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黃鼠狼德魯伊
藍河水壩的坍塌雖然對此次作戰來說麻煩多多,但是也爲後勤方面開闢了一條相對通暢的內河航道,讓軍用輜重陸上轉運的距離縮短了一大截,效率和速度都大有提高。一時間,漫長的河道洶洶涌涌,擠滿了北上的運輸船隊,各種型號的大炮被騾馬拖拉着蜂擁向前,軍用馬車上的火槍像柴禾一樣被麻繩捆在一起,一堆堆地緩慢移動。各種旗幟迎風飄揚,成千上萬的民夫趕着大車,挑着擔子在大道上摩肩接踵。在很短的時間裡,肯特鎮就堆積了大量的軍械和糧草,軍隊和車輛來回往返,騰起的塵土讓小小的鎮子彷彿終日颳着沙塵暴,嘈雜的人聲更是令附近的鳥獸嚇得退避三舍。
眼下這個時刻,遼闊的新耐色瑞爾殖民地正彷彿一個龐大的巨人,在和對手進行殊死搏鬥之前,深深的呼氣、深深的吐氣,讓血液運行到每一個即將發力的部位,就等着在某一刻將全身力量瞬間釋放。儘管敵人的規模同自己相比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但是對於手無強兵、內心惶恐的大陸議會來說,哪怕用牛刀殺雞、空費錢糧,也比一着不慎讓困獸破籠而出要好。畢竟錢花掉了還可以再賺,仗打輸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在中央政府的反覆強令和精靈援軍即將前來的威脅下,不惜代價拔掉敵人的橋頭堡已經成了各州的一致共識,一支支原本打算留守地部隊也相繼聚集到了澤娜主席麾下。如果不是這樣的危機情況。以大陸會議的鬆散拖沓,澤娜要想聚攏三萬多部隊非得再扯皮上一年半年不可,根本趕不上這場戰鬥。手上的牌一下子翻了幾番,自然讓主席小姐樂不可支,但是後方對勝利的期望值也提升了許多,如果以先前的一萬多兵力,只要能打個平手便可以通過的話,現在有了三萬士兵,就非得漂漂亮亮地贏上一場不可了。否則實在無顏見家鄉父老。
兵馬是拉起來了,但要理順紊亂的指揮系統,真正地形成戰鬥力還要一定的時間。儘管各類物資供應都呈現嚴重過剩地現象,而且一向信奉“議員有投票之自由。軍人有服務之天職”的民團軍官也跟見了貓的耗子一樣聽話,但是備戰工作千頭萬緒,依舊難以很快完成。畢竟數萬人的組織工作實在不是眼下這些全無軍事經驗地新手可以從容應付的。時常有領不到食物和帳篷的部隊鬧到司令部來,還有爲了水源和宿營地大打出手的。由於此次軍隊成分頗爲駁雜。管束起來難度更大。好在這副爛攤子有自封爲北伐軍總司令地澤娜主席以及她手下那幫幕僚來對付就足夠了。菲裡只要管好自己的手下就成,一時倒也還算悠閒。
不過,他很快就被另一個煩惱纏住了。
“菲裡!你這是在耍我嗎?你……你替我找了個什麼傢伙來啊?我的人都快要被這幫混蛋給薰死了!”夏洛特捏着鼻子,臉色鐵青。一邊流着冷汗,一邊擺出一副怎麼看怎麼像抽筋或者觸電的古怪樣子,連話裡都多多少少帶着些顫音。
“你。你居然怪我?我這麼忙東忙地地到底是爲了誰啊!”菲裡也是一肚子的怨氣。“明明是你來求我。說是要找個厲害些的德魯伊當打手兼吉祥物。我才說動了維尼少將幫你當介紹人把他找來地,連中介費都是我替你掏地腰包。你倒好。一轉眼又不認帳了?到底是誰耍誰啊!”
話雖這麼說,菲裡眼下同樣是面色慘白,連續給自己施放了好幾個空氣淨化術還是不頂用,最後只好用懸浮術飄了起來。可惜由於熱氣上升,半空中臭味更重,他一個不留意,就被灌進幾大口新鮮排泄出來地臭氣,頓時兩眼一黑、身子一晃,隨即一個跟頭栽倒下來,摔了個七葷八素。
“維尼先生說,既然您的軍團被起名叫浣熊軍團,他就想着要向您推薦一個會變身爲浣熊地德魯伊親戚。可惜浣熊德魯伊這個冷門專業實在沒啥人去學,維尼先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只好找了個差不多的過來。這位是維尼先生的侄子,雖然本事有限,但是收費也低廉,即便沒有正規軍銜和編制也沒關係。所以請您暫時先將就一下吧!”小格瑞娜一手捏着小巧的瓊鼻,一手扯着臭氣的來源甕聲甕氣地說。雖然她的表情同樣不怎麼好看,但是總算比兩位軍團長正常多了,估計是一路上有了適應力的緣故。
“哪有這麼將就的啊?還有這算哪門子差不多!咳,咳。”聽了這番歪理,夏洛特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可惜才吼了兩嗓子,就差點被灌進喉嚨的濃烈臭氣薰倒。他趕緊摸出瓶香水往臉上噴了幾
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很高興認識您,尊敬的軍團長大人。這些小傢伙們絕對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實在是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的,所以氣味稍微重了一些.所以請您多多見諒。我這就安排他們洗澡。”一個穿着山狗皮衣服的瘦高個兒臉上堆着討好的笑容,一手拖着小格瑞娜,一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跟夏洛特握手.不過看着夏洛特臉色不豫,又只好燦燦地將手縮了回來,然後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您一定喜歡浣熊的話,只要賞咱們頓燒雞吃,我這些可愛的小傢伙也不介意往身上抹點油漆化妝一下的,保證打扮得比浣熊還浣熊!”
夏洛特沒有理睬這傢伙的餿點子,只是兩眼無神地掃視了一下營地裡那些黃澄澄、毛茸茸,正吱吱喳喳上竄下跳的小傢伙,以及面色鐵青、用毛巾掩住口鼻,拄着火槍搖搖欲墜的部下。然後又一臉痛苦地沉思良久,這才無力地擺擺手,“算了,既然都到了這資方了,你還是留下來吧。反正這些小東西也吃不了多少東西。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鄙人鄧肯,職業是戰鬥型黃鼠狼德魯伊。”瘦高個兒微笑着遞上一張名片,又掏出了一大疊單據,“長官,這是小傢伙們一路上的食宿帳單,我都是用浣熊軍團的名頭填的。所以請您多少報銷些吧,不然債主找上門來可不好看。”
這傢伙還真會順竿往上爬啊!
軍團抵達肯特鎮之後沒多久,夏洛特在幾個月前就通過菲裡向大德魯伊維尼先生說過的,花了重金才招聘了的“戰鬥型德魯伊”終於同他的動物夥伴伴隨着沖天的臭氣趕來了。這戰鬥型的德魯伊果然不同凡響,殺傷力不是一般地大。才一到軍營,就讓大批官兵面色鐵青地栽倒在地,然後在偷光了全鎮的雞之餘,順便還讓肯特鎮方圓數裡的範圍內陷入了天然臭雲術的籠罩之下,使這些不瞭解戰爭殘酷的菜鳥們免費經歷了一次痛苦的長時間毒氣戰演習,鄧肯先生的戰術前瞻性果然非同一般。
從體態外貌上來看,這位稀有的黃鼠狼德魯伊先生和他的小夥伴們頗有些相似之處。骨纖細,身高剛到菲裡胸口,穿着山狗皮衣,全身骨瘦如柴,長髮黃面,目光炯炯,手指間再夾上一支劣質捲菸,就是此公的標準形象。
外型不佳也就罷了,畢竟這都是天生的,自己作不得主。可是此公還出了名的不講衛生,似乎從來都沒有洗澡的習慣,一頭亂蓬蓬的長髮油膩的站不住蒼蠅,身上隨便一搓就是一個泥球,號稱髒得連細菌都活不了,任誰見了都要忍不住捂鼻子。再加上他身邊帶着幾千條沒事就喜歡放個屁的黃鼠狼,一路上堪稱沉魚落雁,薰翻嗅覺過於靈敏的飛禽走獸無數,並且很有效率地讓沿途百姓杜絕了養雞的壞毛病。因此鄧肯走到哪裡都是人嫌狗憎,不招人待見,被老百姓的掃帚和獵人的霰彈熱情歡送着上了前線。
這幫子黃鼠狼跟着主人剛來肯特鎮沒多久,就有大批被臭氣折磨得神經崩潰的女戰士和女牧師擁進菲裡的帳篷,向他這位煉金術士索要強烈芳香劑或者嗅覺麻痹藥水。甚至連軍隊的整編工作都因此加快了許多——不快不行啊,這幫小東西實在是順風臭十里,頂風臭三裡。再拖下去就是不給活活薰死,也要永久性喪失嗅覺了。反覆扯皮雖然是官場上的光榮傳統,但也得看場合啊。
在沖天的臭氣和難聽的嘔吐聲中,原本預定要花半個月的戰前休整隻用了六天時間就匆匆結束了。澤娜主席連個動員講話都沒發表,就急匆匆地坐上馬車直奔石堡前線,一刻都不想在臭氣熏天的軍營裡多待。其餘部隊也爭爭搶搶地上了路,惟恐多聞一分鐘臭氣,跑得比後面有老虎在追還快。
惟有浣熊軍團的四五千士兵不得不繼續苦着臉,捏着鼻子,護送着全軍的輜重同這些黃澄澄、毛茸茸並且臭烘烘的小傢伙一起落在最後,繼續承受這些純天然臭氣的薰陶——誰叫這黃鼠狼德魯伊是你們軍團招聘的呢?不過,人的適應能力真是強得恐怖。幾天下來,除了少數被塞進野戰醫院的倒黴鬼外,大多數人的嗅覺細胞都得到了充分的麻痹,即便是呆在真正的臭雲術裡多半也能談笑自若。而夏洛特更是計劃着要用拋石機把這些黃鼠狼丟進精靈軍盤踞的要塞裡,讓嗅覺靈敏的精靈也感受一下這充滿野性的氣息。無論如何,DR1991年春天的戰爭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