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識空間裡,只有一片寂白色,分不清天與地,看不清似水流年,讀不懂未來過去,有的,只有那一片寂白……

用晶盾造了一隻苦無,定了定呼吸,緋雪衝着自己的左手臂毫不猶豫的劃下去,血流如注,深可見骨

右手沾了些自己的血液,緋雪一邊畫着陣法,左手結着印,一邊詠唱着那古老而拗口的咒語“吾,以霜影一族末裔,血姬之名,召喚冥界死神阿伊多紐斯,血祭血葬”

瞬間,原本寂白色的空間一陣扭曲,於中央出現一個散發着邪惡氣息的黑色漩渦,成爲了這片地帶中唯二的色彩

漩渦中間伸出一雙沾滿紅色粘稠液體的雙手,與其說是雙手,不如說手骨來的貼切,漩渦漸漸被那雙手撕扯出一道裂縫,透出的,不是光,而是冥界的黑死氣息

“找我什麼事,血姬”阿伊多紐斯從漩渦中走(?)了出來,可怖的面孔,喑啞的聲音,一身的鮮血,白色的骨沫,醜陋的翅膀,拼在一起,便是冥界死神

“有一個人,中了毒”閉了閉眼睛,緋雪驀地開口,聲音飄渺而不真實

“桀桀桀桀,我聽錯了嗎,憑你的醫術,什麼毒治不了呢”阿伊多紐斯詭譎一笑,沙啞的聲音異常瘮人

“聽我說完”即便面對的是冥界的死神,緋雪也沒有半點的懼意,原本柔和的聲音中,一片冷然“毒…是愛染..”

“愛染?!喝,怪不得你要找我,要我幫他治療靈魂嗎?”見過太多的人類,這女孩是召喚過他的人中,最強的一個,但,即便如此,冥界的規矩也壞不得,“你必須拿出值得我這麼做的籌碼,況且這世間的規矩,你比我清楚不是?”

看着眼前醜陋可怖的死神,緋雪的心中顯現出無法抑制的悲意,等價交換,纔是這個世界的正義……

當阿伊多紐斯以爲他不會聽到回答的時候,緋雪出了聲

“我放棄輪迴的資格,肉體死去之後,靈魂之心,給你”輕啓朱脣,緋雪說出了她的籌碼,她知道對於一個死神來說,強大的靈魂之心,有多大意義

“你說什麼”睜開一雙猙獰的血紅色雙瞳,阿伊多紐斯有些驚訝的張口,

她自然知道放棄輪迴的資格到底代表着什麼,她有了雪雲石無限治癒肉體創傷的能力,就有了幾乎同等於永恆的生命,但,即便如此,若沒有輪迴資格,靈魂的源頭就會崩塌,縱使有雪雲石,也無濟於事,她甚至會比正常人,少更多的壽命……

但是,她不在乎!她本身,就沒有未來,有了第二次生命,以是何等的幸運……她始終,是多餘的那個人,輝二,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可以爲他做任何事,即便把靈魂出賣給惡魔….她是那麼的想要守護他,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幸福什麼的,都不重要了……

她自己的靈魂,這是她能夠承受的起,也是唯一能打動阿伊多紐斯的籌碼……

阿伊多紐斯的心中,亦是百轉千回,

她明明,就已經有了永恆的生命,卻爲了那個人,心甘情願的選擇放棄,轉而接受那過短的生命。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啊!他清楚的知道,她曾經,是多麼的想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想擁有未來,想擁有即便只是一秒的幸福……她的眼中,是對生的渴望…現在,她明明已經全部得到了,卻毫不猶豫的說放棄,他都稍微有些嫉妒了,她口中的‘他’……

“那麼,在剜掉他的雙眼之後,你要給他換上誰的眼睛?”他只能清除他靈魂上的毒,修補他的靈魂,卻無法保住他的眼睛…

誰的眼睛呢?緋雪如是問自己,這個世界裡,一共,就他們幾個人類,難道要她去挖拓也他們的眼睛?怎麼可能……所以,當然是..

“我的”緋雪的脣角,勾起一個微笑,

以她的身體素質,若沒有輪迴資格,撐死再活十年……所以,她也不介意,再縮短一些,讓雪雲石爲她重塑一雙眼睛……

不可察覺的嘆了一口氣,“值嗎?”饒是阿伊多紐斯,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不珍愛自己的人類,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於是,他聽到了那句讓他震驚的話語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這便是她的執念。別說是一雙眼睛,就算是心臟,她也能微笑着,雙手奉上……

只是情商太低的某人,實在不知,當一個人能爲另一個人做到如此境地的時候,已經,是愛了……

黑暗中,死神揮舞着鐮刀,發出一句輕語“儀式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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