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益州城的宅子裡, 我如願以償地見到了蘇離。這姑娘沒有往日的飛揚跋扈,見了我與趙騷包也與沒看見似的,點一點頭便算是敷衍了事。趙騷包看上去也沒有好心情, 轉頭便讓我回房。
蘇離身邊那個曉敏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好像我就是母老虎一般會將人嚼碎了吞進腹中一般。我頓時不明白了, 我分明記得當初我還十分低調來着的……
我回了房, 百無聊賴, 於是便隨手將從趙家書房裡帶出來的人體藝術圖本給拿了出來。我想着吧,這個,應該要有用的。或許有一天, 我沒什麼依靠了,還可以靠畫些個圖本過日的。我手中的圖本應該算是京城裡上佳的, 可到底也是有些朦朧了, 似是而非的, 不夠大膽創新。而這裡,便是生財之道了。
於是, 我便細細研究起來。某人進來了,我忽視了。某人將手蓋住書本,我一把就撣開。
趙騷包終於曖昧地笑:“娘子,你甚是心急。”
我頭也不擡,回他:“你別煩。”
終於, 我手裡的書被抽走了。趙騷包一把就將自己的額頭抵住我, 笑得眼裡都是晶燦晶燦的亮色, 他問我:“要不要我來教你?”
我被他看得連話都不出, 良久才知道眨一眨眼睛, 立馬便轉移話題:“蘇姑娘現在如何了?”
“你問她作甚?”趙騷包的臉越貼越緊了。
“唔,怎麼, 你不想說?”
他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十分挫敗地告訴我:“自然是吵着讓我將你帶出去。”
“哦。”我開始把玩自己的頭髮:“那你怎麼說?”
趙騷包立馬一攤手:“當然不答應,我說這事得由我家娘子說了算。”
我覺得他甚是靠譜,於是便點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嗯,不錯。”
某人頓時笑得不可自已,我也頓時覺得自己失策了。
“我們去街上逛一逛吧。”我提議,真心是不想一直待在宅子裡無所事事。
他看我一眼,有些深意地問我:“你想去看什麼?”
有時候跟這人待一起久了,真是覺得這人應該是連腸子都是轉上幾轉的。他這麼一說,我倒真還想起來了,於是便回他:“我到底救了很多人命,當然是要讓我看看值不值得。”
“你來時一直將馬車的簾子掀開,還沒看夠?”
“浮光掠影,走馬觀花,你說呢?”
益州城的主街已經是一片熙熙攘攘了,臨街商鋪鱗次櫛比,小販也是扎堆似的,好不熱鬧。我不禁想起就在不久之前,這裡還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城池,大多數人都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而現在,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不禁恍惚了,對着身邊的趙騷包嘆道:“夏岑還是有兩下子的。”
某人神色不變,語氣卻開始嚴肅起來:“即使他有兩下子,也不是九五之尊的料。”
這話說的,拋開其他不講,小岑子其實還是有能力的。這光是摒除舊制,將城裡的一大批管理班子大換血一條便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我不敢苟同,太子太過仁慈,到時候阻力太多,也只能做一箇中庸之才,而不是一世明君。”
趙騷包卻笑了:“阿端,你還是太單純了。”
我無語:“怎麼說?”
他只是搖搖頭:“阿端,我以爲夏岑的事已經讓你明白了。阿端,皇室裡的人哪有那麼單純?太子如果一直都是個軟柿子,那麼早就被人捏死了。”
我心裡一顫,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但是我還是堅持:“即使是這樣,我仍然以爲作爲一個帝王必定要足夠狠。”
趙騷包突然低下頭來問我:“什麼叫狠?”
“古往今來,帝王都是最寂寞的人,所以要狠到能夠忍受這份寂寞,那麼必定要斷情絕愛,這樣才能無堅不摧。”
趙騷包拍拍我的頭:“阿端,你說的不是人,是怪物。”
那好吧,其實在我心裡,帝王就是怪物。愛不得、恨不得。
“阿端,二皇子爲了自己可以毀了他的百姓。可是太子卻沒有選擇這樣做。阿端,你以爲當時我們沒想到將計就計麼?”
“這麼說,太子纔是最適合的麼?”
趙騷包這下倒不肯定地回答我了,只是高深莫測地講:“我們拭目以待。”
我們一路走一路講話,倒是走出了主街,不知不覺便到了一個有點偏僻的小道。猛然間,我倒覺得有些不安。真的,不知道哪裡來的不安。但是,我的第六感從來都很準。
而這一次,它依舊是十分給力……
我穿過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了黑衣人。而且,實在大白天看見的黑衣人。我心裡有點不厚道地心潮澎湃,請原諒我,我乃一介武俠迷……
趙騷包十分拽:“找死麼?”
我腳下開始慢慢地挪,準備爲他們空出打鬥的場地。
黑衣人很酷,二話不說抽刀就是朝我們砍來。趙騷包頓時又是一笑,在旁邊撿了一根小樹枝就打算迎戰。我瞪了他一眼,我說你認真點行不行!
傳言說,高手將敵手打敗通常是兩種情況:一、一招制勝。二、兩三百招制勝。騷包大俠,您是幾招呢?
黑衣人縱身一躍,俯身而下。趙騷包突然臉色一變,一提氣便衝向他。
我心裡一顫,一把刀與一根樹枝相撞,誰都知道結果吧?如果,那把刀砍不斷樹枝的話,那把刀便是紙糊的……
可是,不可思議的事就發生了。當然不是樹枝打敗了刀,而是趙騷包突然在空中來了個大反轉,一下子就竄到了黑衣人的身後然後一下子便點住了黑衣人的穴道。
我看得目瞪口呆,果然是一招制勝的高手……
趙騷包十分大爺地扔下一句話:“告訴你家主子,要如玉公子的命就憑你還需要二十年。”
騷包大爺撂下那句話,一把拉住我的手便牛逼哄哄地往前走。我頓時覺得連我也跟着十分拉風起來。
可是下一秒,我就哭了,我說過我有極其牛叉的第六感。我怎麼就覺得我背後涼颼颼的,而此時趙騷包臉色大變,立馬叫我:“阿端,閃開。”
我下意識便躲開,然後趙騷包的肩被一刀刺中了。我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又一個黑衣人,覺得太坑爹了。趙騷包一個冷笑,一個掌風劈過去,那個黑衣人立馬被震到幾丈外,吐了幾口血便頭一栽,死了。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趙騷包卻突然倒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