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院落比較簡單,是個方方正正的小院,大郎夫婦三間主屋面南背北,林芳的三間房子緊鄰主屋,同向。三間東側屋,三間西側屋,各住林文林武。各屋兩旁均建有耳房,內裡住着各自的貼身下人。
廚房設在主屋對面,與院門緊鄰。
林文林武漸漸大了,與林翠娥住在一個院裡,有些不太方便,雖是親姑侄,畢竟年齡相差不大,男女還是分開來好,建院落時,便分開來建。
林翠娥的院子就在大郎院子西側,院內佈局相同,也有她自己的小廚房,不過,大多時候林翠娥還是來大郎這裡吃飯。
在大郎院子東側,是林翠萍的院子,佈局也是相同。原本大郎夫婦讓兩姊妹合住一院,也是個伴,二人皆不願意,只得讓她二人分開來住。大郎院子東西牆上各開有小門,通往兩姊妹院子,林翠萍卻是很少過來。
貴成的院子在河對面,離漁場不遠,緊鄰着他院子的,是周漁的小院。
大郎院子後面,是兩排下人院子,劉媽一家佔一個獨立小院,其他奴僕不管是否成親,都合住,不過小勤家的會根據情況分房,不會讓下人對主人家有怨言就是。
周漁一家是林家奴僕,本不該單獨住在一處,不過他家情況特殊,又有貴成替他講話,大郎夫婦又不是那苛刻下人之人,建房屋時,在貴成家院子旁側,另建一院。周漁自己恪守規矩,雖人口較貴成家人多,還是要求與其他下人院子一樣,規格小些。
兩年前,有一農家女子自願嫁給週三曉爲妻,已是生有一子。週三曉此時在白水鎮任成衣行掌櫃。週二曉則一直跟着林翠萍,至今沒有婚配。
董掌櫃搬來鎮上時,將自家孫子董浩與孫媳婦夫婦大丫也帶來,自己退休時,孫子可是要接手自己差事的。林家將糧鋪旁邊鋪子高價買下,開了一家飯館,大丫重操舊業。
哦,還有一個人物,就是齊彪,如影隨形。在大郎一家落戶此地後,他跟着林文回家,在林家所買小山的另一側。也買下千畝荒地,與林家緊鄰。林緣所吃西瓜,就是齊彪所送,並請人來教林家農莊栽種,今年才頭一年有收穫。
“爹爹。二哥要去軍中,你可捨得?”
“兒女出行,父母總也會不捨,不過,男兒志在四方。”
“孃親,爹爹爲何總講男兒志在四方。顯見是重男輕女。”
李翠梅好笑:“呵呵,此話已是慣用語,我家芳兒小時就講要走遍四方。只要你走得出去,爹孃自不會阻攔。”
林芳使勁點頭:“還是孃親對女兒好,不像爹爹偏心。”
大郎搖頭苦笑,三個兒女裡,最最寶貝的就是女兒。偏女兒總講自己重男輕女,真真是冤枉。也就是每回去鎮上。女兒都纏着自己要跟隨,可是路途較遠,若是騎馬,女兒嬌嫩,自己捨不得女兒吹風,若坐馬車,道路崎嶇,更是捨不得女兒受顛簸,所以十回有九回都未答應,女兒記恨在心,每每都講自己重男輕女,唉。
再來,世事險惡,鎮上也不太平,自家雖不怕那家人,可也不得不防,誰讓自家女兒越來越好看呢,若真碰上,受苦的還是女兒。
呵呵,林文離別在即,爹孃內心自然難受,自己怎不知爹爹最是疼愛自己,只不過插科打諢,逗引他轉移心思罷了,怎會真以爲爹爹重男輕女。
這裡父女二人打趣,一側的林翠娥卻是心思恍惚,她今年已是十八歲,林文與王鴻文同在一課堂,林文已是進學合格,王鴻文卻不知怎樣,到了冬日,自己孝期將滿,不知王鴻文可會真的來迎娶,當日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並未將婚事定下,口頭之約,可會算數?
幾年來,林文對林翠萍一直是不理不睬,林翠萍也知自己往日所爲可惡,侄子臨行在即,怕侄子看着自己不順心,未過院裡來,不過也未出工餵羊,而是呆在她自己院裡。
釺兒要做飯,線兒要陪林芳,除釺兒線兒之外,家中奴僕悉數被遣散出外幹活,剩下全是家中主人,貴成既已與大郎成爲兄弟,自是林文叔叔,本應來相送,可剛好輪到今日要往鎮上送貨,大郎去不了,只有他去。貴成一早已是來過。
“伯父伯母,貽兒來了。”
自從搬到小山隔壁住,齊彪對林家諸人稱呼也是改變,除改稱大郎與李翠梅爲伯父伯母外,對林文三兄妹也是直呼其名,偶爾也會喚林芳爲芳兒,而他也請求大郎夫婦喚他貽兒,讓林武林芳喚他貽哥。
齊彪此來,便是來接林文出發,他會直接將林文送入軍中,自己再回盛城讀書。
“伯父伯母請放心,林文在軍中只做文書事宜,還可帶小墨一起,不會太過辛苦,張翔發駐地離林文那裡不遠,也可照顧一二。”
這兩年齊彪變化也是挺大,原本跟林文個子相差無幾,現在卻是比林文高了半頭,皮膚仍是黑黢黢的如墨碳一般,不過壯實了許多。不知他在別處怎樣,在林家人面前,齊彪比先前話多了些,如此時一般,偶爾還會說幾句安慰人的話,儘管仍是言簡意賅。
齊彪手裡還有一個小籃,說完話遞給林芳:“此是我路上所摘,不知味道怎樣。”
野葡萄?有青有紅,還有那麼幾個快要變紫,林芳心嘆,可惜了了,沒幾個能吃,若是再過一段時間,興許便是美味。伸手去接,齊彪卻是將手縮回,道:“莫不是不可吃?”
這傢伙,自己好像表現的沒那麼明顯吧,怎就被他看了出來,難不成他會讀心術?
“呵呵,莫要猜了,你的想法均寫在臉上,我怎會不知。”
哦,有如此明顯麼。林芳摸摸臉,笑道:“此果摘的過早,還未成熟,味道酸澀。”
二話不說,齊彪轉身就往外走,幾年下來,二人已是熟悉,林芳知他要作甚,趕緊喚住:“哎,莫要連籃子一塊扔掉。”那籃子編得細密小巧。看起着實可愛。
齊彪回頭:“可是叫我?爲何不喚我貽哥,我當不得麼?”
呃,喚你黑皮。我會張嘴就來,可這貽哥,確實張不了口。
見林芳只是盯着自己看,神情變幻莫測,齊彪扭頭出院。擺手將籃子扔入不遠處河裡,也未再進院,從那個永遠不會變樣的稚臉跟班手裡,接過馬繮繩,牽馬木着臉在院外等候,小墨已是收拾停當。早已牽着兩匹馬等在院門外。
大郎與李翠梅倒未表現出依依不捨之態,來個千般囑咐萬般叮嚀,而是如往日林文上學時一樣。只囑咐他莫忘了吃飯,林文讀書太過刻苦,入進去時,忘了吃飯乃是常事。
直到幾人打馬飛奔而去,齊彪都未再看林芳一眼。林芳感覺莫名其妙,齊彪怎的如那得不到糖的小孩一般。已是十八歲的人,竟跟自己一個八歲孩童制氣,真是。
林武啓蒙較早,又比同齡人要聰慧一些,今年十一歲,已是考入盛城進學,因路途太遠,即便滿兩月時有三日休息,來回時間還是太過匆忙,講好放暑假時再回,卻沒想,竟然錯過送別二哥。
二哥這一走,不知何時才得以相見,五哥近半年纔回家一次,爹孃身邊只剩自己一人,往後更要多多逗爹孃開心,林芳內心暗道,不是講,女兒是爹孃的貼心小棉襖麼。
林芳正準備出門,有個中年婦女來到院門前,看見林芳,趕緊把雙手在身上搓擦幾下,伸手想扶林芳,又猶豫着有些畏縮,林芳主動將手伸給她,那婦女才大着膽子來扶。林芳問她:“顧嫂,你來有事麼?”
這顧嫂才三十多出頭,因常年在地裡勞作,風吹日曬,顯得比較老態,嗓門卻是不低:“哦,上課時間已是過了半個時辰,未見小夫子到,大夥讓我來看一下,可是小夫子有事。”
這個線兒,老也改不了記性,昨晚便吩咐她,今日一早去學堂給藍婆子交代一聲,說我會晚點去,看來她又給忘了,得趕緊給她弄個緊箍咒。
想及此,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林芳嘴裡卻問:“顧嫂,認字可是費勁?”
“哎喲,我這大年紀才學着認字,怎能不費勁。不過費勁不怕,前幾日去鎮上賣雞蛋,有人喜歡我的雞蛋個兒大,講只要往後去賣,直接送往她家門房即可,還給我寫了地址,哈哈,有了字條,我就不怕腦子忘記,認了字如此方便,費勁就費些勁吧。”
“那地址上的字可是認得?”
“大半不認得,問我家茅草,我家茅草也認不全,這不,今日想請教小夫子,小夫子卻是遲遲未到,我便自告奮勇來了。”
“今日我家有事耽擱了些時候,我家丫環恐是忘了去學裡說一聲,顧嫂莫怪。”
“不怪不怪,林家都是好人,不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還教認字,不像鎮上那些老爺夫人小姐少爺,見了我們就像見了野狗一樣,隨便打罵。那日我賣雞蛋時,看到一個與小夫子般大小的女孩子,隨她爹孃在街上賣吃食,有個少爺說那孩子是她家逃奴,硬生生給捉了去,哎喲,那孩子爹孃哭得喲,我家茅草求我幾回要去鎮上,我都不敢帶他,怕也像那孩子般被搶走。”
“這不是強搶麼,官府不管?”
“小夫子心善,不知外間險惡,那家少爺既然敢搶,可見是不怕官府。像小夫子這般好看的小姐,可千萬莫要自己去鎮上玩耍,那個孩子就是因長得好看,才遭此厄運。”
強搶民女?電視劇上的情節,在現實中真有?林芳愕然,打算回去問問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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