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被城內的轟隆轟隆傳來的警鐘聲音奪去了注意力,在城牆之上站崗的士兵下意識地朝着自己的後方望過去。那裡還居住着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財產,即便知道會有城中的警衛會過去處理,但是依然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一瞬間放鬆了對前方,對城下的注意力。
有一波一波的黑影朝着這邊高速移動過來,一步便跨越了兩棵大樹的數米距離,即便遇上城牆依舊毫無阻礙地垂直而行,短短時間之內便已經到達了守衛士兵們的跟前。
那是風魔將所率領的風魔羣體,此刻終於採取了行動。爲首的風魔將耳邊的晶石還在不斷閃爍着黑芒,這代表着某人正在王宮之中對它們進行遙控指令。多索站在一棟王宮較高建築的頂端部分,剛好能夠俯瞰整個都市的面貌。用他魔王體質所以極爲誇張的視力敏銳地觀察到了警衛門預備敲鐘的動作,才能卡在如此精妙的時間之內做出指示。
只是確定了風魔們成功登上了城牆之後,他便撒手準備不管了,畢竟自己計劃的重點並不在這裡,風魔們的成功入侵,只不過是給王都的這場混亂的盛宴再度澆上了一把猛火油而已。
多索轉身,回到了王宮的深處。就像瞬間演員帶上了作爲“角色”的面具一般,剛纔還冰冷殘酷的表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成了那位“頑固但是爲國家着想的侍衛長,雖然不通人情但或許是個好人那樣的形象”。他憤怒地指揮着王宮之中的軍隊向着騷亂的都市進發,卻沒有放鬆對於牢房那裡的警惕,指揮的能力和方針都挑不出任何的破綻。
但不可避免地其他的地方防衛軍被調走了一大部分。
長久歲月以來並沒有魔族能夠攻打到王宮的方向,所以有一些地方的防衛軍只不過是意義之上的建立而已,實際上根本形同虛設,但是其負責守衛的士兵都是極爲精英的戰力。
擺明了不用也是浪費的道理,雖然王都並沒有發生過太多次的騷亂,但是這種行爲都差不多爲諸位將官所默認了。
其中便包括了寶具庫的防衛。
簡直像是跑完了馬拉松一般,一直都在朝着前方追趕,從來沒有感覺任何時刻像此時一樣接近終點。常年的佈局終於要在今晚寫下句號,心情澎湃着就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但熾烈的情緒到底是硬生生地被他壓了下去,繼續帶着僞裝的面具對他人展現僞裝的表情。
到底吸收了所有的寶具之後自己會變得多強,多索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者說憑藉自己想象力也想象不了那樣的程度。這份空前的強悍,至少能夠給予自己挑戰那位人物的資格……
就跟他的席位“貪食”一樣,多索是一位永遠不滿足的魔王,這樣的性格深入骨髓,已經左右了他之後前進的道路方向。
對着強大實力的無止境追求,對於更高位置的無限嚮往,對於能力技能的貪婪索求,這些都是貪食魔王的存在意義。然而此刻他會在這種地方當一個小小的侍衛長,隨時聽候高層的差遣並且隨時準備保護他們的安全這樣踐踏自己魔王身份的行爲,都是他自己給予自己的枷鎖。
並不像前任魔王雷得爾一般狂妄無邊,多索身爲魔王擁有強大力量的同時也相信着一份努力一份收穫的真理。這些都是作爲自己成長的肥料,某一刻都將灌輸成爲自己獨有的力量。
爲了達到那樣的目的,即便放下魔王的身份假裝爲自己看不起的人類服務也在所不惜。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將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拉下馬來,然後自己成爲那位此時在自己眼中至高無上的位置。
沒錯。多索在進行指揮王宮守衛軍隊的途中再一次地對自己真正的心情做出了確認。單單只是魔族的“王”還遠遠不夠,自己要成爲,至高無上的,魔族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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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夠了,你不要再繼續慘叫了,很吵的啊。”盤坐在牢房之中的艾維爾,本來一直都是一副安靜的雲淡風輕的模樣,此時終究是受不了了隔壁發出的噪音,出聲抗議道。
此時那位賊眉鼠眼的男人一邊發出刺耳的慘叫聲音,一邊像是小孩子一樣遍地打滾,甚至什麼時候突然想起來一般,爬出來兇狠地啃咬着構成牢房的欄杆。牙齒和鐵條相互摩擦的聲音,就像是用指甲在鐵塊之上划過去的聲音一樣,雖然不至於對靜坐之中的艾維爾造成太大的困惱,但是一直聽着還是忍不住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啊啊啊啊~~~~”然而他完全不聽勸。
自己寄託了所有希望的黑衣人軍團就在自己的眼前被全部抓住或者擊殺了,從這裡逃出去的希望全部都破滅了,話說再過不久的時間大概就在明天行刑就要開始了,而自己這邊完全就是束手無策的狀態。
實在是個令人崩潰的事實,或許說男子此時還這麼有活力有力氣去打滾嚎叫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的精神狀態。另外一些被關押在其他牢房的傢伙,此時已經緘默無言,如同艾維爾一樣或蹲坐或盤坐在原地,如同雕塑一般靜靜不動。
然而眼神是空洞的。那是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接受了自己再過不久就會死掉的心死狀態。“上帝不救不自救者”,這些人的最後死亡的結局,已經猶如畫面一樣清晰可見。
“啊咧?!”在滿地打滾的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一個正身就坐了起來,然後慌張地連滾帶爬地來到了與艾維爾只隔了短短距離的欄杆位置。
“我說,爲什麼你還是這樣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啊?那什麼,裝比麼?!都死到臨頭你還不忘裝比麼?不要太小看了人生啊,你這個臭小子!!!”激動過頭的男子將欄杆拍的啪啪作響,明明最初的時候是一副“我是反派,並且享受罵聲”的變態的邪惡的模樣,也虧得他能夠說出如此正經的話語出來。
“不,我……”艾維爾想要說些什麼,但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東西。
“如果不是的話……”然而男子在下一刻陡然壓低了聲音,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精準音量低沉着說道,“如果不是裝比的話,你應該有還能逃出去的辦法對吧?!說出來,不然我可要提醒警衛對你多加戒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