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譚浩淵,在評審說話的時候,他就從後面躍起,跳上了臺子,還在評審的頭頂踩了一腳。
譚浩淵踢飛了箱子之後,就沒再管它了,轉身面對着南明珠。
“公主口味真特別,來悠園尋歡還要帶一顆人頭,只是悠園有悠園的規矩,公主這麼做,怕是倒了不少人的胃口。”
這一聲公主喊出來後,對南明珠的身份感到困惑的人終於有了答案,紛紛慶幸自己不是那個麻子臉,要真惹到了南明珠,他們的麻煩就大了。
“本公主倒了誰的胃口了?你?還是你?”
南明珠伸出手指亂指,但凡被她點到的人,都恨不得能夠把自己藏起來,巴不得南明珠沒看到他纔好。
“看吧,沒有人。”
“本王的胃口不作數?”
南明珠的表情一僵,反駁道:“那也只能怪那個……咦?本公主突然發現,那顆人頭跟慕姑娘長的有點像啊。”
南明珠偷偷地去看譚浩淵的臉色,卻和他凌厲的目光對了個正着。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南明珠倏地撇開頭,她聽見譚浩淵說:“公主看錯了。”
南明珠怔了一下,隨後對提着箱子的顧朝說:“把箱子打開,看看到底是本公主看錯了,還是麟王你看錯了!”
顧朝對於她的話充耳不聞,身形挺直地站立着,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南明珠的護衛看不過去,朝他嚷道:“喂,說你呢!把箱子打開!”
顧朝理也不理那個護衛,對方在東朔是牛氣慣了的,雖然知道這是譚浩淵的人,依舊咽不下這口氣。他幾個大步走到顧朝的跟前,伸手就要去奪那口箱子。
他往左邊抓,顧朝就將箱子藏到右邊,每次都抓了個空。重複幾次之後,那人火了,向南明珠討主意。
南明珠對譚浩淵道:“王爺,讓你的人把箱子打開吧。”
譚浩淵卻從臺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說:“我們走。”
“等等!”南明珠在他身後叫道,“譚浩淵,你連看一眼都不敢嗎?還是說,你在害怕什麼?”
譚浩淵繼續往前走,南明珠又道:“沒有本公主的命令,這座園子的門是不會開的。王爺,你是我東朔的客人,想要強行離開,莫非想在這兒大打出手?”
譚浩淵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南明珠,眼含譏誚:“你威脅本王?”
“不敢,只是影響到兩國邦交,想必王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若爲兩國邦交考慮,公主就該讓人把門打開,否則這和拘禁有何分別?”
“當然有分別!”南明珠款款走到臺子的邊緣,“悠園今日有甄美大會,但凡參加之人,都要等到結束才能離開。”
顧朝冷哼了一聲:“哪裡有這樣的規矩,胡說八道!”
南明珠的眼神一冷,區區侍衛也敢跟她頂嘴,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問悠園主事:“你來說說,到底有沒有這規矩?”
那主事額上冷汗直冒,點頭如搗蒜:“有,有!”
“聽見了吧?不是本
公主編造的,是的的確確有這麼一條規定。王爺,你還是入鄉隨俗,留下吧。”
這規矩當然不可能有,而是南明珠臨時編造的,譚浩淵這時卻笑了一下,在最近的一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他朝園子裡的衆人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早知如此,本王也不急着走了。難得見到公主親自參加甄美大會,甘願自降身份,和這些風塵女子爲伍,一同造福東朔百姓。如此奇觀,本王怎能不看?”
南明珠被他說傻了眼,譚浩淵居然說她和風塵女子爲伍,她是金枝玉葉,怎麼能拿那些低賤之人與她相比?
南明珠糾結之際,發現在場的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竟然還帶上了品評她的意思。
“本公主可不是來參加這個大會的!”
“怎麼能不是?”有個人說道,聲音古怪,有種不男不女的感覺,“據我觀察,公主在這個臺上站立的時間,比前面的十二個人都要久,想必各位評審都有結論了,趕緊評完,進入下一個環節吧?”
南明珠沒想到有人會找她的茬,這不是等於在說她跟那些風塵女子是一樣的麼?譚浩淵就算了,其他人說這種話,她還不生剝了他去!
她朝聲音來處看了過去,就見到了一名清秀公子。他的鬍子又黑又濃,手裡煞有介事地搖着把摺扇,動作看上去並不那麼標準。
這人走到譚浩淵那桌,笑嘻嘻地一收扇子,朝譚浩淵抱了下拳,自作主張地坐了下來。
南明珠都忘了生氣了,因爲她發現這人很是眼熟!只是她居然就想不起來了。
慕筱舒坐下之後,譚浩淵便眯起了眼睛看她,越看他的眼神就越危險,大有將慕筱舒大塊吞進肚子裡的趨勢,看得慕筱舒如坐鍼氈。
他的眼神彷彿在說:“你有本事,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敢不告訴本王!”
慕筱舒也用眼神迴應:“這不是事出突然嘛,當時沒想起來……”
譚浩淵看着她冷笑,慕筱舒心虛不已。當時她的神經也是繃得緊緊的,就給忘記了。
他們無聲地交流了一會兒,南明珠則在打量着他們倆。這會兒,她不僅覺得慕筱舒眼熟,甚至還覺得這兩人坐一起的景象有點眼熟了。
“公主?”侍衛叫了她一聲。
南明珠驟然回神,對慕筱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本公主指手畫腳?本公主豈能跟那些風塵女子相提並論,你自覺點割掉那條惹禍的舌頭,本公主就留你一條狗命。”
慕筱舒眼珠子轉啊轉啊,盯着桌上的食物瞧。就那麼幾樣,沒新鮮的。
“本公主問你話呢!”南明珠的臉開始扭曲,手也縮進了袖子當中。
“腿長在你的身上,也是你自己要上那個臺子的。”慕筱舒轉頭望向臺子,刷的展開了摺扇,邊扇邊道,“公主還不嫌麻煩地弄昏了一位姑娘,好頂替她的位置。如此處心積慮,想必公主嚮往甄美大會已久,一心想要展現才貌給在座的公子們欣賞。”
南明珠冷笑起來,胸脯一起一伏的,手猛地從袖子裡伸出,三枚
暗器赫然夾在指上。銀光閃過,那三枚暗器已經從她的手中飛出,直奔慕筱舒的臉而來。
慕筱舒正想起身,卻被譚浩淵按住了手。與此同時,一口箱子橫在了慕筱舒的身前,砰砰砰三聲響,那些暗器全部釘在了箱子上。
顧朝神色漠然地將那三枚暗器拔了下來,看也不看地丟在了地上。
南明珠盯視着譚浩淵,咬牙切齒地說:“本公主教訓一個無禮小人,王爺也要插手嗎?”
“本王並沒有看見什麼小人。”譚浩淵說着招來了木然立在一旁,已經看傻了的侍女,對她道,“去弄點好吃的來。”
侍女巴不得有點事情做,好離這個地方遠點,連忙小跑着走了。
“譚浩淵!”南明珠半吼着說,“一個不想幹的路人,你都要維護?本公主還比不上他?”
慕筱舒就跟沒聽見似的,在桌子上挑挑揀揀,找她愛吃的東西吃。譚浩淵笑了起來,一隻手按在了慕筱舒的腦袋上。慕筱舒被打擾了,頗有些幽怨地瞪向他。
譚浩淵伸出手,將她鼻子下面的鬍子一點點給撕了下來。
臺上的南明珠本來準備了無數話,這時她的眼睛卻漸漸地睜大了,呼吸的節奏彷彿也隨了譚浩淵的動作,變得很長很長。
那一條鬍子彷彿撕了有天荒地老那麼久,少了鬍子,慕筱舒便露出了本來面目。
南明珠捂住了自己的嘴,搖着頭說:“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她的聲音很輕,是完完全全的無法置信。是她親自去鑑定過的,慕筱舒的腦袋被人摘了下來,她則支付了兩萬兩黃金,可是現在她怎麼會好端端的坐在這裡?
“不可能……”南明珠的身子踉蹌了一下。
慕筱舒總是陰魂不散,每次她以爲這個人已經沒有威脅的,她又會冒出來,簡直諷刺!
“那口箱子呢?”
南明珠從臺上衝了下來,去搶顧朝手裡的箱子。顧朝不給,他們就一個追一個躲的,在那裡追趕起來。
慕筱舒掃了他們一眼,嘎嘣一下咬掉了扔進嘴裡的一顆杏仁。
“身體好了嗎?”譚浩淵問。
“好一些了,只是有點麻煩事。”
“哦,說說看。”
慕筱舒將自己和傅老的約定告訴了譚浩淵,唯獨保留了自己真身還在石屋那邊的事情。
譚浩淵聽完後說:“你不用過去,我派人去看看。”
慕筱舒沒有反對,對於傅老,她還是持保留意見的,礫禾之行,誰知道有沒有別的問題?
譚浩淵問完,打量了慕筱舒一眼,問:“又是替身?顧朝他們跟蹤宋子儒的時候都被甩開了,你那幾個手下卻沒有被發現?他們又是什麼來的東朔?還有那個箱子裡的是什麼?”
譚浩淵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他真正想知道的是慕筱舒的秘密。他只想問一件事:她是怎麼做到的。
慕筱舒的動作一頓,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纔開口說:“我要是不說,你怕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