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五萬兩銀子的去向,在場的人都是抱有疑惑的。這麼大一筆錢,不可能用的毫無痕跡,而他們這些大管事對此卻一無所知。於是,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所有的人此時心裡都閃過一個念頭,這位二小姐不得了啊,該說她膽子大還是愚蠢呢?居然在還沒過門的情況下,就打起了王府小金庫的主意!
如果她已經嫁進了王府,出了點什麼事,有王妃身份擺在那裡,就算王爺不高興,也不會擺到明面上去。但是現在她還沒嫁呢!要是出個什麼事情,直接退婚了都有可能,還會留下一個很難聽的名聲。
面對衆人古怪的表現,慕筱舒卻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桂嬤嬤越看越氣,說道:“看來二小姐是不準備解決這件事了,那老身只好去找王爺,讓他過來處理此事了!”
“桂嬤嬤,這點小事就沒必要打擾王爺了吧?”
“哼哼,原來對你來說這還叫小事啊?我們就看看在王爺眼裡,這到底是不是小事!”
桂嬤嬤說完就往屋外去了,慕筱舒想攔她,沒能攔住。屋內的管事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纔好。
在麟王府,桂嬤嬤也算是半個主子般的人了,她要見譚浩淵,一般也不會有人攔。而譚浩淵在聽她說完了整件事的經過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桂嬤嬤得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桂嬤嬤心中一驚,心想:王爺該不會還包庇那個女人吧?難不成真的被豬油蒙了心,糊塗了?
“既然如此,罷了,本王跟你去一趟。”
譚浩淵放下手頭的事,站了起來。桂嬤嬤打量他的神情,一時間弄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意思。
沒多久,譚浩淵和桂嬤嬤就到了。他在屋內一坐,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掃,就沒表示了。
桂嬤嬤將那份賬冊拿到譚浩淵的跟前,一點一點解釋給他聽。
此時,這件事也傳到了季清月的耳朵裡,這位吃齋唸佛好多年的季姑娘連忙趕了過來。而她一進門,首先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桂嬤嬤說得口乾舌燥,將這件簡單的事用最詳細的話解釋了好幾遍,而譚浩淵則始終沒有表示,在桂嬤嬤住嘴了之後,他才蹦出了一個“嗯”字。
桂嬤嬤心裡咯噔一聲,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譚浩淵該不會自己把這筆錢認下來吧?
想到這裡,她身上就開始出汗了。如果這麼一來,她這麼久的努力就都白費勁了,主子都開口了,誰還敢有意見?
譚浩淵問慕筱舒:“你怎麼說?”
“我啊?我無話可說。”
譚浩淵:“……”
如果桂嬤嬤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她一定會崩潰的。因爲譚浩淵在想,慕筱舒又在搞什麼名堂?這回又有誰要遭殃了?
是的,他完全沒有考慮過慕筱舒會遭殃這個可能性。從這整件事的發展來看,譚浩淵認爲沒那個可能。
不過桂嬤嬤不知道,她冷笑起來:“二小姐真是坦蕩,在私自動用了王府小金庫裡的錢物之後,還能這麼坦蕩,也是一種本事!”
“桂嬤嬤
!你住口。”季清月開口了,“浩淵,此事是桂嬤嬤逾越了,她本來只是想查下自己從前經手的賬,沒想到會……嬤嬤,你跟我回去吧。”
“可是小姐,事關王府,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這纔多長時間!”
“桂嬤嬤!”季清月沉下了臉,“你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小姐,別的事我可以不管,但這件事關係到王府,我不能就這麼算了!王爺,您給句話吧,到底要怎麼辦!”
譚浩淵頭大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有回答桂嬤嬤的詢問,反而看向一旁,喚道:“筱舒。”他的語氣裡帶了點責備。
慕筱舒一愣,擡頭看了眼譚浩淵。就這麼一眼,她就明白了譚浩淵的意思。
他讓她別玩了……
慕筱舒撇了撇嘴,又不是她先挑起的事情,怎麼不讓別人別玩了啊?
這時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服,是綺青。
慕筱舒擡頭一看,無語了,綺青和譚浩淵這主僕是不是當出默契來了?她那小眼神,分明也在說:“別玩了,適可而止啊。”
這都是什麼事啊!
慕筱舒很不服氣,而屋內的其他人則對這詭異的情況理解無能,摸不着頭緒。這發展,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這時被抓包的慕筱舒不該哭着喊着說自己是有苦衷的嗎?這時候不該向王爺撒嬌求情麼?這時候的王爺要不嚴厲譴責拂袖而去,要不就該憐香惜玉替美人遮掩了啊?
可是他們現在在幹嘛呢?一個個都不按牌理出牌。
在這雙重夾擊之下,慕筱舒只好投降了。
“老張,把東西拿出來。”她沒好氣地說。
一場好戲就這麼被人毀得差不多了,她心情能好嗎?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她沒有電影可看,更沒有狗血小說可以閱讀,她就指望着這點事情找樂子了好嗎?這些人完全不理解她的心情,真是沒勁。
老張,也就是管賬的,一個年邁的老頭子,但是頭腦清醒,耳清目明。
聽了慕筱舒的話,他另外掏出了一本賬冊,放在了桌上。
“這本纔是真實的賬冊,至於這個……”他把譚浩淵面前擺着的那本挪了過來,和他剛剛拿出來的那本放在一起,“其實是假的。”
是真是假,如今一看便知。
方纔沒有對比,他們纔沒發現不對,但是有了對比,就很明顯了。老張剛剛拿出來的那本,明顯要比原先的舊上許多。先前的那本賬冊雖然也有點翻閱的痕跡,但人爲製造的痕跡,畢竟比不過真物。
桂嬤嬤看傻了,只聽老張接着說道:“其實這五萬兩是子虛烏有的事。”
他將賬目翻到最新的一頁,指了指上面的記錄。
在場的人都懵了,也就是說,那本記錄着慕筱舒“罪證”的賬冊其實是假的,真的賬冊上沒有任何問題,慕筱舒也沒挪用過王府小金庫裡的銀子。
可是爲什麼呀?這位慕家二小姐,何苦要這樣自黑啊?所有人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慕筱舒。
只有桂嬤嬤和季清月的臉色白了,她們想明白了,到頭來,這不
過是一場將計就計!
慕筱舒拍了拍手:“把人帶進來。”
立即有一名王府侍衛進屋來了,手上還押着一個人,正是陸勤!
陸勤身上綁着繩子,嘴巴里塞着布,是個鼻青臉腫的模樣。他見了慕筱舒,就嗚嗚嗚地開始說話,當然,沒人聽懂他在說什麼。
“陸管事很勤快,一心想幫我賺錢。他想方設法騙我去放印子錢,又告訴我說……可以先挪用王府的銀錢,以後再補上。我覺得這件事有貓膩,就假裝聽信了他的話,把一筆銀子交到了他的手裡。”
慕筱舒交給陸勤的五萬兩,並非從王府挪用的。不過她自己也的確沒有這麼銀子,因而她做了一個決定……去向趙甫七借!
其實也就是向譚浩淵借。
所以譚浩淵自然就知道了,慕筱舒借了這麼一筆錢,不知道要幹嘛用。他也沒問,可是今天桂嬤嬤一說五萬兩,他都不用思索,就把這兩筆錢聯繫到了一起去了。
慕筱舒把錢給了陸勤之後,就派了人去盯着他。她並不是很肯定後面一定會出事,但是未雨綢繆、有備無患嘛。
同時,她還讓賬房去做一份假賬。事關王府收支,必定會牽涉到賬目,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慕筱舒讓老張做的,不是一份黑人的假賬,反而是自黑的假賬。
老張做了這麼多年賬房,還從未見過有人提這樣的要求。這麼安全的假賬,他還是頭一次見呢,於是非常爽快地收了慕筱舒賞的銀子,欣然應允。
接下來,派去盯梢的侍衛那裡就傳來了消息,陸勤想要逃跑!
後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陸勤被抓了回來,在吃了一頓拳腳之後,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接着桂嬤嬤就提出了查賬的要求,慕筱舒拒絕了她之後,季清月親自來了。東扯西扯說了一大堆,最終目的還是那一個:查賬。
至此,事情已經真相大白。
慕筱舒把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唯獨沒有將她對季清月的看法說出來。季清月事事假借桂嬤嬤之手,自己倒是清清白白的,這做法,還算得上高明。
可是桂嬤嬤畢竟是她的人,她撇的清麼?更好玩的是,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和桂嬤嬤感情好,或許吧。
這些,慕筱舒只在自己心裡念念,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
此時,在場的人都閉上了嘴巴。原以爲會看見慕筱舒的熱鬧,最後看的卻是……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往桂嬤嬤的身上瞥,間或也會看季清月兩眼。
“我讓人做那份假賬,不過是用來防小人的。”慕筱舒伸手在陸勤的腦袋上敲了一記,“沒想到,這位陸管事還真是小人!”
別人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都瞭然了,不禁紛紛在心底誇起了慕筱舒。
這姑娘是做大事的人啊,夠大度!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桂嬤嬤這麼湊巧就要查賬?要說她和陸勤沒有關係還真的沒人信。而桂嬤嬤的行動,要說她沒受季清月的指使,也是沒人信的。
但是慕筱舒直接將事情揭過了,有了她這句話,誰都不需要爲難,尤其是譚浩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