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16 北平府內,路遇不平

上回說到羅藝命羅鬆羅成兄弟二人,帶秦瓊好好逛逛北平府,並千叮囑萬叮囑羅鬆,一定看好了羅成,別讓他惹出什麼事來。

羅藝如此這般憂心,確有他的道理。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羅成那小子究竟是什麼性子,他還能不清楚?

別看這小子平日裡要麼悶聲不響,要麼笑得乖巧,一旦遇上什麼點不平的事,沒事都讓他整成大事哩。

性子直率不服輸,本事也是了得的,正因爲本事了得,越是擔心他惹事,他那脾氣可不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的性子。羅藝一直在抱怨,但他也不想想,羅成這脾氣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怪不了別人,單單羅藝自己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羅鬆與他幾乎是吃喝玩樂都在一起。末了,還和你抵足而眠。若是這樣都不瞭解這個弟弟,還真是小看他了。所以每次出門,都格外當心。

羅藝和羅鬆都知道羅成那性子,但是還有個秦瓊不知道啊,比如現下——

“表哥,你說你以前是歷城縣捕快,可曾認識什麼綠林好漢?”

“既然在這職位上,難免會遇到些。”

“表哥,那你給我說說那些綠林好漢的事蹟唄。”

秦瓊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剛要開口,就聽一旁的羅鬆表弟輕咳了一聲道:“什麼綠林好漢,不過是些響馬,沒什麼好聽的。”

秦瓊此人不僅勇猛過人,也是極其聰慧的,一聽羅鬆表弟這麼說,便知道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下去了,笑了笑,回這個好奇的小表弟道:“嗯,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羅成怏怏地瞄了眼自家哥哥,那眼神控訴的成分極重,羅鬆不但沒放在心上,反而把他給逗樂了,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被爹孃保護得太好了,不知道世間兇險,我曾顛沛流離數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別整天想着出門結交道上的朋友,就你這樣直率的,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羅鬆說得是心裡話,經過逛兵工廠等一系列的事,他越發覺得自家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對人太實誠。

秦瓊笑了笑沒說話,心想也許他們瞧不上那些綠林中人,本來想順道提一下單二哥的,也就作罷。

“秦表哥,以後若是我不在成兒身邊,一定要替我好好照看着他,成兒這性子怕是要吃虧。”

秦瓊一愣,也不明白這姑爹一家爲何如此憂心忡忡,看着小表弟挺正常的一人啊,不但很正常,還武藝高強,誰能欺負他?

“哥哥說什麼呢,你怎麼就不在我身邊了?”

羅鬆一想,也對,他們如今一家團聚,照例說,他和成兒不會分開。

羅鬆眯着眼笑了笑:“也對。”

秦瓊看着這兄弟倆的相處,心想,這兄弟倆感情可真夠好的,不由得有些羨慕。

三人行至西門裡頭、大道的南下坎時,打住了腳步,那裡有一處把式場子。

恰今日,有人正在練把式。

場中那小夥十四五歲的光景,長得模樣憨厚,中等身材,虎背熊腰的,虎頭虎腦的,甚是可愛,羅成一看不由樂了,指着場中的人,對哥哥道:“哥哥,這人長得虎頭虎腦的,真好玩。”

羅鬆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可不是麼?那小子確實挺好玩的。

秦瓊沒吭聲,他心裡正納悶,這孩子我見着怎麼這麼眼熟。

三人來得有點晚了,場中的少年一套招式剛剛練完,這會兒放下剛剛練完的一對八楞紫金錘,滿頭大汗抱拳道:“各位看官要是滿意了,還煩請多給個賞錢,讓我多吃兩碗麪。”

瞧熱鬧的紛紛讚歎,往場子裡扔錢的也不少,正當賣藝的少年樂呵呵地低頭撿錢的時候,一隻皮靴踩住了其中一枚銀錢。

“麻煩,請讓讓。”

“我就是不讓,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一聽這話,賣藝的少年這才擡起頭,定睛看仔細了,來人滿臉橫肉,身材肥胖,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人。

“你小子武功不錯啊,敢跟我的手下比比麼?”

他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後的那一衆手下紛紛走到了身前,賣藝的少年心中一突,他倒不是怕打不過他,而是看眼下這情形,他那手下可都是穿着盔甲的軍士打扮。

這打贏了怕是會得罪眼前的人,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家中老母,但是若是故意打輸……不定有命在。

來人是誰呢?正是那定國公伍魁的獨子伍安福。

說起伍安福此人,比他老爹差遠了。平日遊手好閒,橫行街裡,幾乎無人不識。遇上這混賬,大家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得了,有閨女的趕緊帶着閨女回家藏着。

正因爲他壞事做盡,所以遇上北平王府的羅少保,就吃了大虧。

說起這伍安福和羅成初次見面,那才叫頗具戲劇性。

照着羅成那性子,就是一年半載也出不了一次門,可偏偏那日母妃壽宴,羅成想着盡孝,便一個人偷溜上街,打算買個珠花之類的討母妃歡心,誰曾想剛在一個珠花攤子邊站定,就被人給調戲了。

這有膽調戲他的人正是伍安福。

十二三歲的羅成一身白衣,眉清目秀,脣紅齒白,長得甚爲精緻。也正因爲這樣,讓伍安福認定了此人是女扮男裝,混淆視聽。

看着那白衣翩翩,清逸脫俗的美人兒,伍安福心中激動不已,沒想到這山高皇帝遠的北平府裡竟然還有這麼水靈的姑娘家……

哎喲……乖乖,一個小眼神,就勾得人魂都沒了,伍安福當即二話沒說就要劫人。

那天,估計是他長這麼大以來,被揍得最慘的一天,斷了根肋骨不說,右腳也被打折了,臉上的淤青隔了半月依舊不散,哎喲哎喲得哀嚎着,在牀上躺了整半年。

所以之後,若是有人問起伍安福最恨的人是誰,那非北平王府裡的羅少保莫屬。

不過儘管伍安福惡名在外,但今日當街攔下這少年郎,卻真不是爲了作惡——

他是確確實實存了招攬那少年的心!

自從被羅成揍了之後,這伍安福做夢都想報仇,可偏偏羅成功夫了得,平常人不要說和他打鬥了,就是近身都難。所以,他一直都在招攬能人異士,爲的就是終有一天能把羅成那小子揍到哭爹喊娘。

這不,沒事閒逛,恰好看到這少年在街上練把式,瞧着他那使錘的功夫還有兩下子,便動了心思,想要收在帳下,到時候作對付羅成之用。

只是,在這之前,不知道這少年合不合用,於是就有了上面這出,讓那少年和手下的士兵比劃比劃。

但這北平府裡,誰人不知他定國公府的惡名啊,一瞧見這位爺,都恨不得躲着走,現下他攔下賣藝的少年,還不是存心刁難?

立時,圍觀百姓都開始指指點點,有的替少年惋惜的,被這位土霸王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也有的搖搖頭,就走開了,不願招惹這蹚渾水的事。

再說那賣藝的少年臉色難看,緊抿着雙脣,雙手緊握着雙錘,正忍得辛苦。

“你小子方纔不是很能耐麼?來,陪官爺們比劃比劃。”爲首的是伍魁軍中的得力戰將楊望,平日裡沒少爲伍安福作幫兇。

賣藝的少年強忍着怒氣,被推搡地退後了兩步,依舊不做聲。

“呵呵,原來是個銀樣鑞槍頭,瞧着挺中看的,沒曾想半點不中用,哈哈……”楊望平日裡仗着自己有幾分武藝,囂張慣了,這會兒看到對方不過十四五歲少年,壓根瞧不上,若不是少將軍非得攔下這少年,他根本不會搭理他。

“怎麼?還敢瞪我?瞧你那熊樣,還敢瞪本將?”手下將士也跟着起鬨,紛紛調侃起場中的少年,這話是越說越難聽。

賣藝的少年突然一聲大喝,奮力推開了那人,楊望一愣,似是沒想到這小子會突然發飆。

伍安福不以爲然地笑笑:“小子有點意思啊,行,楊將軍,你就陪他玩玩,別打死了啊,我還有用呢。”

不出秦瓊等人所料,這賣藝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年紀雖輕,但以一敵十,甚是勇猛。

不一會兒,便將數人打倒在地。

這下伍安福目帶精光了,趕緊命人攔下此人道:“不打了,不打了,小少年,你可願意跟我回定國公府啊?爲我定國公府效力。”

“不願。”

伍安福就是這麼一問,誰曾想少年半點不猶豫地回絕,這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小兔崽子,都快餓死了,還在這裡拿喬。招攬你進伍定國公府,那是天大的福分,你竟然不知感恩。”

“我就是再落魄,也不做傷天害理之事。”這都報上名號了,要是還不知道他是誰,也白混了。

伍安福氣不打一處來,除了那羅家兄弟,北平府內還真沒幾個敢忤逆自己的。如今大庭廣衆之下,竟然讓一個黃毛小子給拂了面子,頓時勃然大怒,便動了真格,非要拿下那少年好好治罪不可。

雙方劍拔弩張之時,突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喲,讓我瞧瞧,是誰在我北平府地盤上耀武揚威。”

清冷的聲音微微上揚,帶着一絲戲謔穿插了進來,直聽得伍安福渾身打了個一激靈,好半天也不敢回過頭去看那人——

作者有話要說: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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