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剛憲回答道:“總領事閣下,我也是剛剛得到這個消息。正準備向閣下彙報。”
“哦?!”重光葵冷笑道:“赤木君,你負責情報工作,你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閣下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失職!”
“八嘎!”不等赤木剛憲的話說完,重光葵打斷道:“這是一句‘對不起’能夠解決的事情嗎?!赤木君,這件事讓我們非常的被動,如果不盡快想出解決的方案,帝國在上海的產業將會損失慘重!”
“閣下請放心!我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這件事相信很快就會過去的!”赤木剛憲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我不想聽你的保證,我只看結果。如果這件事你沒有辦法處理好,赤木君你自己了斷吧!”說罷重光葵掛下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忙音,赤木剛憲的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一抹殺氣從赤木剛憲的臉上一閃而過。略作沉吟,赤木剛憲掛了電話,按響了辦公桌上的鈴。
在隔壁辦公室裡的侍從聽到鈴聲,敲門走進了赤木剛憲的辦公室,問道:“中佐閣下,有什麼吩咐?!”
赤木剛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給我備車,去櫻木俊一公館!”
“嗨!”侍從應了一聲退出了赤木剛憲的辦公室。
夕陽西下,黃昏天空中一片火紅。此時雪已經停了下來。返回公館的路上,坐在車裡的程錦城忽然開口問道:“子良,你對宋子文剛纔的表態有什麼看法?!”
林國棟想了想回答道:“岳父,我總覺得宋子文話中有話,他對我們還不完全信任。而且我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宋子文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程錦城雙眼深邃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說道:“我和你的感覺一樣。或許我和宋子文認識的久了一點吧!對他了解的也多了一些,從他剛纔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好像在擔心些什麼。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的話,他是在擔心這件事會成爲流血衝突的導火索。看來這個年很快就會過的不太平了。”……
大年初三清晨,林傲峰和往常一樣練完功回到家中梳洗了一番,穿戴一新準備離開公館的時候,被自己的母親叫住了:“那麼一大早去哪裡啊?!”
林傲峰嬉皮笑臉的回答道:“娘,我這不是出去逛逛嘛!你有什麼事嗎?!”
程雪梅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林傲峰,嘴角微微一翹,笑着左右張望了一下,說道:“你是我生的。你腦子裡想些什麼我會不清楚?!你爹和外公昨天回來說了。上海最近不太平,你外面去小心一點。”
“娘,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說罷林傲峰趁自己母親不注意,在自己的母親臉上親了一口,扭頭跑了出去。
“這小子!”看着自己兒子離去的背影,程雪梅輕啐了一聲,轉過身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後的丈夫,拍着胸脯,沒好氣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說道:“嚇了我一大跳,你來了怎麼也不吭一聲啊?!”
“慈母多敗兒!”林國棟苦着臉說道:“峰兒都被你寵壞了!我不是昨天跟你說過了嗎?!上海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下是波濤洶涌。讓你這段時間不要讓峰兒出去,……”
“好了!好了!”不等林國棟的話說完程雪梅氣呼呼的打斷道:“峰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還用對付小孩子的一套對付他,你覺得有用嗎?!再說了,峰兒的脾氣你有不是不知道。就算我們把他關在家裡,你認爲這個家能夠把他困住嗎?!”
“咳!”林國棟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早知今日,我當初就不該把他留在戴雲寺。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讓他自己去闖闖也不是一件壞事!”
離開家,林傲峰開車在介紹逛了一圈,來到了秦可卿的家門前把車停了下來,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嘀咕道:“看來沒有遲到。”
“嘀…嘀…”過了大約十來分鐘,秦可卿家的門打開了,秦可卿從裡面走了出來,坐在車裡的林傲峰按響了汽車喇叭。
秦可卿扭頭看向了停在路邊的轎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車邊,問道:“你怎麼來啦?!”
林傲峰笑着說道:“當然是來當你的護花使者!不知美女願不願意賞光?!”
秦可卿假裝做出一副爲難的樣子,想了想說道:“那麼我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你!”說罷秦可卿笑呵呵的打開了車門上了車。……
彈指一揮間,春節過去了。一場風暴拉開了帷幕。
“懲辦兇手!”……
“反對東洋人大人!”……
“阿峰,這是怎麼回事啊?!”坐在林傲峰車裡的秦可卿看到大街上羣情激奮遊行的工人,忍不住問道。
林傲峰面無表情的說道:“日商內外棉紗廠第八廠推紗間發現一具童工屍首。據法醫檢查童工胸部受重傷十餘處。經調查該童工是被紗廠日記管理員用鐵棍毆打至死。”
“他們太殘忍了!”秦可卿驚呼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國弱皆可辱。”林傲峰看着如同長龍一般的遊行隊伍,接着說道:“中國如果要想擺脫被列強欺凌的局面,不付出血和生命的代價是不可能的。”
秦可卿斜着頭,看着林傲峰問道:“你的意思他們這次的遊行是徒勞的?!”
林傲峰搖頭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認爲他們太善良了。”
“善良?!”秦可卿嘀咕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傲峰發動汽車,扭過頭看着秦可卿說道:“是的!日本是世界上最卑劣的國家。他們擅長拉出去的屎再坐回去。他們迫於壓力會答應工人們的要求,但是等風波過去,他們立刻會找藉口對工人下手。”
“那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欺騙工人?!”秦可卿反問道。
林傲峰苦笑道:“你認爲憑藉我們的力量,他們會聽我們的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分內的事情。等待真正的機會來臨。”
“真正的機會?!”秦可卿坐在車裡發了一會呆,說道:“阿峰,你越來越讓我有些看不透了!”
林傲峰停下車,雙眼包含深情的看着秦可卿說道:“可卿,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認準了你。我向你保證,除了我母親之外,我只疼愛你一個,寵你,不會騙你,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會盡力做到,對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不欺負你,不罵你,有人欺負你,我會在第一時間來幫你,你開心的時候,我會陪着你,你不開心的時候,我會哄你開心。”
秦可卿被林傲峰突如其來的表白弄了一個措手不及,傻傻的看着林傲峰,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流了出來。發覺自己失態的秦可卿摸出手帕邊擦着眼淚邊說道:“你還說不會欺負我,你現在擺明着就是欺負我!害的人家哭!”
“對不起!”林傲峰低下了頭,垂頭喪氣的坐在駕駛室裡發起了呆。
秦可卿看到林傲峰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說道:“本法官裁決,根據你的表現以觀後效!”看到林傲峰臉上露出的不知所措的表情,接着說道:“你剛剛說的我都記下了,如果以後我發現有一條對不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太棒了!”林傲峰興奮的跳了起來:“哎呦!”一頭撞到了汽車車頂。……
因爲在過年的時候就已經傳出了風聲,所以各方面都提前做了準備,經上海總商會調停,日廠主答應不再打罵工人,同時每兩週發放工資一次,工人隨即恢復了工作。不過好景不長,五月初日本各紗廠以男工屢起風潮爲由,將男工全部開除,換爲女工。這樣一來再次引起二十二家工廠大罷工。又經上海各團體調解,以改良工人待遇,發還儲金爲條件恢復工作。不料工人剛剛復工不久,內外棉紗廠第七廠的日本廠主藉口工廠存紗不敷,故意關閉工廠,停發工人工資,接着第八廠又找藉口開除數十名工人,工人不服,推舉代表顧正紅等八人向廠主交涉,在交涉中發生爭執,混在日廠主談判人員中的日本浪人突然開槍當場打死了顧正紅,其餘七個談判代表全部受傷,受傷工人向公共租界工部局請求援助,工部局因爲日本方面事先打了招呼,不僅不予以公平處理,反而以擾亂治安罪名指控請求援助的工人,至此民憤再次被激起。……
“以行公,工部局方面怎麼說?!”朱葆三剛剛回到總商會,一大羣上海各工廠的老闆圍了上去。
朱葆三嘆了口氣說道:“國弱被人欺啊!工部局早就被日本人買通了。”
跟在朱葆三身邊的虞洽卿接口道:“諸位,以目前上海的態勢,工人全面罷工是不可避免。我們要想躲過這次劫難,只有團結一心。”
“不錯,虞公說的有理!”林國棟站了出來說道:“從日本人不斷挑釁工人,可以看出,日本人真正的目的不是在於工人,而是在於我們手上的產業。只要我們手上的產業不丟,憑藉我們的實力要想恢復元氣那是輕而易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