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上海無戰事(上)
四十八、上海無戰事(上)
四十八、上海無戰事(上)
將時間倒轉回兩天之前的上海租界。
盛夏時節的如火驕陽,投‘射’在滿目瘡痍的城市廢墟上,騰起一陣陣嗆人的煙塵。
唯有對岸那片茂密翠綠的巨大森林,在‘陰’涼的樹蔭之下,依然吹拂着清爽的徐徐微風。
浦東森林內部最大的一處廣場中央,上海租界殘存的軍政要員全都匯聚於此,恭候着新上司的到來。
難民們在廣場周圍臨時搭建的帳篷和被鋪,此刻都被清掃一空。倉促召集起來的一千多名士兵,不顧連日高強度防禦作戰的疲憊,黑着眼圈打着哈欠前來此處充作儀仗隊。最後寥寥幾面殘破的軍旗,在穿過林間的清風中招展,那沾染其上的血漬、彈孔和焦痕,更是充分展示了戰鬥的殘酷和血腥。
衆人在廣場上翹首等待了一會兒,隨後終於如願看到了幾個小黑點穿過東方的雲層。
司儀官趕緊轉身作出一個手勢,臨時拼湊起來的軍樂隊,也立即‘操’起各式樂器,開始演奏起來帝國空軍兼奧術作戰部隊軍歌《飛翔的耐‘色’瑞爾人》。
伴隨着優美的樂聲,天空中的小黑點迅速變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從昆蟲大小的黑點變成了飛鳥,又進一步變成了兩頭龐然大物,隱隱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龍威,震懾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從內心深處生出頂禮膜拜的念頭
由於是低速飛行,那黑‘色’與銀‘色’的雙翼,都被完全地伸展了開來,低垂的尾巴掠過莽莽叢林的樹梢,繞着廣場一圈圈地盤旋着,撲打起強勁的氣流,將地面上的每一個人都吹得衣袍凌‘亂’。
而此時軍樂隊在廣場上演奏的《飛翔的耐‘色’瑞爾人》,甚至尚未吹奏完開頭的第一個樂章。
在這兩頭龐然大物的後面,尾隨着十幾名騎飛行掃帚的隨軍魔法師。而在更遠處的地方,還能辨認出一艘不大的飛空艇,正慢騰騰地向這邊挪動。而全部兵馬加在一起,估計最多也只有一兩百人。
看到此次援軍的規模居然如此之小,在場的衆人心中都感覺未免有些遺憾。但是看到天空中盤旋的那兩個氣勢十足的巨大黑影之後,卻又多少把心給放了下來。
雖然援軍的數量可能少了一點,但至少質量絕對夠高,不是嗎?
等到後續部隊逐漸跟上,早已不耐煩的小銀龍雪風便猛地收起翅膀,在廣場的正上方飛落直下,同時緩緩減速,藉着魔法的力量垂直着陸,從而顯得頗爲優雅。可另外一條老黑龍福爾摩斯就沒有這麼好的本事了,只能俯衝着滑翔下來,並且因爲沒把握好方向而撞飛了幾根旗杆,惹得廣場上一陣‘激’飛狗跳。
然後,那些騎着飛行掃帚的隨軍魔法師,也都一個接着一個地降落下來,矜持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塵,同時擡手放出幾道鮮紅光束,對後面的飛空艇進行引導。
期間,還出現了唯一的非戰鬥減員:某個笨拙的低級魔法師,在降落的一瞬間,就中暑倒地了——眼下正是炎炎烈日肆虐的夏末時節,而上海又是著名的大火爐。這個笨蛋卻還是像在費倫大陸旅行的時候一樣,穿着缺乏透氣‘性’的厚重黑袍子,大搖大擺地在騎着掃帚掠空飛行,也沒有準備任何防暑降溫的法術,結果差點被八月的烈日烤成了燒‘激’……他莫非以爲自己是巫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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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老黑龍福爾摩斯和小銀龍雪風先後落地,衆人才察覺到這兩條巨龍之間有着何等顯著的差異。
那條母銀龍的體型優雅健美,鱗片閃亮,眼神犀利而又清澈,背上的龍鞍也裝飾得相當奢華。雖然剛剛經過一番辛苦的跋涉,但依然顯得活力十足,正好奇地打量着周遭景‘色’。
而另一條公黑龍的體型,卻是又瘦又小,乾癟畸形,看起來頗爲醜陋,黝黑的鱗片黯淡無光,翅膀一隻大一隻小,眼神渾濁不堪,剛降落下來就彷彿‘抽’風箱似地喘着粗氣,完全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於是,租界官員們就一窩蜂地涌到了小銀龍雪風的身旁,準備恭迎新上司的大駕……
“……哦呵呵呵,留守上海的諸位同僚還真是熱情啊!放心吧!有了我們在這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結果,當披着明黃‘色’大奧術師長袍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貝卡,揮舞着手中的薩弗拉斯權杖,懶洋洋地從小銀龍雪風背上蹬‘腿’跳出,發動羽落術徐徐飄下的時候,迎接她的便是一派海嘯般的歡呼聲。
“……呃?人都到哪兒去了?唉,看來還是蕾貝卡導師的面子更大啊!”
而在另一邊的老黑龍福爾摩斯背上,身穿筆‘挺’軍裝的菲裡.泰勒上將,剛剛解開了安全索,用懸浮術讓自己飄在半空中,打算向迎接人羣揮手致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居然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廣場上的絕大部分人羣,都朝着小銀龍雪風的方向移動,甚至連軍樂隊和獻‘花’幼童也不例外。還有一批人扛着長長的紅地毯拔腳飛奔,準備在銀龍腳下開始鋪設。
反觀自己這邊,就只有寥寥幾個軍官和士兵湊了上來,結果一認出自己的身份,就都尷尬地愣住了。
面對如此撲街和搞笑的初次會面,菲裡.泰勒上將也感覺很糾結。
幸好,在場還有另一個傢伙的心情,似乎遠比自己更加糾結……
“……好久不見,丹尼爾中將,這一年來過得還好嗎?”
菲裡笑嘻嘻地飛行了一段距離,降落到臉‘色’怪異的金‘精’靈王族中將面前,友好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真是想不到,像閣下這樣成名已久的宿將,也有朝一日會加入到我這個新丁菜鳥的麾下……你在租界保衛戰之中立下的功勳,我都已經大致上知道了。只是不知你今後是打算領一枚勳章和一筆獎金,在這片森林裡離職休養。還是繼續在我的這面雙熊內‘褲’旗下,爲耐‘色’瑞爾和魔法‘女’神而戰呢?”
丹尼爾中將擡起頭來,神‘色’複雜地打量着這位曾經與自己對決沙場的敵方指揮官,以及多次一起聯手出賣國家利益、損公‘肥’‘私’的走‘私’合夥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位最初在他眼中還很稚嫩的後生晚輩,就漸漸地超越了自己,並且把差距越拉越遠,如今都已經有資格讓自己俯首效命了。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終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舉起右拳擊‘胸’,躬身行了一個‘精’靈風格的傳統軍禮——因爲‘精’靈的耳朵既尖又長,還特別敏感,如果行擡手禮的話,很容易不慎觸碰到敏感帶……
“……感謝您的看重,尊敬的泰勒上將閣下。在下丹尼爾.晨曦,在此次戰爭期間,願以我之利劍,爲您奪取榮耀和勝利!從此我的劍與您同在,您的命運與我共存!”
聽到這個很傳統的中世紀風格誓言,菲裡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這位曾經一夜奪取北極港,又在沙丘之戰用八千輕步兵大破八萬新耐‘色’瑞爾各州殖民地聯軍的‘精’靈軍名將,尤其擅長要塞攻防的“破城錘”丹尼爾,如今至少暫時算是收歸到自己麾下了。
這讓菲裡不由得隱約有了一種“天下英雄盡入吾囊中”的卓越成就感。
當代頂級戰略戰術專家一名,成功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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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由兩頭巨龍、十六名隨軍魔法師、四十名東瀛雙刀武士和二十二名黑暗‘精’靈‘女’戰士組成的第一批增援部隊,就都在浦東的人工森林內降落完畢。
總的來說,在這片戰區實際看到的景象,與菲裡想象之中的情況截然不同。
抵達此處之前,在他的腦海之中,這裡應該已經變成了一座燃燒中的城市。
——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雙方軍隊伴隨着聲嘶力竭的吶喊聲,逐街逐巷地‘激’烈廝殺,到處都充斥着‘婦’孺的哭喊和男子的慘叫。無比耀眼的爆炸光芒,以及隨之騰起的煙塵水霧,完全遮蓋了城市的輪廓。
每一條大街小巷,都迸飛着彈片和冷槍,穿梭着致命的魔法‘射’線,迴響着咆哮與悲鳴。
橫陳的屍骸在房屋前堆積,粘稠的鮮血在大街上流淌,殘破的軍旗在街壘上飄揚。
怒號的氣‘浪’將樹木連根拔起,肆虐的烈焰把萬物染上了一派殘酷的嫣紅……
然而,事實似乎跟他的預料很不相同——當菲裡.泰勒上將真正踏上這塊土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鬱鬱蔥蔥的靜謐森林。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迷’人的鳥語‘花’香,洋溢着奔放的野‘性’魅力。
——彷彿水晶一般湛藍清澈的天空之下,無數高大雄偉的楓樹、樺樹、橡樹、松樹,組成了一片綿延起伏的廣闊樹海。清新涼爽的氣流拂過青翠的林冠,讓樹葉搖擺着發出沙沙的悅耳聲響,好像一片‘波’濤‘蕩’漾的綠‘色’海洋。而掩映在林冠之下的‘潮’溼地面,則被苔蘚與蕨類植物所點綴,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投‘射’進森林的底部,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樣,在草葉與樹幹之間滾動、跳躍、閃爍……
而在森林的外圍,則是一派更加美麗的田園風光。豐碩的稻穗、翠綠的菜苗,茁壯的果樹,還有‘波’光粼粼的魚塘,全都整齊地依次排列着。在陽光下散發出令人聯想到豐收的美妙光輝。
大自然的風聲、蟲鳴和鳥啼,如同最美妙的音樂一般,隨着和煦的微風和明媚的陽光,在這片生機勃勃的樹林與莊稼之間徘徊、‘蕩’漾。雖然有一部分田地和樹木已經被戰‘亂’破壞,但光是保存完好的那些部分,就已經足夠形成一片美麗神奇、令人流連忘返的世外桃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生活在森林裡的居民,除了那些纖細優雅,充滿藝術風韻的‘精’靈之外,還有不少和這片森林一樣充滿了過剩的野‘性’——當塞爾聯邦常駐領事哈特謝普蘇特,一位擁有豐腴身材和微黑肌膚的‘女’紅袍法師,前來向菲裡問好行禮的時候,背後就跟着一大羣面目猙獰、渾身髒臭的類人生物。
這些類人生物在直立時比普通人類略高一些,體重卻是普通人的至少兩倍,全身覆蓋着蓬鬆厚實的灰綠‘色’皮‘毛’。從頭顱來看,它們活象一隻鬣狗,長着骯髒的黃牙和血紅的眼睛,‘性’情嗜血而又兇殘。雖然他們裝備着還算不錯的皮甲和大刀,但卻似乎更喜歡用爪子和牙齒來解決敵人……事實上,在菲裡的感覺之中,如果沒有紅袍法師的強力約束的話,這些看着自己流口水的兇猛怪物,恐怕早就嚎叫着撲了上來了。
——這就是塞爾紅袍法師的招牌炮灰‘肉’盾兵種:豺狼人。
這是一種智商不高,‘性’格兇殘冷酷的食‘肉’‘性’生物,在費倫大陸南部的溫暖平原或幽暗地域活動。他們繁殖能力極強,尤其盛產於紅袍法師之國塞爾的版圖內,故而被紅袍法師們大批捕捉和控制起來,充作價值低廉的奴隸、苦工、家丁和戰場上大量消耗的炮灰兵種。
他們以溫血生物爲食,而且更喜歡吃有智能的生物,因爲他們偏愛聽智能生物的尖叫聲,甚至因此把所有生物——包括自己的族人和後裔都看作是食品。豺狼人的一切都是由飢餓所驅動,金錢和魔法不能打動他們,只有食‘玉’纔是惟一的動力……當然,還有強者的刀劍和皮鞭,也同樣是驅策他們的必備之物。
豺狼人生來就既懶惰又野蠻,厭惡勞動,也沒有什麼法術天賦可言。他們‘精’於少數幾種工藝,但不懂得金屬冶煉,在野外既不開採也不耕作,而是過着遊牧和漁獵的生活,更多的索‘性’完全以襲擊和劫掠人類村莊爲生,或者捕捉人類、地‘精’爲奴……但隨着人類勢力的強盛,這一情況早已得到了徹底的逆轉——在如今的費倫大陸,已經很難在道路和野外發現遊‘蕩’的豺狼人劫掠團伙了。
豺狼人和狼人沒有直接的關係,前者和蜥蜴人、狗頭人一樣,是和人類相似的一種獨立的生物;而狼人是獸化人的一種,常常是普通人類被狼人攻擊而受傷後,感染獸化症而獲得了變身能力。豺狼人是天生的豺狼與人的魂合模樣;而狼人平時通常沒有明顯的奇特外貌,但在月滿之夜或者狂暴時會變身爲狼。
豺狼人對其他種族毫無感情可言,他們只想着從別人那裡分一杯羹。豺狼人會和你同甘但決不會共苦,他和你合作的時間長短,完全取決於你是否夠強大、是否有記得把他喂得肚皮夠飽。
幸好,無論是驅使他們禦敵的紅袍法師,還是支持着紅袍法師們的租界當局,都有充足的武裝實力,一直壓迫得這些人形野獸不敢‘亂’說‘亂’動。到了這一次的戰爭期間,塞爾領事館的紅袍法師們,還能把這些人形野獸直接徵發入伍,送到前面去當炮灰。
根據丹尼爾中將的介紹,塞爾聯邦雖然在此地的僑民不多,卻先後往上海租界輸送了四千多隻經過專‘門’訓練的豺狼人,充任巡捕、城管之類既辛苦又危險、死亡率‘挺’高的職位,用以賺取一點可憐的外匯。
但由於陸續遷移過來的豺狼人實在太多,租界的空缺職位遠遠不夠,最後只能讓他們在碼頭扛大包挑扁擔當苦力,或者扛着一根木棍巡視莊園防小偷,給種地的‘精’靈們呼來喝去,人稱豺狼‘棒’子。
“……泰勒上官,您可別因爲這些傢伙相貌長得醜陋兇惡,就瞧不起人家啊!”
看到菲裡對着這些渾身髒臭的豺狼人戰士,以及統領他們的塞爾聯邦‘女’領事,在背後隱約‘露’出了厭惡和不屑的神‘色’,丹尼爾中將趕緊小聲對他如此提醒道,“……在本次暴‘亂’之中,由於魔教暴徒掌握的邪法甚多,租界駐軍幾乎被打得徹底崩潰,一心只想着逃命。就連我手下倉促拉起來的‘精’靈民兵,也同樣是軍心動搖,士氣全無。如果沒有哈特謝普蘇特‘女’士緊急武裝起了塞爾領事館轄下的豺狼人奴隸,把第一批趁勝渡過黃浦江的魔教暴徒擊退,重新鼓舞起了士氣鬥志的話,浦東這片最後的根據地,只怕是也要陷落了。”
“……嗯,多謝您的提醒,是我冒昧了。”
菲裡聞言之後,臉‘色’頓時就變得鄭重了一些,“……不過,話說回來,敵人的動向最近如何?剛纔降落的時候,我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正在爆發戰鬥的跡象”
“……這個……恕我直言,閣下這一次實在是來得太遲了。發動本次攻擊的魔教暴徒們,如今這個時候早已滿載而歸……”
丹尼爾中將苦笑着聳了聳肩膀,“……目前在上海附近,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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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誰有閒心給《飛翔的耐‘色’瑞爾人》寫一段歌詞?老老王如今身體不好,頭腦暈乎乎,思路也在打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