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壓低聲道:“這是三公主的一點心意。”
高玄即刻了悟,嘴角一揚,點了點頭。
太監抿脣一笑,行完禮,匆匆離去。
第二天,用完早飯。
不出韓雲綺所料,她很快就接到了皇后的邀請。
見韓雲綺未拒絕,鬱修皺眉道:“大小姐,皇后此次邀請,定不是什麼好事,你爲什麼要答應?”
韓雲綺已經收拾妥當,一邊走出夜央殿,一邊道:“心裡有鬼的是她,我爲什麼要躲?”
鬱修一聽,覺得大小姐行事素來有計劃,於是也不再多說。
寒霄宮中,皇后正坐在院中乘涼,很快,就有宮女上前稟告,說韓雲綺二人已抵達。
皇后慵懶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韓雲綺單獨走進寒霄宮,來到她身前。
見韓雲綺久久不行禮,皇后微微蹙眉,最終放緩了臉色,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雲綺,坐吧。”
韓雲綺看了一眼座位,沒有動作,神色淡漠,“皇后有什麼話,不防直說。”
皇后也不堅持,感慨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啊,是本宮誤會你了。本宮不該聽信小人的讒言,強硬退了婚。”
“就算皇后不退婚,民女也會主動退。”韓雲綺嘴角微揚,似乎有些不屑。
皇后笑臉一僵。
一旁的高玄當即怒道:“大膽!韓雲綺,你竟敢藐視皇族聯姻!”
“高玄,不得無禮。”皇后淡淡斥責了他一聲,轉而溫言對韓雲綺道,“本宮前些日子對你實在有愧,既然你無心翊兒,這也無妨,婚姻本就講求你情我願的好。”
說着,她看了一眼韓雲綺的臉色,笑着開口,“本宮膝下無女,既然你也成不了本宮的兒媳,不如就做本宮的乾女兒吧?”
聞言,韓雲綺冷冷一笑。
原來,兜兜轉轉的這麼久,這皇后今天來找她,不是找她的茬,而是想和她打好關係,從而靠攏她身後百里華卿這棵大樹啊。
她看向一臉期待的皇后,“我韓雲綺從來就不是一個吃虧的人,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若別人犯我一毫,我必叫他永世難得安寧!”
“皇后娘娘,你覺得,你還回得了頭嗎?在攬月亭中,你將我逼入絕境。你可忘記了當日,你萬箭齊發,我生死一線?”
“此仇不報,非我韓雲綺!”
皇后一震,身子竟然微微顫了顫。
髙玄立刻喊道:“韓雲綺,你竟然威脅當朝皇后,你好大的膽子!”
顯然也料到了韓雲綺的性子,皇后很快恢復了鎮定,只是臉色依舊有些微白,狠狠瞪着她,“韓雲綺,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韓雲綺輕笑一聲,“怎麼,皇后娘娘這麼快就要上罰酒了?”
皇后冷冷一哼,隨即宣佈道:“韓雲綺才疏德淺,品行欠缺,實在有失女子之德行!本宮令你繼續留在後宮,隨教習嬤嬤學習何爲女子規矩,一日學不成,一日就不得出宮!”
韓雲綺一臉雲淡風輕,“恐怕要讓皇后失望。”
“韓雲綺,你還敢抗旨不成?!”皇后驚怒道。
韓雲綺笑了笑,並未言語,彷彿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就在皇后狐疑之間,一個宮女突然上前來報,“皇后娘娘,曾嬤嬤來宣旨了。”
皇后臉色微變,立刻回道:“快傳。”
很快,曾嬤嬤走進院子,朝皇后微微頷首,接着開始口傳旨意,“傳皇太后口諭:閻嬤嬤已死,哀家倍覺心有餘而力不從,身邊老人不多,已無心再管教韓雲綺。”
“韓雲綺雖爲丞相府嫡女,但畢竟是嫁做百里府的小妾,不必太過苛刻其言行,因此,哀家下旨,批准韓雲綺回府!”
曾嬤嬤唸完,看向一臉平靜的韓雲綺,“韓雲綺,你可以出宮了。”
韓雲綺嘴角微揚,點頭。
皇后死死盯着韓雲綺,一腔怒火,卻是無處可發。
世人皆知,她雖然名義上是皇后,實際根本就沒有實權,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之上,都是呂太后說了算。
她這個皇后,就只是一個虛有其名的紙老虎罷了!
眼睜睜看着韓雲綺離開寒霄宮,她猛地掀掉眼前的桌子,死死捏着手心,瞪着大門口,胸口劇烈起伏。
韓雲綺,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休怪本宮心狠手辣了!
呂太后這一招,除了韓雲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以至於陰謀還沒有開始執行,就暫時中停了。
韓雲綺卻是非常清楚,呂太后將她送出宮,卻並非是救她,而是不想她死在後宮,自己向百里華卿那邊不好交代罷了!
沒有什麼行李,鬱修很快就打包好了一切。
走出皇宮以後,鬱修望着空蕩蕩的宮門口,看來呂太后並未給他們備馬車,只得步行回府了。
韓雲綺卻是習以爲常,淡漠地走出宮門。
回頭望向巍峨的宮殿羣,她目色微沉。
她終於走出這座莊嚴陰沉的皇宮了......
可是,一切遠沒有結束,如同她先前所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就有爭奪。
“走吧。”她淡淡說了一句,回頭,大步離去。
鬱修立刻跟上。
二人走出皇宮區域,橫穿過一條街道,走到了京都最繁華的一條大道。
可沒走多遠,就見前面人山人海,大家摩肩接踵,堵得水泄不通,根本寸步難行。
鬱修皺眉望了一眼,回頭看着韓雲綺,“大小姐,恐怕這人羣一時半會兒是散不了了。”
“還有別的道路嗎?”韓雲綺同樣蹙眉。
鬱修搖了搖頭,“旁邊都是一些死衚衕,走不出去。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以往都沒有這麼多人的。”
韓雲綺朝人羣中心揚了揚下巴,“你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鬱修點頭,立刻朝人羣走去,找了幾個旁觀的百姓打聽了幾句,隨後折返,朝韓雲綺回報道:“聽百姓們說,是親王府的夏世子回來了。”
夏陌風?
韓雲綺雙眸微緊,緊接着,腦海裡瞬間閃過一些畫面。
親王府,可以說是京城中地位最尊貴的存在,雖然表面和襄王府、丞相府、原府並立,可大家心中都明白,這親王府纔是最受皇帝和呂太后器重的對象。
原因只有一個,已經辭世的老親王,是同先帝一起建國的親哥哥,同京中權貴都不同,他是唯一一個擁有夏氏血脈的王爺。
他們擁有同一條血脈,坐擁的位置又這麼高,理應更讓皇上忌憚纔對,可這親王府卻是不同,出來的每一代王爺,都是出了名風/流倜儻,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經常不在京都,長期都在外面遊玩山水。
據說辭世的老親王,即先帝的親哥哥,在打下夏氏江山時,就主動交出所有兵馬,讓位給自己的弟弟,並請求外出,遊覽夏國的大好河山。
先帝登上皇位以後,非常感動,不但允了他的要求,還將大部分的兵馬留給了他的嫡子,賜下親王府,委以重任。
而鬱修口中說的夏世子,也就是這位嫡子的兒子。
聽說,這位夏世子不但繼承了親王府的血統,還過之而無不及!
他風/流倜儻,膽大包天,目無王法,驚世駭俗,亦正亦邪,將京都攪得雞飛狗跳......
聽說,皇上對這位世子,極其頭疼。
呂太后爲了京都能清靜一些,在皇上出京巡遊時,立刻就下旨讓他跟去了。
韓雲綺想起這夏世子的傳聞,不由得微微挑眉,道:“皇上還要一陣子纔到京,怎麼,這夏世子提前回來了?”
似乎也覺得這夏世子有趣,鬱修淡淡一笑,“是啊,聽人說,夏世子嫌行程慢,一路上連個村姑也沒見到,更別提美人了,於是便趕回京來看他的水嫣姑娘了。”
“水嫣姑娘?”韓雲綺頓了頓,微一思索,看向前方,“那不是清韻閣裡的頭牌嗎?”
“可不是嘛。”
鬱修笑了笑,看向前頭的人山人海處,細細說道:“這前面就是清韻閣。聽人說,就在前幾天,襄王府的文世子給水嫣姑娘贖了身,不顧氣得吐血的襄王,硬娶了水嫣姑娘爲側室。”
“這夏世子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結果卻看到人去樓空,哪裡還有他心心念唸的美人,現在氣得正要火燒清韻閣呢!”
說完,鬱修笑着搖了搖頭。
韓雲綺也微微含笑,“看來這夏世子到也是一位有趣之人。”
聞言,鬱修臉色忽而一變,“大小姐,這夏世子可不得了,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論是權貴心尖上的小妾,還是權貴待字閨中的女兒,他都有辦法拐到自己身邊。大小姐要是惹上這風/流魔王,可就難辦了,咱們還是避一避吧!”
韓雲綺一想到百里華卿那張冰山臉,想想也是,他連懷郡王都要她避諱,更別提這夏陌風了。
於是,她轉身便進了旁邊的茶樓。
上了茶樓,韓雲綺來到二樓的窗臺處,坐定後,目光不由得轉向清韻閣。
此時,清韻閣前,正鬧得熱火朝天。
只一眼,她就發現了那人,瞬間當場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