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的臉,本來就夠冷的了,聽了小廝的話,她的臉就像是被冰塊凍了三天三夜一般。
安郡王太過分了,這是不整死他,不罷休是不是?!
定國公夫人也無語了,安郡王未免也太仗勢欺人了,安定侯府就算拿他沒辦法,還有鎮南侯府呢,沐三姑娘已經許配給了楚大少爺,就算沒過門,也可以說就算是鎮南府的人了,安郡王派人來接清韻算什麼,一輛馬車拉回去做妾嗎?
清韻望着定國公夫人道,“原本我還打算送你出侯府,如今瞧來,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抱歉。”
定國公夫人笑道,“三姑娘可千萬別做傻事,有些事邁出去一步,就沒有了回頭路可以走。”
她話未說明,但顯然是叮囑清韻別上安王府馬車。
這點分寸清韻還是有的,況且,暗處還有楚北的暗衛在呢。
清韻福身,跟定國公夫人道謝。
定國公夫人輕嘆一聲,由丫鬟領着出府。
清韻則轉身回春暉院。
小廝知道這事清韻做不了主,又趕緊跑春暉院去告訴老夫人。
清韻進了屋,站在屏風處,有些不想進去。
屋內,大夫人再說話,她道,“安郡王吐血昏迷,一直不醒,太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安郡王能不能醒來,全看清韻了,侯府要是不讓她去,安郡王要是有什麼萬一,侯府擔待不起……”
真是事多,要不是清柔還要鎮南侯府的藥祛除臉上的傷疤。她真恨不得買一斤砒霜,喂她吃下去。
看還爭個什麼勁!
還堂堂郡王爺呢,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長在了後腦勺上,清柔比她溫柔聰慧百倍,偏喜歡她,還不顧身份的要去搶。
老夫人愁的頭都大了,裡面像是有小人在交戰。
讓清韻去。得罪的是鎮南侯府。
不讓清韻去。要是安郡王真出了事,侯府就是有多少腦袋,都平復不了太后的怒氣。
這廂。老夫人還猶豫不決,不知道怎麼辦好。
那邊,矛盾升級了。
逸郡王的貼身小廝趕了馬車來,要拉清韻去棲霞寺阻攔他們家郡王爺落髮出家。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清韻聽小廝稟告。她嘴角微微上揚。
逸郡王爲了楚北,當真是豁出去了啊,她都忍不住要往歪了想了……
總覺得逸郡王要娶的不是她,是楚北。
她對楚北和逸郡王的關係好奇的不行。不問清楚,清韻決定不嫁給楚北了,輸給女人窩囊。輸給男人,那真是要氣吐血。
清韻想着。忍不住擡手撫額。
事情都鬧成一鍋粥了,她居然還有心情捉趣自己。
那邊,沐清柔笑了,“三姐姐可真是人見人愛呢,要是她會分身術不就好了,一人一半,也省的大家爭來搶去。”
她嘴上說着,心裡補充道:兩位郡王爺的品味還真是重,他們要搶的是個稀罕寶貝也就算了,搶一坨大糞,腦子進水了吧。
老夫人坐在那裡,她糾結不安的臉色好轉了不少。
要是不去安王府,安郡王怎麼着了,侯府擔待不起。
可獻王爺唯一的寶貝嫡孫要是真出家了,侯爺更擔待不起。
不許清韻出門正好,誰都不得罪。
這時候,清韻默默的邁着小碎步進去。
老夫人見了她道,“你回泠雪苑,沒有我的准許,不許邁出泠雪苑一步。”
清韻就這樣被禁足了。
不過清韻不生氣,她知道老夫人這是在保護她。
因爲老夫人接着道,“準備馬車,侯府恢復爵位,鎮南侯府幫了我大忙,我要去鎮南侯府道謝。”
這是昨兒就說好的,大夫人不詫異。
三老夫人就道,“門外,安王府和逸郡王的人都在呢,兩人都不管了?”
老夫人瞥了她,笑道,“怎麼管?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事,我是束手無策,聽之任之了,三弟妹有好的解決辦法可以教我?”
她隨口一反問,問的三老夫人張口無言。
老夫人在心底輕哼一聲,不能幫忙出個主意,就別跟着起鬨,給她添堵!
清韻被禁了足,她默默的帶着丫鬟回了泠雪苑。
院門一關,該忙什麼忙什麼。
老夫人要去鎮南侯府,雖然昨天就說去道謝,但是今兒去,道謝倒是其次,商議三姑娘的婚姻大事纔是首要之事。
要說三姑娘,當真是可憐,本來嫁給外室所出庶子,就夠憋屈了,偏這庶子還一身的毒,行房即死。
這樣了,還娶個毛線的媳婦?
稍微有點自知之明,都該上門退親了吧?
老夫人要出門了,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他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也都要回府了。
一羣人剛走到大門前,然後看了一出好戲。
安王府的車伕和逸郡王的小廝打起來了,打的那叫一個慘烈啊。
兩人來接人的馬車,已經被砸壞了,有一輛馬車的馬都跑了。
兩個小廝都忠心爲主,那打架的勢頭,好像誰輸了,誰家主子的命就沒了一般。
周總管站在一旁,額頭在顫抖,望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看,這該怎麼辦?”
老夫人擺擺手道,“一會兒把侯府大門關了,眼不見爲淨。”
說着,丫鬟打了簾子,老夫人坐進軟轎。
鎮南侯府,外書房。
書桌前,鎮南侯在從容不迫的呷茶。
江老太爺站在他前面,臉色鐵青,怒不可抑,“楚老兒!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不會虧待我的外孫女,你讓病歪歪的大少爺娶她,我也認了……”
他說着,鎮南侯笑道,“既然認了,還這麼生氣做什麼?”
江老太爺瞬間炸毛了,“大少爺那是病嗎?!那是毒!行房即死,我找了兩個太醫,太醫都說是真的!”
鎮南侯把茶盞擱下,冷笑一聲,“太醫院那羣庸醫的話,你也信?”
江老太爺氣的胸口疼,太醫的話不可信,難道他要相信他說的嗎?
鎮南侯望着江老太爺,見他氣的恨不得暈過去了,想到他一心爲清韻。
清韻也一心爲他,明明都是她的功勞,偏摁在江老太爺的頭上,讓安定侯府對江家改觀。
要是知道他把江老太爺氣出個好歹來,肯定會惱他。
鎮南侯笑道,“有話坐下再說。”
江老太爺甩了手道,“不用坐下,我只想清韻這一世安穩無憂,其他我不強求。”
鎮南侯站起來,斂了眉頭道,“安穩?我鎮南侯府是皇后的孃家,大皇子若是不能登基爲帝,我楚家上下,幾百口人不會有活路,當初你來求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江老太爺瞥了鎮南侯,道,“別人不瞭解你,你我同窗三年,同朝爲官三十年,我還能不瞭解你?大皇子乃嫡長子,他繼承皇位乃是正統,若是將來繼承皇位的不是大皇子,以你鎮南侯的心性霸氣,不論這大錦江山誰來繼承,都是殘垣斷壁。”
“皇上要是真有心立安郡王爲太子,他要想大錦朝世代安穩下去,首先要除掉的就是皇后和你。”
這麼多年,皇上都沒有動手,任由興國公府和鎮南侯鬥。
只要不太過分,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見,皇上心底根本就是想立大皇子爲太子。
聽江老太爺的話,鎮南侯笑了。
大笑不止,酣暢淋漓。
“江老太爺把我看得透徹,不知道你對自己的外孫女又瞭解幾分?”鎮南侯笑問道。
鎮南侯的話,叫江老太爺眉頭微隴,“我對清韻有幾分瞭解,我從小看着她長大,她性子溫婉……”
說到這四個字,江老太爺嘴角抽了一抽。
性子溫婉的人,怎麼可能會挖狗洞?怎麼可能有那膽量跪求皇上恢復侯府爵位,又怎麼敢在議政殿說那些話?
還有她對制衡之術的理解……
江老太爺忽然發現,他好像不瞭解自家外孫女了。
鎮南侯笑了,“她性子溫婉,還有呢,怎麼不說了?”
江老太爺臉有些紅,怒道,“就算清韻有些潑辣,也是我的外孫女!”
鎮南侯無語了,難怪清韻潑辣了,根本就是隨了外祖父,“你的老寒腿,颳風下雨就疼,太醫治不了,回頭讓三姑娘給你瞧瞧。”
“你還記得我的老寒腿,當初要不是你,我……”
江老太爺開口指責。
他的腿,是當年求學時,和鎮南侯他們一起闖了禍,被先生罰跪的。
冰天雪地裡,跪了一夜。
他身子骨差,落了腿寒的毛病,鎮南侯身體強壯,什麼事都沒有。
當年,兄弟情深,爲彼此擋刀都可以。
只是入了官場,他是文官,鎮南侯是武官。
文武之鬥,斗的天翻地覆,哪還記得兄弟情分?
如今提起來,江老太爺希望鎮南侯還念着惋惜,換個楚家男兒跟清韻聯姻。
可是說着說着,就好像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什麼叫讓清韻給他瞧瞧?
“這話是什麼意思?”江老太爺問道。
鎮南侯哈哈大笑,“不當太傅才兩年,江老太傅聞絃音而知雅樂的本事似乎全忘了,沒聽出來我那話是讓你別想太多的意思嗎?”
江老太爺氣洶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