又微笑拿過她的傳單“跟惠子小姐聊天很愉快,謝謝啊,本來心裡挺煩的,做爲報答,我幫你把這些發完。”
“那謝謝筱先生咯。” 程錦雲含蓄一笑,明凡紳士低頭,又站在前面從那些護士們喊道“美麗的護士小姐們,把傳單都給我把,我幫你們發,不要錢的哦,然後還請你們喝咖啡,誰去買啊?”
“好的,看你人長得不錯心也好,多謝了哦!”
“先生長得真帥,你真的不要錢啊?還請我們喝咖啡?”
“先生給我,我去買,你很紳士哦,錦雲有你這個朋友真讓人羨慕 ”說完這個護士接過明凡雙手遞給她的錢跑去買咖啡。
“是啊,不過先生真的不要錢嗎?你不會是壞人把?”
看明凡把護士們惹得發笑,還厚着臉皮跟她們說,給他她們的電話號碼就好了,程錦雲微笑在旁邊看着,他知道能帶給人活力,讓人精神抖擻。
“呵呵,美麗的小姐嗎?我說着玩的,你們還有人真給我電話號碼,要是打到你家是你們父母接的會不會打我呀?”明凡打趣道,讓得她們發笑,還有路人停下腳步看着,明凡趕緊邊發傳單。
“不會不會,先生一看就都是家世很好,那家的少爺,我們父母知道了肯定是打聽是誰叫的少爺了。”
“是啊是啊,還怕先生嫌棄我們呢。”
“先生叫什麼名字啊?錦雲她是你的什麼人啊? ”
“她是我的朋友,對了,忘了介紹,本人叫明凡,以後要是發燒感冒的,可希望你們幫忙啊”明凡笑得很單純,陽光照在他身上顯得更陽光。
“我看你現在就在發燒了。” 程錦雲不冷不熱說了一句,明凡一時啞語,傻笑了繼續發傳單,路人倒還有主動上來拿的,明凡趕緊叫護士們介紹一下這傳單的事情。
“那裡發生什麼事情,這麼熱鬧?”汪斐冷漠望着窗外,司機才說那有人在發傳單,像是挺熱鬧,有些人就圍觀着。
“我下去看看,反正現在很無聊。你停到旁邊等着。”說完她下車走去。
“是,二小姐。”
她緩緩走過去,周圍的人趕緊遠遠避開,畢竟這個人在76號還是個狠角色,得罪不起,明凡還沒有看到,因爲他被旁邊的人圍着趕緊把傳單一一遞上去,“小姐,看看,這個是……”
明凡本來低頭看着傳單準備把傳單遞上去給路人看,結果旁邊的人快速退離得遠遠的,明凡只看到她的鞋子擡頭一看,驚訝問道“汪斐?”
“明凡,你怎麼在這裡?”汪斐一下子換了副表情,原本冷漠無情的臉多了不少開心的臉色,還有些紅暈。
“我在出來弄阿誠哥一副畫,遇到朋友在忙就過來幫忙。”明凡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在爲76號工作,因爲從巴黎她離開明凡就沒有見過她,只知道她回上海很久了,雖然有寫過信,可是非常少。
程錦雲走過去嚴肅看着汪斐,眼神閃過一絲凝重,明凡怎麼認識她?他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他會不會有危險?
“是她嗎?你的朋友,不給我介紹一下嗎?”汪斐面臉笑容,走近明凡身邊挽着他的手,一邊的程錦雲也知道多少,看來她喜歡明凡。
“嗯,是啊,只是普通朋友,不用介紹啦,對了,你現在是在上海哪裡工作? ”明凡畢竟是特工,注意到周圍人害怕的眼神,還有程錦雲眼睛中的凝重,汪斐是汪曼春的表妹,難道她也在76號?
“在……一家銀行啊,畢竟我們汪家的生意也要有人照看嘛”汪斐面不改色,把明凡準備伸走的手又拉了回來。
“是嗎?我也聽大哥說了,汪叔父他……”明凡其實也帶有試探,看她對這件事情的反應,果然,她臉色突然蒼白起來,咬咬手鬆開明凡,眼神中帶有恨意說道“我一定有抓住這個人,把他折磨死,讓他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周圍的人早已經退去,護士們也過來把明凡發剩下的幾張發下去,用異樣的眼光看到明凡,他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他不知情嗎?又用畏懼眼神看着畫着濃妝的汪斐,這個可怕的女人。
聽到汪斐這樣說,明凡表情淡定,看來這個汪斐改變很多,一定想辦法調查一下她才行,她長着跟那個人人是一模一樣,就連性格都有些相似,她不會真的在76號吧?
程錦雲知道他說的那個汪叔父是明凡殺的,看着明凡的表情卻想沒良心笑,真是一個讓他佩服的男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緊張。
“你想開點,汪叔父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我還有把畫拿回去交差,先走了,你回家小心點。”明凡準備撤退,給了程錦雲個眼色希望她幫自己一把,結果程錦雲居然壞壞一笑,一臉無奈。
“這麼快?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我的司機就在那邊而已,好嗎?”一個在76號折磨人不手下留情,在外面殺人不眨眼的汪斐在明凡面前變得格外溫柔。
“不用,我還要送朋友回醫院,我大姐特別交代要照顧好人家,你先回去吧,有時間在會去看看汪叔父的。”明凡微笑搭旁邊的程錦雲肩膀,程錦雲雖然微笑點頭但是手伸到明凡背後狠狠捏了一下,明凡忍着痛呵呵點頭。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汪斐也不好意思再說,聽到明凡說到明鏡,她臉彷彿被打了一巴掌,又些尷尬,照顧好她,難道是想讓他們在一起,明凡剛剛還說是普通朋友…………
等汪斐走得還遠看不到,程錦雲趕緊推開明凡,明凡本來已經鬆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用力推開,踉蹌幾步退後最後被後面的樓梯弄倒在地。
“啊……我的……背”明凡艱難坐起來,望了望背後的傷口處,很糟糕,傷口裂開了……
“你怎麼了?你背後怎麼了?” 程錦雲看他表情都變了趕緊過去扶他,明凡才回答“受了點傷而已,沒事,我已經起來,謝謝。”
“跟我到醫院處理一下吧?傷口沒有處理好可能會誤事的,走吧。” 程錦雲眼神堅定,明凡本想拒絕,可是畢竟於曼麗他們都是大概處理一下,她是護士,應該可以吧。
明凡忍着痛讓程錦雲的上面的布帶拆開,可是血有些已經粘着布帶上去,程錦雲本想拿剪刀把布帶剪開,可是明凡說不用,忍得了。
“你大哥他們知道你受傷了嗎?還有你現在有點發燒,以後處理傷口絕對不可以這樣草率。” 程錦雲把藥擦上去又幫他綁好。
“他們……應該不知道吧,他們知道不會那麼冷淡,不對……他們今天好像怪怪的,突然對我很好……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明凡一下子唸叨很多,程錦雲無奈一笑,看來是真的發燒了。
“好了,記住別吃酸的辣的,儘量吃清淡的,你身體恢復倒也挺快的,不過記得讓人給你再換一次藥,給你” 程錦雲遞給藥,明凡道謝接過,可是她又拿給一些西藥給他“給你,你有發燒。”
“放心吧,要不是這次受傷的地方是背後我自己可以的,我可學過醫學。”
“看不出來。”
“切!我以前在學校這方面可是我的強項,而且什麼泄藥催眠藥包括藥化學我都………”
“明少爺,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去交差?” 程錦雲拿着明誠畫的畫看了看,“還不錯。”
“對了,那我先走了啊!不然大哥該說我回去晚了,拜拜”明凡走到門口又衝她喊說道“這畫叫家園!”
“家園…………”
作者有話要說:出來評論吧!!今天晚更新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