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閹黨拷掠營
一百零九、閹黨拷掠營
十二月六日的紫金山上,處處都是一派旌旗獵獵、營帳連綿的景象。【葉子】【悠悠】
——七千多名“五國討債軍”,外加一千多閹黨精銳骨幹,自鎮江大營開拔出擊,進抵南京東郊的紫金山下,紮營屯兵,預備攻城。
時隔兩個多月之後,菲裡.泰勒上將的雙熊內褲旗,終於又一次飄揚在了帝都南京的郊外。
站在寒風呼嘯的山巔巨石之上,背對着冉冉初升的朝陽,透過望遠鏡遙遙俯瞰着前方那座緊閉城門的龐大都市,回憶這三個月來的戎馬倥傯,菲裡.泰勒上將一時間當真是感慨萬千。
——辛辛苦苦地折騰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到了可以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啦
想起祥瑞號的密室內,那早已空蕩蕩的金庫保險箱,還有公私賬簿上那一排排觸目驚心的赤字,菲裡.泰勒上將頓時就不由得好一陣心情糾結。
——爲了維持這場干涉戰爭的巨大開銷,他已經是把最後一點私房錢都給墊上,直落得個囊中空空、兩袖清風。如果這幾天再沒有什麼進賬的話,只怕是連這個月的軍餉都發不出來了。
幸好,在如今這個美妙的時刻,勝利的曙光已經悄然降臨,輝煌的寶庫已經就在眼前了
當然,爲了能夠將急需獲得的金銀財寶,從這座龐大城市的各個角落裡逐一搜刮出來,顯然需要用上一些特殊的設備和手段,並且最好要由一羣知根知底的“專業人士”來負責操辦此事……
想到這裡,他就自然而然地回過頭去,對跟隨在身後的某位老太監說道:
“……雅易安公公,早上我請你督促趕工的五千副夾棍,現在打造得怎麼樣了?”
“……哦呵呵呵,咱家辦的事,您就儘管放心吧這區區五千副夾棍,最多到今天下午就能造好……只是,雖然那些小子們還算勤快,但畢竟時間太緊,來不及打磨,做得有些粗糙……不知是否有礙啊?”
雅易安公公矜持地摸了摸下巴,張嘴就是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儘管他此刻正是一臉的阿諛諂媚之色,姿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但那太監特有的公鴨嗓門,還是讓菲裡聽得心頭一陣陣發毛。
“……無妨,無妨”?菲裡隨意地擺了擺手,“……帶些毛刺更好,否則怎麼能讓那些硬骨頭招供呢?”
回頭看去,在紫金山的大營之中,正是一派熱火朝天的趕工場面。當一路跋涉的聯軍士兵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帳篷前休息的時候,隨行出征的一千多名閹黨精壯太監,卻正拖着同樣疲憊的身軀,在紫金山上四處轉悠,忙着伐木、砍竹,收集繩索等材料,製造“夾棍”這一東方常用的傳統刑具。
——所謂的夾棍,就是將木棒或竹棍用繩子串成一束,讓犯人把指頭放在棍子之間的縫隙裡,然後使勁地拉繩子,讓骨頭嘎扎作響,乃至於把指頭都夾斷掉下來……正所謂“十指連心痛”是也
說實在的,對於菲裡.泰勒上將要他打造五千副夾棍的舉動,雅易安雖然恭敬聽命,但心中也甚是奇怪,“……打造五千副夾棍,不過區區小事而已,不足掛齒。只是閣下突然要打造這許多刑具,究竟是爲何啊?”
菲裡略微思忖了一下,便決定實話實說,“……實不相瞞,在下此次出兵貴國,就是爲了討債而來,所以不管是取得了怎樣值得誇讚的勝利,只要還沒能把債款和軍費討回來,也依舊是沒法對上面交待”
“……這麼說,閣下是打算用這些夾棍,去拷問京中的權貴富戶,以勒索錢糧,供給軍需麼?”
雅易安公公頓時恍然大悟,一臉瞭然地點了點頭——在攻克城市之後的縱兵大掠,素來都是勝利者的特權,從古到今皆無例外,他和郭波佔據鎮江的時候,就狠狠地搜刮過一遍,堪稱是天高三尺也不爲過。
哪怕是像“緋翔虎”李華梅提督這樣心性高潔、崇尚軍紀之輩,在先前奪取了故鄉杭州之後,也沒忘了逼迫城內的士紳富戶,集體認購大額的“債券”,順便沒收朝廷官僚的家產,以積攢軍費,籌備作戰輜重……若非如此的話,她的李家艦隊,還有楊希恩的兩萬兵馬,又如何動得起來?
正所謂槍炮一響,金銀萬兩。如果籌不到軍費的話,縱然是再怎樣彪悍的戰爭機器,也只能停機歇響。
“……只是咱家還有一事不明。如今這南京城已是外無援軍,內無守卒,根本不堪一擊。而環顧京畿四周的諸多府縣,不管是杭州的李華梅還是江北的柳葉飛,都決計不敢跟您爭搶這一戰利品。既然這南京城已是貴軍嘴裡的肥肉,任憑閣下搓扁揉圓,又何必如此急迫呢?”?雅易安公公眨了眨眼睛,又追問道。
“……公公說的沒錯,問題是這肉雖然已經入口,但還沒有嚥下去,肚子裡餓得厲害呀”
聽到雅易安的疑問,菲裡頓時不由得苦笑一聲,臉上的表情糾結無比,幾乎要淚流滿面了
“……雖然早知道這京城裡肯定是遍地金銀,但畢竟不是光明正大地擺放在外頭,若是摸不到門徑的話,只怕是要事半功倍,拖延時日……而我軍卻是實在等不起了——各國領事還有渥金神殿的那幫吝嗇鬼,天天都在發函過來催帳,還有下面的各國士兵,也都追着我討要得勝之後的犒賞啊”
說到此處,他又突然話鋒一轉,“……聽說雅公公曾擔任過朝廷的內務府大臣兼大內總管,爲大金皇室效命二十餘年,這皇家的寶藏府庫都在何處,還有京城裡的滿漢權貴,誰家窮誰家富,具體藏金大致能有多少,以及郊外各處陵墓的陪葬品多寡,想必應該心中有數。若是您能夠不吝指點和告知的話,也好免得我等這些外行人瞎折騰……”
——事實上,若是通過一些預言類的法術,縱然對這座城市一無所知,同樣也能夠尋找出寶藏的所在。但首先是菲裡身邊並沒有專精預言的法師,其次則是儘管這種法術的等級很高,卻做不到百分百的準確……所以,他還是採取了最簡單和最直接的搜刮方法。
“……爲了儘快追贓助餉,本官打算臨時成立一個拷掠營,由雅公公您和您的閹黨干將代爲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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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要聘請雅易安公公這樣的資深專業人士擔任拷問官,帶着一幫閹黨來主持追贓助餉事宜,是絕對不能讓人家白打工的。
於是,菲裡當即就許了雅易安公公一個京畿衛戍司令兼南京都知事的頭銜,外加南京周邊的一大片地盤,例如鎮江、蕪湖等各府鎮守使的職位,可以拿去犒賞他的徒子徒孫——反正這些城市和地盤,在菲裡眼中都是別人的東西,自己既佔不住也沒心思去搶奪,隨便丟出去也不心疼。
但對於雅易安公公來說,菲裡的這個承諾,就顯得非常有含金量了——眼看着就要勝利了,朝廷就要完蛋了,雅易安公公胸中這幾年來的滔天仇恨和積怨,也漸漸地隨之消散。而這股拼死一搏的精神氣逐漸褪去之後,他就開始不由自主地開始了長遠的打算,爲日後的前途逐漸擔憂起來:
這閹人在社會上,畢竟是飽受歧視的存在。縱然有個“元勳”的光環充作護身符,也很難扭轉多少年以來形成的傳統觀念。爲了日後不再任人欺凌,作爲閹黨的領導者,雅易安公公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搞到一點地盤和權勢,以安置自己的追隨者們,犒勞他們多年奔波賣命的功績。
然而,想要佔據一塊地盤並不容易——大金朝廷崩塌之後留下的土地,雖然遼闊廣袤,但各方軍閥藩鎮、朝廷叛將,還有黨首領的胃口卻更大:朝廷和皇上還沒嚥氣呢,大家就已經在坐地分贓了
——黑旗軍千里躍進,跨海佔了福建、臺灣;李華梅藉助外援奪了浙江,又要進兵江蘇;秦王李縱雲奪取四川全省,虎視雲貴;齊國公柳葉飛從徐州一路殺到揚州,控制了江蘇省的江北全境;常德、衡陽兩鎮節度使在火併一場之後,彼此平分了湖南;而湖北、江西、兩廣、中原等地,也都組建起了政府。
至於江南這片最富庶的膏腴之地,更是被瓜分得七零八落:費立國盤踞蘇州自立,安爾樂和王啓年控制了無錫,松江、上海一帶是洋人的勢力範圍。外面還有齊軍和浙軍的南北夾擊——北邊的齊國公柳葉飛,在奪取揚州之後仍不滿足,正試探着登陸江陰,在江南獲得一個立足點;而南邊的李家老將楊希恩,更是已經衝出省境,攻克宜興,兵臨溧水,氣勢洶洶地朝着南京方向殺來
算來算去,除了京畿周邊這一塊地盤,和西邊的安徽省之外,大金朝廷坍塌所產生的大蛋糕,居然已經被分配得差不多了。還有一位黨中的資深元老,在黨內和民間都擁躉衆多的民主同盟黨總理文德嗣,因爲先前畏畏縮縮地不敢上戰場,至今沒能撈到地盤,正急着上躥下跳地到處活動呢
而雅易安公公的閹黨,雖然對外號稱有百萬之衆,但其實卻是既沒錢又沒地位,類似於丐幫一樣到處受鄙視的存在。只是因爲閹人已經落魄到了極處,幾乎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東西,這才憑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瘋狗精神,在京城周圍這一片地方闖出了一點勢力。若是走得稍微遠一點,就完全沒有發言權了。
所以,一聽說即將入主南京的菲裡.泰勒上將,居然屬意在撤軍之後,把整個京畿都交給在此地根深蒂固的閹黨,雅易安公公自然是欣喜若狂,忙不迭地接下了拷掠營總管這個很有前途也很有油水的工作——既然是抄家拷掠嘛,這經辦人員又哪有不把自己抄成大富翁的道理?
既然拷掠營總管的職務已經確定,那麼接下來自然就要討論展開工作的方式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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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由於身體殘缺的緣故,這閹人的心理狀態,通常多少有些變態,基本上不是S就是M,或者可攻可受。
而這位前內務府大臣兼大內總管,如今的“閹黨”領袖雅易安大公公,估計是由於位高權重的關係,素來都是當S的,明顯有着非常嚴重的暴力和獵奇傾向——他在剛剛欣然接受了拷掠營總管的任命之後,就立即向菲裡提出瞭如下的合理化建議:
純粹用夾棍來進行拷打勒索,雖然確實是不錯,但如果只有這麼一樣的話,未免有些太單調無趣了。
還是應該多弄些花樣出來,以提高藝術性和趣味性,免得墮了他雅公公的名頭,還讓閒人看了就嘲笑說,我堂堂聯軍拷掠營的刑訊技術實在可悲,居然連鄉下地主拷打佃戶催租子的手段都遠遠不如……
爲了提高自己這一合理化建議的說服力,雅易安大公公又扳着指頭一一列舉出釘牀、站籠、吊籠、燙烙、針刺、騎木驢、紅繡鞋(逼迫犯人去踩燒紅的鐵板)等種種招數,繪聲繪色地詳細描述了上述酷刑的精妙刺激之處,直說得唾沫橫飛、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簡直興奮得有如剛磕過粉一般
雖然菲裡聽着很感覺有些噁心反胃,但爲了提高“追贓助餉”這一頭等要務的工作效率,也就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應允,任憑雅公公放手施爲——你愛怎麼拷打就怎麼拷打吧,只要屆時能繳出銀子就成
只有過程繁瑣的灌水銀活人剝皮法,因爲要消耗的水銀無處獲取,而被菲裡暫時否決掉。但如果雅易安公公有辦法自己從南京城裡搞到水銀的話,菲裡也不反對他剝幾個人皮燈籠玩玩……
原本事情談到這裡,已經告一段落了。誰知那個在東瀛收編的蝦夷島強盜頭子北條氏彥,湊巧聽到了菲裡和雅易安的對話,認爲這是一件很油水的工作,便死乞白賴地硬要來參上一腳:
“……尊敬的長官,難得有這麼有意思的差事,怎麼不叫上我一聲呢?他們中原的刑罰手段固然花樣百出,但我們東瀛特產的酷刑也很實用啊例如這蓑衣舞和活人茶,用於拷掠財寶就很不錯——過去九州島上的諸侯大名老爺們,全都最最喜歡這兩種娛樂了”
“……蓑衣舞?活人茶?”菲裡聽得一頭霧水,但也來了興趣,“……不妨仔細說說。”
於是,北條氏彥就把自己也是道聽途說來的這兩樣著名酷刑,不緊不慢地向菲裡介紹了一遍——這蓑衣舞呢,就是將潑過油的蓑衣捆在犯人身上,然後點火來燒。受刑者自然是燒得焦頭爛額,一時間慘叫亂跳,而觀賞的諸侯大名們,卻坐在一旁哈哈大笑,將此刑稱爲“跳蓑衣舞”。
至於那“活人茶”,則更加變態,乃是把活人丟進裝滿水的大鍋裡,生火慢慢煮到沸騰,一邊聽着那個倒黴鬼被燙死前的哀號聲,一邊用開水沏茶喝,以此來體會風雅之禪意——在過去的幕府鎖國年代,各藩武士一旦捉到海上來的走私犯,通常都喜歡用他們來表演活人茶的“茶道”……
而且,北條氏彥在描述了這兩項酷刑之後,又很“勤儉節約”地舉出了一項新的好處:
“……更妙的是,待到蓑衣舞和活人茶表演完畢之後,屍首還可以廢物利用,直接拿去犒賞剩下的那些豺狼人——正好是最新鮮的烤肉加燉肉大餐啊保證讓那些茹毛飲血的豺狼人吃了還想吃”
聽到又要吃人,菲裡一時間感覺有點想要嘔吐——莫非我這一回還真是專門來率獸食人的?
嗯,而且還是幫助豺狼人升級人肉食用方式,從生吃提升到熟吃?
而雅易安公公卻是聽得兩眼放光,點頭讚許道:“……不錯,不錯,這兩種刑法,與我國史書中的‘兩腳羊’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在中原早已失傳,想不到東瀛那邊卻還有古風遺存……嗯,很好,過幾日進城拷掠之時,咱家定要親手試驗一番,看看這蓑衣舞和活人茶的妙處……”
——於是,在菲裡拍板,雅易安附和贊同之下,北條氏彥如願以償地得到了拷掠營副總管的職位。而南京城中那些滿洲貴胄們,其慘不忍睹的悲劇命運,似乎也已經板上釘釘了……嗯,似乎還忘了些什麼?
“……泰勒上將,我想您很有必要給我們黨一個解釋”
一聲充滿怒意的咆哮嘶吼,突然打斷了菲裡等人的交談。
低頭望去,只見英姿颯爽的李華梅提督,不知何時衝過了司令官衛隊的阻攔,三步並作兩步地奔上山來,穿過礙事的草叢和灌木,身手敏捷地幾下蹦到菲裡面前,氣勢洶洶地叉腰質問道:
“……爲什麼不讓我們的軍參與南京攻略,贏得這驅逐韃虜、光復河山的無上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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