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舒解決了王府內務,便將重心重新放回在藥坊的事情上。那十座藥坊需要的不僅僅是店鋪和藥材,還需要懂行的人,而這件事就由慕筱舒負責,因而她有許多事情要做。
就在慕筱舒忙忙碌碌的時候,王府平靜的表面之下,卻是暗流涌動。
桂嬤嬤卸下了管理王府內務的重任,身份雖然變了,卻依舊住在原來的地方。她這地方比起府上任何一個嬤嬤都要寬敞,儼然一個小主子纔有的規格。可是地方依舊,如今卻門庭冷落,幾乎少有人登門了。
桂嬤嬤獨自吃了頓冷冷清清的早飯,想到從前這裡的熱鬧光景,心中不由的就暗恨起來。
她的日子清閒了,吃的穿的住的比起從前只有好沒有壞的,可是唯有一點讓她不滿意。手中無權,沒人在意她了!
桂嬤嬤嘗久了說一不二的滋味,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冷清?以往,別家的公子小姐都要給她幾分面子呢!如果照這樣下去,還有幾個人會記得她桂嬤嬤?好在王府之中,着急的並不只她一個人。
用過飯後不久,一個愁眉苦臉的男子來前拜訪桂嬤嬤。
“桂嬤嬤,您想想辦法呀!原本廚房總管事的位置鐵定是我的,可是那位慕二小姐一插手,這下可好,讓別人給佔了便宜去了!
“我現在還得看別人臉色行事,以前什麼都是嬤嬤您說了算的啊!這不,還多出了一堆規矩,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愁得我頭髮都白了!您瞅瞅,我這白頭髮,您瞅瞅!”
桂嬤嬤斜睨着眼前之人,面部的肌肉微微一動,似笑非笑地說:“聽說你的規矩學得挺好的啊,她不是還誇你了麼?什麼學得很快,很聰明的,我都聽說了。怎麼這會兒倒是來我這兒訴苦了?”
王管事苦笑一聲:“桂嬤嬤,您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我要是不學,又或者學得不好,她立馬就能讓人頂替了我去。您還別說,她是真敢啊!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還能怎麼辦?
“老徐的事您聽說了沒有?她一個不高興,直接把人給丟出王府去了,還請回來了一個外人!她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我這不是沒辦法嘛!您老就消消氣,別跟小的計較了。”
“哼哼,我能有什麼辦法。”
王管事不敢置信地問:“難道就、就這樣了?”
桂嬤嬤走到門口,探頭張望了兩下,而後把門一關,回頭對王管事說:“我掌管王府內院事務這麼久,對這裡裡外外都再熟悉不過了。她一來,立刻搶了我的位置,我這心裡,也是不服氣!”
王管事一聽有戲,立即應和:“對嘛,桂嬤嬤您是什麼人,就算她是未來的王妃,現在也還沒過門啊。就算過了門,她也不能這樣對待嬤嬤您啊。”
“她能不能當上王妃,還不一定呢!”
王管事一愣,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莫非這中間還有什麼貓膩?
“桂嬤嬤,那您的意思是?”
“你過來。”桂嬤嬤招呼道,隨後低聲對王管事說了幾句話。
王管事聽後,猶豫道:“可是這麼一來,我怕
……”
“你怕?你怕就滾!”桂嬤嬤冷笑道,“以後你就看着別人臉色過活好了,也別來我跟前抱怨,橫豎我的日子還是比你好過得多。”
王管事立即賠笑,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也知道,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主,這萬一……”
“萬一又怎麼樣?我纔不怕她!你管自己去辦,到時候自有人會維護我們。”
“可否請嬤嬤明說?”
桂嬤嬤橫了王管事一眼:“別多問!”
王管事訕訕地離開了,出了桂嬤嬤得住處,他回了一趟廚房,接着便從偏門出王府,正巧見到一輛馬車駛了出去。
王管事本能地把自己藏了起來,直到馬車從他的視野裡消失,這才從躲藏處出來,抖了抖身上沾着的樹葉。
“欸,那不是慕二小姐嗎?她的馬車和車伕我都認得,一天到晚的還挺忙!”王管事自言自語了兩句,從小門出府去了。
慕一駕着慕筱舒專用的馬車,將她送到了藥坊。
慕筱舒和綺青剛剛走進去,就有一位男子迎了上來。
這位男子姓楚,是這座藥坊的總負責人,也就是坊主。雖說他是坊主,但是藥坊裡但凡說得上話的人都知道,這位坊主面對慕姑娘,那都是客客氣氣,萬事都以她爲主的。
楚坊主笑着上前:“慕小姐來的這麼早啊。”
“人都來了嗎?”
“這個……來了一部分,剩下的還在陸續前來。”
“等人到齊了,再喚我吧。”慕筱舒說着,跟綺青進了她專屬的製藥室。
楚坊主看着她走開,隨後表情就嚴肅了起來,招了一個人問:“還有幾個沒到?趕緊去催催,要還不來,乾脆讓他們別過來了!慕小姐都已經到了,這些人真是不自覺。”
“時間倉促,我們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所以只能一家家的去挖人,他們難免就有點傲氣。”
“快去催,我沒空聽你這些廢話!”
“是,是。”
過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楚坊主親自去找了慕筱舒,告訴她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讓她過去。
慕筱舒跟着楚坊主前往藥坊的大堂,到了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陣鬧哄哄的。光聽聲音,有談天說地的,有敘舊的,甚至還有在吵架的!
這些來的都是什麼人?怎麼這麼亂呢?
慕筱舒疑惑地看向楚坊主,對方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連忙進到了堂中,大呼安靜。他喊了好一會兒,裡頭才終於靜了下來。
屋內聚集着幾十號人,有年輕的也有年老的,其中約有半數的人穿着藥坊專用的藍色衣裳,應該是從藥坊裡直接挑選出來的,剩下的則是五花八門,從城中各大醫館甚至外地找來的。
楚坊主走到最前方,面對衆人開口說道:“經過我坊的考察,諸位都是頂尖的人才,可堪大用。只不過,爲了適應坊中事務,還需學習一些知識,瞭解一些坊內的規定,明白本坊主的意思嗎?”
“明白。”
“趕緊開始吧,之前
都說過了。”
楚坊主聞言欣慰地點頭:“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慕姑娘了。”
他說完退到了一旁,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似乎準備旁觀。而慕筱舒則代替了他,到了他方纔的位置上。
一個姑娘突然出場,登時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就連那些出自藥坊的弟子面上都是不解之色。實在是慕筱舒比較低調,就算在藥坊裡,都是窩在自己的地方,出入都比較神秘。知道她底細的,也只有藥坊中的核心成員了。
“一個姑娘家,她能做什麼呢?”
“這個人是誰?她來幹什麼?”
衆人紛紛小聲述說自己的疑惑,楚坊主面露擔憂,隨時準備去上前去控制場面。慕筱舒見他們一時不會安靜下來,拿起一塊板磚,在案桌上使勁砸了一下。
“啪”的一聲巨響,堂中立即鴉雀無聲起來。
“約定的時間本是半炷香之前纔對,可是因爲部分人遲到,所以我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我想說第一點,遲到的要扣月俸,每日準時抵達的則可以得全勤,具體的都在這份冊子上記着了。幫我發一下去。”
一名侍立在旁的藥房年輕弟子捧起一疊書,開始一本一本的分發。
慕筱舒補充道:“由於今天是第一天,所以算作例外,不扣月俸,明天開始實施。”
書冊發完之後,慕筱舒給了他們一些時間瀏覽,大致瞭解下冊子上的內容。衆人挺配合,都埋頭看冊子。
楚坊主見狀安心了許多,心想自己差不多可以離開了。可是就在預定的時間過去,慕筱舒準備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有個人突然站了出來。
“等等,我有話說!”
這人長了兩撇八字鬍,年紀約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瘦削,看衣着也還不錯,想必以前的日子過得挺滋潤。
慕筱舒點頭:“請說。”
男子撂了一下自己的八字鬍,悠悠然開口道:“我原是濟世醫館的坐堂大夫,姓展名橋。被貴坊挖角纔來了這裡。我是有心在貴坊做出一番事業的,但是看看你們,讓一個女人拋頭露面,還來教訓我,這像什麼話呀!”
說到最後,話裡的輕蔑已經不言而喻了。
慕筱舒身邊的綺青臉色頓時就不好看,被慕筱舒攔住,這纔沒有發作。
楚坊主暗自嘆了口氣,這件事本來由他安排人來做更好,不需要慕筱舒親自出面,但偏偏他們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慕筱舒的做法和他們以往的都不一樣,竟無人可以勝任。此事又關係重大,因而只能讓慕筱舒親自來做了。
楚坊主起身說道:“展橋,最初的時候,藥坊已經與你約定好了,藥坊出人,統一學習本坊的一些規矩,包括你平日裡的習慣做法,都要進行相應的更改。你也是答應了的,怎麼這時候反而要更改?”
“楚坊主,我是答應了沒錯,現在我還是那個意思。可是坊主,我們是衝着你的聲望來的,可你怎麼能用一個女人打發我們呢?這女人是好看沒錯,不過也只能在家裡擺擺,放在這兒,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