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璀璨,月光皎潔,青竹林下,母女二人相互偎依着,幸福而寧靜。
韓夫人望着眼前這美好的夜色,帶着一絲如少女般的甜蜜,回憶道:“娘和你父親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娘記得,我們很小的時候,你父親就愛習武,他會在月下下偷偷練武,而娘就偷偷給他放哨,一有府裡的人巡邏,娘就會通知他……”
韓雲綺噗嗤一聲笑了,“喲,想不到咱爹還這麼有魅力,娘一提起父親,就像年輕了二十歲,雙眼發光,一臉癡迷,嘖嘖嘖……”
韓夫人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膽子不小啊,竟敢打趣你娘了。”
“哈哈哈……”韓雲綺愈發黏在她懷中,像只貓咪一樣蹭了蹭,“娘,快告訴女兒,你們成親的事情,你是什麼感覺?”
韓夫人看了看膩歪在自己懷裡的韓雲綺,不禁笑了,“乖女兒,你要是也這樣膩歪在百里公子懷中,娘想想都吃醋。”
“娘,別轉換話題。”韓雲綺挑眉道。
韓夫人鬥不過她,只得嘆了一口氣,妥協道:“好好好,娘告訴你。”
她莞爾一笑,回憶道:“成親那晚,娘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娘覺得,就算拿走孃的命,娘也覺得不枉此生了。”
“有了爹,就不要我和哥哥了。”韓雲綺嘆道。
韓夫人立刻回神,笑罵道:“你和昭兒,都是孃親的心頭肉,說話還這麼沒有良心,看你哥哥回京後怎麼收拾你!”
“哥哥肯定會護着我,而娘,自哥哥出身起,就把他捨棄在邊疆,他肯定不會幫你。”韓雲綺笑着起了身。
韓夫人覷了她一眼,哭笑不得,“真是一隻小黃鼠狼,白養了!”
韓雲綺笑得沒心沒肺,整個凌雲軒頓時其樂融融,就連一旁的鬱修和景月,也跟着笑了起來。
一家歡喜,一家愁。
此時的京都,已完全沉靜了下來,街道旁,除了掛着的紅燈籠,萬籟俱寂。
可有一條街卻截然相反,不但亮如白晝,還熱鬧非凡,絲竹管樂,混着讓人面紅耳赤的靡靡之音,朝歌夜弦,逍遙快活。
這一條街,正是京都男人的最愛,名曰煙花巷。
長長的煙花巷,有一家佔地最大,最熱鬧,也是生意最紅火之地,正是夏陌風經常光顧的清韻閣。
清韻閣,白天聽曲,晚上接客,客似雲來,從未斷絕過。
今夜生意依然紅火,可***姜媽媽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在一間最豪華的廂房內,姜媽媽站在一張大圓桌旁,看着喝得酩酊大醉的文子蘇,體貼地勸道:“文世子,時辰已不早了,您是找位姑娘歇着,還是找位清倌伺候呢?”
文子蘇面紅耳赤,雙眼佈滿了血絲,搖晃着起身,姜媽媽見此,趕緊去扶他,不料卻被他不領情地揮開了,“滾!”
“哎喲,我的小祖宗,您這樣,要是出了事,媽媽的十個清韻閣也不夠襄王砍啊!”姜媽媽哭着嘆道,實在是流年不利,淨碰上他和夏陌風這兩尊瘟神。
文子蘇不耐煩地揮開她,撐着桌子,蹣跚地走向前方。
姜媽媽一看,頓時不得了,只見文子蘇竟然筆直地朝舞臺上的即墨幽走去。
“哎喲,要死了要死了!”她一揮繡帕,扭着老腰,着急地趕了上去,一把扶住文子蘇,“文世子啊,您這是去哪兒?您要休息嗎?您走錯方向了!該往這樣……”
“本世子讓你滾,你沒有聽見是嗎?”文世子突然憤怒地瞪着她,頓時嚇得姜媽媽一愣,她這還是第一次見文子蘇發怒。
姜媽媽頓時哭了起來,“不做了,不做了,媽媽我容易嗎?您也知道,這即墨幽姑娘是夏世子的,您上次搶走水嫣,他差點一把火燒了我清韻閣,您又來碰即墨幽,這不是要媽媽的老命嗎?文世子……”
豈料文子蘇根本就沒有聽她的話,全當了耳邊風,搖晃着身子,趔趄地爬上舞臺,在衆人驚呼中,他一把扯過正在跳舞的即墨幽。
突然湊近她,醉醺醺地看着,癡癡一笑,“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即墨幽不會說話,雖然被他抱着,渾身酒氣沖天,但她的眉毛也沒有皺一下,而是不冷不淡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他的話。
文子蘇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一手摟住她的腰,將臉直接湊到她臉上,任由自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輕浮而放肆,“什麼朋友?男女朋友?還是狐朋狗友?還是風月朋友?”
即墨幽似乎被問住,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下邊的姜媽媽卻看得心驚,趕緊跑到文子蘇身邊,替即墨幽解圍道:“文世子,即墨幽她不會說話,您就別爲難她了,放過她吧!”
“啞巴?”文子蘇顯然不信,粗魯地捏住她的下巴,雙眸冷漠,“是真啞巴,還是假啞巴,本世子一試便知!”
只聽“撕拉”一聲,文子蘇竟然一把撕開了即墨幽的上衣,瞬間裸露出她的肚兜。
即墨幽沒有絲毫慌忙,只微微皺了皺眉,任由文子蘇擺弄。
反而是姜媽媽慌了神,趕緊朝站在下面的人喊道:“文世子醉了,還不快攔住文世子!”
護衛頓時衝上舞臺,一把將文子蘇拉開來。
文子蘇卻拼命掙扎着,朝着即墨幽嬉笑道:“不過是一個***,裝什麼清高?夏陌風又怎麼了,只要本世子愛玩,他還不是乖乖雙手奉上。”
不知爲何,四下突然安靜了下來。
護衛也住了手,姜媽媽也沒了聲。
文子蘇醉醺醺地轉過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微微含笑,卻毫無笑意的鳳目。
“本世子雙手給你奉上?”夏陌風抱着雙手,一副看小丑的模樣,“文賴皮,你也不拿個鏡子照一照自己,說大話,也要看自己長得夠不夠格啊。”
文子蘇酒醒了一些,指着他,眨了眨眼,“夏……夏陌風,你說誰是賴皮啊?”
“自然是你啊!”夏陌風嘲諷地瞪了他一眼,挽起袖子,一副算總賬的架勢。
文子蘇看到他這樣,頓覺不妙,可酒壯三分膽,他頤指氣使道:“你再說一遍!”
“本世子這就說,你給本世子看好了!”夏陌風說完,不由分說,對着他的臉就是一拳過去。
文子蘇頓時被打得後仰在地,鼻血瞬間就流了出來。
夏陌風手一揚,身後的侍衛立刻一擁而上,對着文子蘇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文子蘇痛得齜牙咧嘴,死死抱着頭,咬着牙,卻是一聲也沒有吭。
侍衛打得差不多了,提着他,來到門口,直接將他扔出了老遠。
夏陌風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脫下自己的衣服,一手披在即墨幽的身上,摟上她的纖腰,柔聲哄道:“小幽幽,這文子蘇真是色膽包天,要是他再敢來騷擾你,你就直接扇他耳光,出了事,有本世子給你擔着!”
即墨幽點了點頭,清清冷冷的,沒有多少表情。
夏陌風摟着她,笑呵呵地上了樓,絲毫沒有理會門外的文子蘇。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文子蘇艱難地爬起身子,拿着酒罐不服氣地再往裡面衝,不料夏陌風的侍衛早已料到,直接一腳就將他踢了出去。
文子蘇噴出一口酒水,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勉強停了下來。
“真是廢物!”那些侍衛嘲諷地笑着,準備再次上前補幾腳。
可就在他們的腳剛剛踩上文子蘇的臉,只見一把大刀橫掃而過,嚇得他們面如紙色,慌忙就收回了腳。
擡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鎧甲的龐然大物,正巋然不動地凝視着他們。
“王王王……王小姐?!”他們望着眼前這威風凜凜的胖女人,頓時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王雯君此時身着一件威武生冷的鎧甲,手握一把大刀,身形高大,長髮高高綰成一個髻,和白日裡的她,完全是兩種感覺。
只見她淡淡地睥睨着這些人,“文公子只是醉了酒,你們這樣趁機踢打,要是被襄王知道了,有幾個腦袋?”
那些人見文子蘇醉了酒,不省人事,酒醒後肯定不認識自己,而且又有主子撐腰,只想狠狠教訓一下這個敗類,沒有想到居然碰到了王雯君代替父親來巡夜。
“我們知錯了,知錯了,請王小姐饒過小的們吧!”侍衛們立刻跪在她身前。
王雯君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滾!”
侍衛得此大赦,慌忙逃走。
王雯君看着痛得抱成一團的文子蘇,走到他身邊,蹙眉道:“文公子,你怎麼醉成這樣?”
“不要你管!”文子蘇一把甩開她的手。
王雯君知道他醉着酒,卻也不惱,而是沉聲勸道:“文公子,我知道你和魅娘在一起不容易,襄王定會阻攔你們,可你也不能借酒消愁,你這樣買醉,魅娘怎麼辦?”
“你是誰?和本世子什麼關係?”文子蘇冷冷看着她。
“我是王雯君,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得了吧!”王雯君生性爽朗大方,二話不說,直接拽起他搭在自己肩上,帶着他就走。
文子蘇醉得不行,當即破口大罵道:“死胖子,你是不是對本世子動心了?本世子告訴你,就算你瘦成了絕色大美人,本世子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本世子只覺得你噁心,你的贅肉……”
王雯君絲毫不在乎他咒罵自己,一言不發,一臉固執地邁着大象腿。
“你滾,你滾啊!本世子不要你們來管!死胖子!你想對本世子做什麼……”
文子蘇不停地掙扎着,對揹着自己的女人一頓拳打腳踢,可那女人就是不鬆手。
他更加怒了,也不管手中拿着什麼,“啪”地一聲,直接扔到了王雯君的頭上。
王雯君突然停了腳步,腦袋一熱,一股鮮血,瞬間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小姐!”
身邊巡衛見此,突然一聲驚呼。
文子蘇察覺異常,擡頭一看,只見她臉頰流淌着的鮮血,刺眼可怕,觸目驚心。
他心下一驚,酒意,瞬間徹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