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理智的慕展閔已經和禽獸沒什麼差別了,他撲上去掐住了慕筱昭的脖子。
劉公公嚇了一跳,柳妃看熱鬧不嫌臺高,用帕子掩着嘴在那偷笑,還裝模作樣地對劉公公說:“公公,快讓人去拉一把呀。”
劉公公連忙吩咐大小太監和宮女,去將人拉開。
慕展閔跟瘋了似的,他大約也真的快瘋了。這段日子以來,他經歷了好幾次大起大落,每一次都以爲自己要飛黃騰達了,結果卻總是眼看着要爬到最高處的時候,又跌落到谷底。他也快受不了了。
太監們好不容把人給拉走,慕展閔嘴裡依舊罵罵咧咧的,從慕筱昭罵到李氏。這個時候,他大約是忘光了,當初他都是靠着誰纔有了官職,還不是靠慕筱昭。
“你怎麼樣?”譚浩淵小聲問。
“還好。”慕筱舒應道。慕筱昭受傷,她也不好受,幸虧有宋子儒的藥,這才讓她好過一些。她從慕展閔那裡收回了目光,這樣的人,簡直污染她的眼睛。
另外一邊,宮女將慕筱昭扶了起來,她的脖子上多了一圈明顯的印記。
慕筱昭喘勻了氣之後,突然嘿嘿傻笑起來。音量不大,因而只有身邊的宮女聽見了,她們一個個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慕筱昭盯着慕筱舒看,不住地看。慕筱舒察覺了,也朝她看去。
慕筱昭的眼睛裡像有漩渦在轉,有什麼東西在醞釀,等待着爆發。
慕筱舒突然覺得有點冷,慕筱昭的眼神她很不喜歡,半刻都不願意多看。
這時,上首的皇帝見鬧劇總算暫停了,便問慕筱舒:“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慕筱舒開始講述自己是怎麼被人李氏帶回,又怎麼被關在那個小繡園裡,替她們母女賣命的。
“瓏繡,就是我的證據。只有我會,不論李氏還是慕筱昭,她們誰都做不到。”
這是鐵證,任誰都無法質疑。
“這是欺君之罪。”譚曜成淡淡地說,話語格外的冷,“慕展閔,你覺得朕應該怎麼處置這件事?”
慕展閔張口便道:“皇上,我也是受了這三個婆娘的矇蔽!她們連我也一起騙了呀皇上!我回去就休妻,對,休妻!我要休了李苳華!”
一個盤子從上方飛了下來,砸在了地上,四裂的碎片割破了慕展閔的額頭,血立即從傷處流了出來。
慕展閔愣住了,他伸手在自己額頭上一摸,溼溼的。
譚曜成站了起來:“朕管你休不休妻,你們慕家做出這等惡事,朕要抄你的家,殺你的頭!”
“皇上!皇上饒命!”慕展閔大聲求饒。
他萬萬沒想到皇上會這麼生氣,他還以爲處置了李氏和慕筱昭她們就沒事了,可是現在,皇帝要殺的是他的頭啊!
“皇上!皇上忘記了嗎?我的長兄慕展宏,他救過皇上一命,他替皇上擋過刀子的!我們慕家就剩我一個男丁了,皇上,你不能殺我呀!”
譚曜成聽見慕展宏的名字,怒氣有所消減。
慕展宏是他喜愛的人才,當初也的確救過他一命。後來,
他牽涉進了一些事裡,辭了官職,譚曜成是有些惋惜的。他還想着,什麼時候還可以再起用他呢。誰知道慕展宏這一走,就死在了路上。
看在慕展宏當初救過他的份上,是該饒了慕展閔這一回的。
可是譚曜成的情緒有所緩和,有人卻忍不了了。
“慕展閔,你還有臉提我爹的名字!”慕筱舒大聲喝道,她的指甲幾乎都要摳入了肉裡。
慕展宏夫婦是慕展閔買兇所殺,可是現在,這個殺人兇手居然想利用慕展宏,來保住自己的性命,簡直噁心透頂!慕展閔賤到這種程度,真的堪稱無敵了。
不過,她絕不會允許這種噁心呸得逞。
慕筱舒突然間的發難,讓在場的人都很意外,除了譚浩淵。
慕展閔臉色一白,慕筱舒可是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的。他明明心虛得可以,卻還是硬撐着,他說:“我兄長的名字,有什麼不敢提的?”
“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不配提我爹的名字,更別妄想連他過世了都繼續利用!”
“你瘋了,我是你二叔,我怎麼會是殺人兇手?皇上,請別聽她胡言亂語。”
慕筱舒冷笑:“我是不是胡言亂語,自有證據證明。”
“你能有什麼證據?倒是拿出來瞧瞧啊!”
慕筱舒不再跟慕展閔糾纏,轉身面對着譚曜成,說:“皇上,我的爹孃並非死於意外,而是被慕展閔買兇所殺,當時我就在場,親眼所見!他不僅僱了殺手要殺我們,自己不放心,還親自跑到現場觀看。當時我被人所救,爹孃卻全部被殺死了。”
事情突然間發生了轉折,慕展閔表示自己是無辜的,龍袍之事他沒有參與,不該被治欺君之罪,又搬出了慕展宏來爲自己求情。結果慕筱舒卻指控他殺人,殺的還是自己的兄嫂。
就算是譚曜成,這時他也有點反應不過來,這一家子都是怎麼回事!
“皇上,我兄長和嫂子去世的時候,她才幾歲?她大約是被嚇傻了,這才胡言亂語。”
南明珠說:“他說的也有道理,那時二小姐年紀太小了,誰知道是不是做夢看見了,卻信以爲真呢。而且她和慕家的人有怨,說不定是故意羅織罪名。”
“正如明珠公主所言,你話裡的真實性值得懷疑。”
皇帝譚曜成這時也有些不信了,而且他還很頭痛,治欺君之罪結果又治出了個殺人罪,現在他只知道,慕家的人就沒一個省心的。
慕展閔暗自得意,瞥了一眼慕筱舒,跟他鬥?她還沒的很。
“我還有證據。”慕筱舒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這就是當年他買兇時所寫的信。”
慕展閔一愣,突然瘋了一樣衝了過來,劈手就要奪那封信。
這時一隻手從旁邊伸出,將他的手臂一扯,阻止了他的動作。
譚浩淵冷然道:“你莫非是心虛了,想毀掉證據?”
慕展閔額頭上開始冒汗:“我……我只是想看看那是什麼,她僞造證據,我沒害過人,更沒寫過什麼信!”
慕筱昭安靜地站在一旁,脖子上
的勒痕觸目驚心。看上去平靜,但若仔細瞧,卻不難發現她眼中的瘋狂之意。
“請皇上過目。”慕筱舒雙手呈上那封信。
劉公公接過了信,將它拿給了皇帝。皇帝打開看過之後,朝慕展閔瞧了一眼,吩咐道:“劉公公,你帶人去慕府尋找慕展閔的手書,好覈對字跡。”
劉公公應了下來,立刻帶着人匆匆離開。
慕展閔傻愣愣地站着,心裡只有三個字在不斷地重複:“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委託書是機密,怎麼可能會被泄露出來,這一定是假的。但是慕展閔驚懼地發現還有一種可能性,或許那個組織還留着當時的委託書,出於一些原因,這份委託書被慕筱舒拿到了。這樣的話,他豈不是……
慕展閔不敢想,慕筱舒冷眼旁觀,問他道:“你怎麼一直流汗,害怕嗎?”
慕展閔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更別提反駁慕筱舒的話。這回,就算是一心想給慕筱舒好看的南明珠,也不再爲他說話了。
不久之後,劉公公回來了。
“皇上,老奴找到了幾份材料,請皇上過目。”
劉公公將有慕展閔筆跡的幾張紙遞上,略一對比,便撫了撫自己的眉心。他將慕筱舒提供的證據拿了起來,展示給慕展閔看:“你自己看看,這是不是你的字跡?”
慕展閔大驚,那封信上的字如此熟悉,他又怎麼會不認得?
“慕展閔,朕真的沒想到,你竟幹出了謀財害命的事情來,害的還是自己親兄長,簡直禽獸不如!”
“皇上!”慕展閔咚的一聲跪下,“這封信是僞造的,我沒有寫過啊皇上!慕筱舒,你說,你爲什麼要陷害我?爲什麼?就算你恨李苳華,那跟我也沒有關係!”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僞造這麼一封信。”
劉公公也說道:“這封信一看紙張就知道,已經放了好些年了,上面的墨跡也不像是新近的東西,要說僞造……”他搖了搖頭。
“把他拉下去,先是欺君,又謀害自己親兄長,慕展閔死不足惜,斬立決!慕家所有財產充公。李氏以及她的兩個女兒,欺瞞君主,貶爲賤籍,從此爲奴爲婢!”
“皇上我是冤枉的!”慕展閔開始瘋狂地大叫,嗓音之大,讓所有人都皺眉。
譚曜成極其不耐煩,擺了擺手讓人將他拖下去。
在場的人已經誰也不信慕展閔的鬼話了,宮裡的侍衛過來拉人,要將他拖出去斬了。這時一陣笑聲突然傳了出來,這聲音很輕,聽着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意思。
衆人一看,發出這笑聲的居然是慕筱昭,她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一派輕鬆地在笑,怎麼看怎麼詭異!她不知道嗎?從今天開始,她就從小姐變成了奴,以後任人呼來喝去,再不能翻身。
慕筱昭緩緩走了幾步,目光始終放在慕筱舒的身上。
“慕筱舒,你以爲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譚浩淵的臉色一變,正想衝過去敲暈慕筱昭,誰知這時,慕筱舒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