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譚曜成沉下了臉,“你來我北望是客,朕本該好好招待,但如今出了這事,請原諒朕無法繼續接待你了。三日內,請收拾好你的東西,然後離開北望!”
譚浩淵說:“父皇,東朔此舉不知意欲何爲,若是不給我朝一個解釋,說不過去。”
“不錯,朕會致信東朔皇帝,詢問此事,他總得給朕一個交代。天花之事鬧得人心惶惶,此事不可兒戲!”
南明珠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北望?如果空手回到東朔,她這一次的出行就徹底白費了。
更糟糕的是,這麼一封書信被送到東朔,就等於給東朔惹了一個麻煩。因爲她一個人而引起兩國之間的矛盾,可謂罪大惡極。南明珠在動手之初,可沒想過自己將會面對這些。
“皇上,我……我不是故意的。”她開始裝可憐,“我愛慕麟王爺已久,卻得不到他的迴應,心生妒意,這才一時糊塗,做出了這種事情來!”
在場的人一聽,都傻眼了。
這公主膽子真大,也真是不要臉。居然敢當衆表白,還當衆承認自己“心生妒意”,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真挺不容易。
慕筱舒還有別的看法,她這一句話,就將原先的罪名給降低了。從針對北望皇族的惡劣行徑,轉變爲小女兒的吃醋行爲。一個是國事,一個則是私事。如此一來,事情的嚴重程度便減輕了。
而且對譚曜成來說,東朔公主的說法也給了他很大的面子。
自己的兒子被隔壁皇帝的女兒如此愛慕着,甚至不惜做出這等丟人之事,可不就是有面子麼?
慕筱舒一看譚曜成的反應,果然,他的臉色好了許多。
南明珠見有了效果,便再接再厲:“我做這些事,並未意識到自己的不對,等發現時已經爲時已晚。對於北望,我並無任何加害之心,希望皇上息怒。接下來的日子,我定會安分守己,不做多餘之事。”
譚浩淵道:“若是每一個女子都如公主這般愛慕,本王怕是用於寧日,王府也要雞犬不寧了!”
譚曜成經過思索,說道:“公主就算愛慕吾兒,也不可做出這等事來。罷了,此事既是私事,朕便不再追究。只是公主也已不適合繼續逗留北望,請在三日內啓程回去,此事朕依舊會告知貴國皇帝。”
譚曜成的態度雖然軟了一些,但南明珠的過錯是很明顯的。最糟糕的是,她還矇騙了皇上,拉着這個九五至尊做了這麼多錯事。因而他的態度再好,皇威在那裡擺着,還是必須加以懲戒。
現在的慕筱舒對南明珠也有點改觀了,這個人不一般呀!舍了芝麻,換來了西瓜。你看看她,至少讓皇上不再把事情往兩國矛盾上扯了。
不過這對南明珠來說,還是不夠的。
“謝皇上體諒,只是明珠不能就這麼回東朔。”
“哦?”譚曜成面露不虞,“不回去,莫非是覺得朕做的不對?”他是皇帝,他就是標準,他永遠是對的。
南明珠回答:“不是,只是明珠此次來
到北望,實際上還另有使命!”
慕筱舒聽到這兒,心裡彷彿咯噔響了一聲,她頓時覺得很不妙。接着她就看見南明珠轉頭看了她一眼,含着笑意,充滿威脅。
“東朔有意與北望結姻,因而將明珠送了過來。此事本來打算在國宴之上再提,屆時喜上加喜,更加熱鬧。但是如今明珠做錯了事,要被送回到東朔,此事便不能再隱瞞下去了。皇上,我真的不能回去!”
譚曜成愣了,這突然到來的消息真是勁爆。
古來和親公主多是不受寵的,但這位明珠公主不同,人如其名,她是東朔皇帝的掌上明珠!東朔皇帝寵她至極,她的待遇甚至能與她做太子的哥哥相提並論,就差一個皇位繼承人的身份了。
這樣一位公主,現在說要兩國聯姻,北望豈不是很佔便宜?說好聽點是聯姻,說難聽點可不就是和親麼?
“竟然還有此事?”譚曜成沉吟着說,“這麼說來,朕的處置倒真有些不妥了。”
此時此刻,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南明珠當衆向譚浩淵表達愛慕之情,又提到聯姻之事,她要嫁的人,是誰?
南明珠並非不得志的公主,將她嫁到北望,東朔必定要挑個合意的人選。所以在要嫁誰這件事上,她還真的有話語權。
慕筱舒不禁向譚浩淵看去,正好見到對方也朝她望了過來,他的眼裡是擔憂居多。
慕筱舒心情頓時爲之一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了不得?譚浩淵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斃的迂腐無用之人。
遲鈍的譚曜成依舊沉浸在聯姻的喜悅當中,如此一來,北望和東朔又可以太平許久。現在局勢雖穩,但那只是表面的,誰知道哪一天就有人出來打破這平靜?因而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譚曜成完全沒了計較的心思,接連說了兩個好字,然後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了聯姻人選。南明珠愛慕的譚浩淵已經有婚約了!
譚曜成看了慕筱舒一眼,眼神冷了許多。
“公主天真浪漫,一時犯了錯,也罷,回去好好反思,此事朕就不追究了。”
南明珠大喜過望,連聲道謝,嘴裡好話不斷。皇帝樂呵呵地上了龍輦,走了。
南明珠走到慕筱舒的跟前,說道:“這一回,我們算打平了。不過下次,你會輸得很慘!”說完她最後看了一眼譚浩淵,也走了。
和親之事,本來可以更加高調,現在不得不提早公佈,對她來說也是失策。
慕筱舒肩上一沉,是譚浩淵將手搭在了上面,他說:“走吧,回王府。”
慕筱舒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桃花運真多!”
“本王如此優秀,沒人愛慕那才奇怪。要一個個吃醋,會酸壞的。”
“呸呸!”
兩個人並肩向宮外走去。
南明珠這件事一波三折,又涉及公主王爺,八卦性十足!在外面,那是瞬間炒得火熱。什麼?你說有人在背地裡推波助瀾?開什麼玩笑,如此八卦,還用得着推?
有人感慨明珠公主真是用心險惡,有人
則期待麟王與公主這對俊男美女的曠世奇緣,更多的則向看二女一男的粉紅韻事。
用他們的話來說,一個是皇上賜婚,一個是受寵公主,兩人爭一個王妃之位,有好戲!
至於說兩個都要的,糊塗!賜婚豈是兒戲?賜的可是正妃之位。公主豈是隨便打發的?難道讓公主做側?
所以說,這事情是無法兩全其美的。既如此,就必定有一場戰爭在前方等着。
衆人滿心期待,因爲天花事件而導致的糟糕氛圍也一掃而空了。
麟王府中,慕筱舒很是過了一陣太平日子。
南明珠自從那天之後,果真收斂了許多,每日守在自己宮中,偶爾出行,也是規規矩矩的。因爲她的表現,起初對她的譴責淡了些許。
慕筱昭那邊則一直沒有動靜,幾次傳消息過來,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等。
不過她似乎知錯了一般,時不時地給慕筱舒送個東西什麼的,有時自己也過來坐坐,慕筱舒基本上感覺不到蠱的存在,兩人成了一種非敵非友的關係。
她們在這樣的互相利用的相處模式裡,達成了一些默契。
慕筱舒開始着手繡制龍袍,而慕筱昭則與黑衣女子虛與委蛇,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至於各自的目的,也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了。
瓏繡和別的繡法不同,練成的人做起繡活來,比普通刺繡要快上許多。相應的,它的要求也真的很高,對天賦、對耐性都是如此,所以會的人從來都極少。
慕筱昭挺關心進度的,時不時的就要問一問。
藥坊方面,自從上次被劫,人手方面又加強了,並採取了其他一些措施,現在那十座藥坊已經開建。至於那夥劫匪,雖然抓到了幾個,但都是小嘍囉,不頂用。
對了,慕筱舒從趙甫七那裡得到的第二次分紅。
這段時間裡,她考慮得比較多的是一個人——慕展閔。
隨着失卻的記憶逐漸清晰深刻,慕筱舒對慕展閔此人越來越不齒了,想到他,她便會只剩下冷笑。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大事,小事倒有一點。
慕筱舒一覺睡醒,就發現王府又換了個“天”。她之前費力安排的人居然一個個都情況不妙,而部分被她架空或拉下馬的人又重新冒了出來。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桂嬤嬤!
桂嬤嬤對她倒是恭敬的很,她是這麼說的:“小姐不在,王府之內無人主事,就有不少人拿着問題跑到了老身這兒。老身在王府這麼多年了,不忍心見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就管了些事兒。”
她只提自己管了,至於慕筱舒回來了,她是不是該退位讓賢這回事,則提也沒提。她不提,慕筱舒還是要提的。領了工資的人,不能不幹活啊!
“嬤嬤費心了,讓你操勞我真過意不去。現在我的身體也好了,以後就不勞煩你了。”
丟給了她這麼一句話之後,慕筱舒重新起用之前的那批人。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事情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經歷過一次動盪之後,人心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