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也是這麼一個場景。他手中那把冰冷的槍無情地頂在她的額前,平日的溫文爾雅早已不見,那英俊的臉上換上猙獰的表情,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她,雖然已經渾身是傷,但腦子卻更清醒了,也更不認識眼前這個從小帶着她一塊兒長大的、如長兄一般的人了。
“說,黑鷹到底去哪兒了?”
他說話的語氣夾着怒火,如果這個怒火可以轉換從子彈中的火藥,那她早就被崩了好幾槍,整個身體可能已經成了篩子。
她知道世界上沒有這種假設,所以她還活着,她還跪在着冰冷的地板上。
忘記是第幾天了,被關的第幾天,從他用槍指着她的腦袋質問她黑鷹去哪兒了以後,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了。
她蜷縮在黑暗的角落,冰冷的房間裡連呵出的氣都是冷的,她知道外面下雪了,因爲靠近被頂上木板的窗戶可以聽到樓下小孩子嬉鬧打雪仗的聲音。
這場雪一定很大,她在心裡猜測着。
突然,鎖上的門被打開了,消失了幾天的他回來了,她擡着頭看着逆着光的他,那一瞬間彷彿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在孤兒院,她正在跟一個小男孩搶一隻棒棒糖,突然身後有個人用非常溫柔的聲音喊她的名字,“雲想,過來。”
她回頭看那個人,彷彿看到了天使,等她跟他走了以後,發現她來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比孤兒院還冷酷無情的地獄。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更加明白要保護自己,慢慢地給她自己的靈魂建了一座碉堡,以爲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但現在,她知道她錯了,她的碉堡成了別人傷害她的武器。
雖然他逆着光,但她知道他在笑,在嘲笑她,嘲笑她的愚蠢,嘲笑她的背叛……
“我沒有什麼可以跟你說的。”她開口說道,她被自己過於沙啞的聲音嚇到。
他慢慢地靠近,將她逼進黑暗角落的更深處,這次他沒有掏出冰冷的槍,而是俯身盯着她直瞧,許久許久都不說話。
她被他的眼神嚇到,她從未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不,有過一回,那次是她和兄弟姐妹從死亡的邊緣回來,她迫不及待地回她的小房間剛脫掉衣服要進浴室,他毫無預計地推門而入……對,跟上回一樣,只是那次他看她的眼神更加赤裸……
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的情慾,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身爲夜組的頭目的夜狼竟然對自己一手培養的殺手產生感情。
想到這個,她笑了,低垂着頭癡癡地笑了。
他聽到她的笑,眯起了眼睛,然後用手勾起的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這雙眼中,除了情慾,她還讀懂了危險。
“夜,放了我吧,我已經不可能再爲你殺人了。”她對他說道,“你說過,你不會養一個廢人的,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就是廢人,就算你囚禁我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再拿槍指着別人的腦袋說你的命,我要了。”
聽到她的話,他手中的力道加了幾分,她知道她的下巴的肌膚一定紅了。
“雲想,你是我的,別人永遠奪不走的,你是我的,雲想……”
他一直重複着這句話,而這句,在她被囚禁期間已經從他口中聽過很多很多次了,聽得她都麻木了,可這次,她的神經卻繃緊了,不只是因爲這次他看她那赤裸而充滿情慾的視線,還有他說這句話的語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