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繡已經十八歲了,對於男女送禮多少明白些,不安的握住童玉錦的手,“小錦,可怎麼辦?”
“沒事,這傢伙腦子有點問題,你放心,他家裡會有人管的!”童玉錦安慰他們說道,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底,奶奶的,怎麼遇到他們這些人渣。
“可要是……”童玉繡已經懂世事了,街間坊裡,富家子弟搶娶良家小娘子的還少嗎?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二姐,放心,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
林夫人不放心,晚飯過後單獨到了童玉錦房間,“你怎麼跟權貴公子走到一起了!”
童玉錦翻了一個白眼,“林夫人,我沒有!”
“沒有,他還送禮?”林夫人沒把童玉錦當孩子看,她一直知道童玉錦做事有分寸,沒想到竟招惹上權貴,擔心的很。
“誰知道這些權貴什麼意思?”童玉錦直到此時都沒朝男、女方面想,趙翼博在她眼中就是一個不懂世事的二世祖、小屁孩而以。
“真沒有?”
“真沒,我們總共才見過幾次!”
“幾次還少啊!”林夫人張大嘴,未婚的小娘子、小郎君都見幾次了,可……
“林夫人,”童玉錦捂臉煩燥道,“第一次見面在十歲,他一腳踹死了我,第二次,也是在十歲,他要拿刀殺了我,第三次就是前一段時間見京遇上了,他又要殺了我,你說呢,夫人!”
“什麼,一腳踹……”林夫人感到童玉錦說的話有點奇怪,踹死……那……
童玉錦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解釋說道:“是,夫人,六年前,我差點死在他的腳下,你覺得我會跟他有什麼?”
林夫人想不明白的說道,“那真是搞不明白這些權貴了!”
趙翼博見自己送的布料被退了回來,氣得踢小廝,“肯定是你買得不好看,她纔不收的!”
“冤枉啊,世子爺,小的買了縣上最好的布料了!”趙小貴連忙求饒。
“那她怎麼不收?”
“小的……小的,也不知呀!”
“肯定是你辦事不得力!”趙翼博氣得又要踢小貴,小貴跪着躲避着。
夏子淳不聲不響的走了進來,掃了一眼趙翼博。趙翼博瞬間消停了下來。
小貴暗暗鬆了一口氣,悄悄退了出去。
夏子淳冷冷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表哥,你怎麼來了!”趙翼博怕夏子淳,看着嚴肅冷然的表哥結結巴巴的討好道。
“我不來,你這屋子是不是要掀了?”夏子淳眼神凌厲,一幅長者訓小輩的口氣。
“表哥……”
“別做無聊的事!”
“誰無聊了?”趙翼博小聲回嘴道。
“學人送東西給小娘子,還不無聊?”夏子淳反問道。
趙翼博被自己表哥的眼神嚇得不敢吭聲了。
八月初六這天,天熱成了狗。
一大早上,趙翼博的小廝歡快的從外面跑進來,見廂房的藤椅上各位公子都在,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世子爺,早膳後,那個小廚娘帶着丫頭出門了。”
“去哪裡了!”趙翼博小聲的問道。
“我讓小風跟着”
“趕緊收拾一下,我要出去!”
“世子爺……”小榮又轉頭看向夏子淳,“候爺你看……”
夏子淳眼皮擡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小榮怕得縮了縮頭,硬着頭皮讓人收拾東西去了。
萬小六、蕭煥然等人偷偷做了個鬼臉,有熱鬧好瞧了。
喬子沛看着前面三個勾肩搭背的去看熱鬧,想了下問道,“子淳哥去不去?”
“嗯!”
喬子沛正準備轉身,在他心目中,他的子淳哥對這些兒女情長並不感興趣,聽到聲‘嗯’一聲,還以爲自己聽岔了,“一道去?”
“嗯!”
“哦,哦,……”喬子沛又想了一下,也對,畢竟小博是他一手帶大的,別人的事他不攙和,可表弟的事攙和也正常,遂笑笑等他一起出門。
貴公子們出個門,大家能想像得到,繁瑣得不得了。等他們到了靠近後山腳下的荷塘時,都上已時了!(9—11點之間)。
趙翼博大步流星,守在荷塘口的小風見世子爺來了,小跑着過來,小聲說道,“世子爺,入口被盧家人攔上了。”
“攔上了?”
“是!”
趙翼博皺眉,“踢了就是!”
“世子爺……”小風苦巴着一張臉並不敢亂動,候爺在邊上呢,誰敢亂來。
蕭煥然伸手擋了一下,“別,溜進去,是不是更有意思?”,他說完後,挑了挑好看的桃花眼,一副偷香竊玉的花花公子模樣。
“有意思?”趙翼博不明所以。
蕭煥然滿臉賊笑。
小霸王趙翼博這一次沒有和蕭煥然對着幹,竟然聽了他的話,伸頭開始找入口。一行人轉了幾圈,纔在荷塘另一側拐彎處從夾竹桃的樹縫裡鑽了進來。
荷塘北面是一座小山嶺,其他三面長着一人多高的夾竹桃,彷彿形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盆地。遠遠望去,幾畝荷葉,層層疊疊,錯落參差,交織成滿塘綠意,在藍天的映襯下格外的鮮綠、明亮!微風送來陣陣荷香,沁人心扉。
微風輕輕拂過,塘中的荷葉隨風翩翩蕩起舞姿,美不勝收。池塘靜得出奇,只是偶爾傳來幾聲蛙叫,更顯得清幽。
幾個貴公子輕輕的前行着,他們也被滿塘荷色吸引住了。荷花開了不少,有的才展開兩三片花瓣,有的花瓣全展開了,露出嫩黃色的小蓮蓬。有的還是花骨朵,看起來馬上就要破裂似的,一派詩意盎然。
蕭煥然最先發現了童玉錦,他把手放在嘴邊輕‘噓’一聲,幾個拐進了童玉錦斜對面的樹叢裡。
今天的童玉錦跟前幾日看到的很不同,她不再是男人式的髮髻(丸子頭),也不再是粗裙布衫。
今天的童玉錦盛裝而扮,正靜靜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低眉垂眸,一隻手拿着一朵月季花,一隻手垂在側邊,半握着一把團扇。(女主嬌顏玉容,衣飾打扮,請看此書封面!作者依此而寫!)
淡綠色的繁花上裝,一襲淡橙色曳地長裙,腰間一條白色寬織錦腰帶,白色腰帶上繫着紅色絲絛,絲絛上纏着一塊上好的白玉佩環,顯得清新素雅,外面披着一層漸變紫色薄紗,寬長的前袂和上裝同色,三千青絲挽成一個高髻堆在後腦勺上,又撩了些許髮絲在側鬢簡單的挽到後面,後面其餘的髮絲垂在頸邊。
從他們這個側面看過去,雲髻峨峨,秀眉如彎月,眼眸低垂,鼻子小巧,櫻脣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臂繞披帛,微風輕拂,一股淡淡的哀傷不知不覺的瀰漫開來,竟有一種要隨風而去的感覺,讓人隱隱有心痛的感覺。
幾個男人都沉默站在那裡,他們被這樣的童玉錦震到了。
縱使閱女無數的蕭煥然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小廚娘美到了極至,只是她爲何作如此裝扮,又爲何如此憂傷?
趙翼博緊抿嘴脣,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爲什麼跳得這麼快,他不懂。
沒人能從夏子淳的面部表情看出什麼,可是夏子淳自己知道,他的左手藏在寬袖裡不自然的握緊鬆開,鬆開握緊,這是遇到大事時,他習慣性的動作,他在舒緩自己的壓力,可是看一個女人會是大事嗎?需要自己來緩解緊張和不安嘛,沒有過女人的夏子淳不懂。
今天是個什麼特殊的日子呢?這一羣人其實在一起經歷過,但對於他們來說,算什麼呢!
今天是八月初六,是童玉錦來到大陳朝的五週年紀念日,六年前,中山郡王小世子的那一腳,大陳朝的童玉錦魂歸西天,來自天朝的童玉錦在這裡生活了下來。
童玉錦爲何如此盛裝,是爲了告慰遠在千年之後的父母,她想告訴父母,她如仙女般活在神池瑤殿。
不知不覺中,童玉錦淚如雨下!她擡頭看向自己的畫架,畫架上一幅素描,而素描的人物正是自己曾經的父母。
年輕公子們順着童玉錦的目光看過去,纔看到不遠處的畫架上放着一張面容逼真的中年人畫像——一男一女,他們似乎都微笑着看向來人。
夏子淳看着微笑流淚的童玉錦,沒有瞬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而是低垂下眼!
想找童玉錦麻煩的趙翼博站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動,他被這樣的童玉錦深深吸引住了,都忘了自己要幹嘛!
也許是童玉錦的憂傷太過傷感,也許是貴族本身的修養,貴公子們原地返回了,沒有人去打擾微笑哭泣的童玉錦。
當他們從山口出來時,碰到一個手提食盒的丫頭,丫頭朝他們看了幾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籬笆門,發現門沒有異樣,低頭行了一禮,等貴公了們走開了才推開了籬笆門,輕手輕腳的進了荷塘。
“沒想到貧民當中竟有如此出色的小娘子!”喬子沛感慨說道。
“是啊!”蕭煥然也感嘆道:,“而且還畫得一手好畫,看來是個識文知趣的女人,要是……”
“你不是喜歡頭牌嗎,幹嘛又喜歡良家子?”趙翼博沒好聲沒好氣的說道。
“呃……”蕭煥然被趙翼博的搶白給嗆住了,愣了一下後笑笑,連忙解釋,“我就是隨口說說而以!”
“哼……”
萬繼玉看了一眼被嗆的蕭煥然,不地道的笑笑。
石銘榮咂了一下嘴,“收到家裡做個美妾,滋味一定不錯!”
趙翼博馬上出口道:“整天就知道收小妾,小心御史臺的人告你!”
“跟御史……”石銘榮玩味的收住了話,挑了一下眉,“好吧,我也是隨便說說,比她美的美人多得去了!”
御史大夫翟得渠的兒子翟雲飛吃吃的笑了笑,沒有挑破話,心想,我父親吃飽了撐着,告人收小妾。
除了一直沒有說話、沒有表情的夏子淳,其他人都心知肚名的收住了這個話題,開始圍繞荷花說詩論文。
趙翼博鼓了鼓嘴,瞪了他們幾人一眼,“附庸風雅!”
“我們這些人不附庸風雅,還能像你表哥一樣建功立業呀,真是招你惹你了!”
趙翼博剛想駁回去,見表哥夏子淳看向自己,消停了!
童玉錦一個人靜靜的在荷塘樹蔭下呆了一天,或緬懷過去,或想想將來,後來乾脆在吊牀上睡了一大覺,紀念日就這樣過去了。
傍晚,童家書讓自己的隨從得全給她帶了話。
回到家後的童玉錦看到得全問道:“查到了?”
“回三娘,是的。”
“誰家?”
“京裡中山郡王府王妃底下的人,大郎說不知道是底下的人私置財產,還就是中山郡王妃本人?”
童玉錦咬了咬脣說道:“行,明天我就回縣上!”
“辛苦三娘了!”
“下去吃飯吧!”
“謝過三娘!”
童玉繡見得全下去後,不安的對童玉錦說道,“小錦,會不會有麻煩?”
“會有吧,她奶奶的,放在這裡荒着沒人要,一收拾好了,他想你想……”童玉錦氣得轉了兩圈,他孃的,這些個權貴有什麼好東西都想佔爲已有,奶奶的逼急了姑奶奶,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誰說不是呢!”童玉繡一臉愁容。
童玉錦卻轉了話題:“哦,對了姐,上次相看的人你感覺怎麼樣?”
“小錦,我不急!”童玉繡慌亂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不急,林夫人的意思是說,先相看起來,你跟哥哥不同,你要備嫁妝”童玉錦說道。
“小錦,我……”童玉繡抿脣似乎有話要說。
“沒看上?”童玉錦試着問道。
“也不是,我就是……”童玉繡低頭說了半句。
童玉錦見童玉繡欲言又止,是不是對相看的人不滿意呀,想了想說道:“好吧,那就等我解決這樁事之後再說。”
“小錦,又要累着你了!”童玉繡不好意思的擡頭說道。
童玉錦搖了搖頭,“不必說,我既然答應你要照顧你們,就會做到。”
“小錦——”童玉繡緊緊的握上童玉錦的雙手,眼裡含有點點淚光。
第二天一早,童玉錦和盧寶柱一起坐着自家馬車回縣上了。
童家書見自己妹妹回來後,彷彿鬆了一口氣,“小錦——”
“別急,他們找了你幾回,願出多少銀子?”童玉錦問道。
童家書苦着臉:“說得好聽,給五千兩,可是你知道,這五千兩能有兩千到我們手裡就不錯了!”
童玉錦問道:“找你的人今年多大?”
“五十多歲的牙人,他說受了中山王府的託,讓我識相點!”
“暗得不行,來明的了,看來不弄到手,不罷休啊!”童玉錦吐了一口氣,中山郡王府,背後就是那位炙手可熱的小候爺,此人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年紀雖輕卻已經在朝庭里根深葉茂,讓人忌憚。
“是啊,怎麼辦?”童書家急得團團轉,卻毫無辦法。
“別急,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實在不行,賣了就是!”童玉錦安慰童家書說道。
“只能這樣了,就是可惜了!”
“哥哥,別有壓力!”
童家書點了點頭。
小垛村林宅
趙小風急匆匆的趕回來:“世子爺,世子爺……”
趙翼博手裡拿着朵花正在發呆,被小廝叫得嚇了一跳,“趕死啊你!”
“世子爺……”趙小風耷着腦袋小心的叫道。
“什麼事?”
“回世子爺,童小娘子回縣上去了!”
“做什麼去?”
“沒打聽!”
趙翼博上前就踹了一腳,“真是氣死我了,不叫不動,跟個樹樁似的。”
小貴在邊上問道,“世子爺那你……”
“當然回縣上了!”趙翼博瞪了小廝一眼說道。
趙小貴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就說嘛,住咱家的別院多好,這裡要什麼沒什麼!”
“就你話多!”
“世子爺,候爺那裡……”趙小貴小聲提醒道。
趙翼博頓了一下:“我過去說。”
“好咧,小的這就準備去。”
趙翼博到其他人房間去通知要回縣上,幾個都動了動眉,賊賊一笑,沒說什麼就答應回縣上了。
夏子淳眉頭皺上了,“這裡比縣上涼快!”
“表哥,這裡要什麼沒什麼,想吃點像樣的膳食都不行,我不呆了,要呆你呆!”趙翼博兩眼閃爍不定的說道。
夏子淳瞟了他表弟一眼,他屁還沒放呢,他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轉頭看向他小廝小貴,小貴嚇得連忙回道,“蕭世子等人也回縣上了!”作爲豪門大族的小廝,回個話也不是蓋的。
夏小開不動聲色的出去了,沒一會兒又進來了,在夏子淳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夏子淳目光如炬,但瞬間又平息了下來,點點頭,“嗯,一起走吧!”
“我就知道表哥最通情達理,那我們午餐後就出發,趕回別院吃頓好的。”趙翼博高興的鬆了一口氣,歡躍的大叫道。
夏子淳掃了興奮的趙翼博一眼,繼續看自己的公文。
第二日,童玉錦作男人裝扮會了給自己通氣的牙人。地點就是縣上的一箇中等茶樓。
牙人五十多歲,一個真正市井中浸透的小人物,豐滿的體態、世故的眼神,見人三分笑的奸滑,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表現的淋漓盡致。
童玉錦不動聲色,露出她標誌性的微笑,“秦牙人請這邊坐!”
“小哥,客氣了!”秦牙人朝童玉錦拱了拱手,在童玉錦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打量了童玉錦,常年看人的他,對看似細皮嫩肉、牲蓄無害的童玉錦也有了自己的判斷,不是一般的小毛孩呀!
“秦牙人最近不錯呀!”同在望亭住,望亭有些什麼樣的人物,童玉錦一清二楚,上來就是套話。
“哪裡,一般!”白白胖胖的秦牙人眯眼一笑,毫無攻擊力。
“我聽哥哥說你做成了幾樁大生意。”
“還行吧!”
童玉錦笑笑,“對了,我那塊地秦牙人有對主家說了嗎?”
“說了,是塊好地,我給你擡了價錢!”秦牙人好像很爲童家盡力一般說道。
“那真是多謝秦牙人了,真是這契頭抽成,我們平頭百姓實在付不起,你看能不能抽個空讓我見見主家,求他們少抽點!”
胖胖的秦牙人咧着嘴,一幅意味深長的模樣,“小哥,不要我講吧,宰相門前七品官,這裡的門門道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童玉錦喝了一口茶,慢慢的放下杯子,“知道是知道,總是覺得不甘心,你說呢,秦牙人!”
秦胖子笑容冷了冷,“小哥,在望亭這一帶,你想翻過權貴去,不太可能”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我就是嫌權貴的奴僕要的太狠了點,五千兩,最後到我手裡兩千兩,想想都不甘哪!”童玉錦唉聲嘆聲的說道。
“小哥,我勸你不要得罪郡王府的熊家,他們中間轉手得銀,你以爲上頭人會不知道?”秦胖子把話點明瞭。
“未必……”童玉錦漂亮的丹鳳眼眯了眯。
“什麼意思?”秦胖子同樣眯了眯眼。
“可能上頭知道的是二百兩,可到他口袋裡變成了三千兩,你說是不是?”童玉錦悠悠的說道。
秦胖子直起上升,往後靠了靠,一臉不虞:“童家小哥,你的意思是不想賣?”
童玉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咂了一下嘴:“差不多!”
秦胖子站起來,拂了拂衣服,一幅事不關已的模樣:“隨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得罪了熊家,能不能在望亭呆下去,可懸得很!”
童玉錦也站了起來,拱了拱手,“謝秦牙人提醒!”
秦牙人甩袖走了。
童玉錦依舊坐在桌邊,眉頭緊皺。
童家書和盧寶柱不安的動了動屁股。
盧寶柱忍不住問出口:“三娘,你不是一向躲着權貴嘛,這次怎麼……”
童玉錦長嘆:“耿家村近百口人,若真是賣了,一時不知怎麼安排他們。”
“要不再往西買一塊,然後再……”盧寶柱提議說道。
童玉錦搖了搖頭,“怕是不好買了!”
盧寶柱自己也感覺說得不妥,連忙說道:“也是,聽人說西邊沼澤的價格現在都炒得很高了。”
童玉錦微擡起頭分析道:“我們家的地,按道理應當不少人打過主意了,可能是中山郡王府打過招呼了……”
“啥,那豈不是無論如何都要賣?”盧寶柱聽到童玉錦這樣話吃驚的說道。
“差不多!”
“那小錦……”
“讓我想想!”
童玉錦無精打彩的從茶樓上下來,邊走邊說,“大表哥——”
“小錦”
“我現在沒頭緒,跟以前一樣,你找人盯熊家”童玉錦按着眉心對盧寶柱說道。
“好,我知道了!”盧寶柱聽說盯人,來勁了。
童玉錦提醒說道:“找陌生點的人盯”
“知道!”
童玉錦轉頭對童家書說道:“大哥,你到望亭縣衙找找那些小吏們,看看有什麼小道消息。”
“明白了!”
童玉錦吁了一口氣,從茶樓出來,外面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照着大地,她沿着街鋪的檐口走着,連路過賣肉鋪子都沒有擡頭。
肉鋪主人正在收拾案板,見童玉錦垂頭喪氣,微微一笑,“錦小娘子回來了!”
“啊!”童玉錦擡起頭,“哦,哦,是啊,從鄉下避暑回來了,餘小哥的肉都賣完了?”
“賣完了,還有點骨頭……”餘樂陽見童玉錦看向自己不知不覺紅了臉。
“骨頭啊,骨頭好啊,哥,買下來!”童玉錦對身邊的童家書叫道。
“錦小娘子,不必,送給你就是”餘樂陽不好意思收銅子。
“送一次可以,那能天天送,大哥,給錢!”童玉錦笑眯眯看着臉紅的餘樂陽,不愉快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童家書從荷袋裡掏了五文錢遞給了賣肉的餘樂陽,順口問道,“策論做完了?”
“還沒有,你呢?”
“也沒有,也不知明年的春試行不行!”童家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是,林山長什麼時候回來?”餘樂陽問道。
“還要幾天,等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你!”
“謝謝你,家書。”
“沒事!”
童玉錦見他們說完後,咧嘴一笑,“餘小哥,你今天的衣服顏色跟你人真配,又精神又神氣!”
餘樂陽臉又紅了紅,用手撓了撓了頭,“我娘做的!”
“大娘的手正巧!”
“還……好吧!”
童玉錦見小帥哥被自己逗得臉都紅了,說話也結巴了,心裡滿意了,暗暗樂着。
餘樂陽南川人士,今年二十又一,小地主階級,少時聰穎在鄉里有才名,一路進學到秀才,不知爲何,考了兩次舉人未及,在父親的建議下來到京城求學,誰知連着兩年考程家學院都未能進,迫於生計,在望亭這個小縣上賣起了豬肉,生意還不錯。
哦,爲何在望亭賣肉,因爲程家學院離這裡只有一天路程,所以這一帶滯留的學子不算少。
這個賣肉小哥被童玉錦暗暗納入了夫君人選,是個不錯的潛力股啊!至於爲何選他,其一,是個讀書人,將來若成夫妻,有共同語言;其二,長相清秀雋永,是她喜歡的類型,其三最最重要的是,她聽哥哥說他家裡有一條家訓——永不納妾,天啊,在這個小妾合法而又橫行的年代,居然還有這麼人性的家規存在,太太太符合童玉錦的心思、意願了。
所以當他們三人跟餘樂陽揮手道別時,童玉錦特意又揮了兩次小手,心裡默默的念道,帥小哥,你可千萬成爲我碗中的菜啊!
餘樂陽臉紅心跳的收拾起攤住,然後又看了看前面的三人,才關起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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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日當頭,熱浪翻滾,八月的天果然不是蓋的。
童玉錦邊走邊用袖子當扇子扇着風。
突然,一個久違的身影進入了她的眼簾,“帥和尚?我沒看錯吧?”童玉錦驚訝、驚喜……什麼情緒都有。
“真的是他,小錦,當年是他救了你的命,我們還沒有機會報恩呢!”童家書也興奮的說道。
“是噢!”童玉錦邊說邊走到街道上,“喂,大師,等一下!”
帥和尚好像沒聽見似的。
不會吧,童玉錦一手擋頭,一手追趕了過來。街道兩旁有數家酒樓,正是午餐時間,所以酒樓裡有不少吃飯的人,包括京城那一行貴公子。
某酒樓二樓,窗子前站着幾個乘涼的公子。
蕭煥然用扇子指着街面上奔跑的童玉錦叫道:“咦,是小廚娘!”
“在哪裡?”趙翼博聽說是小廚房,高興的就往窗外探頭,伸頭去尋人,沒看見急着又問了一句,“哪邊?”
蕭煥然看着急色的趙翼博憋着笑用扇子指了指正下面:“我們樓下!”
“又作男人裝扮,”趙翼博心裡嘀咕怪不得我沒在意,嘴上說道:“可真奇怪,幹嘛作男人拋頭露面?”
蕭煥然不動聲色的逗着趙翼博:“也許是家裡揭不開鍋了!”
“揭不開鍋跟她有什麼關係?”在趙翼博的心中,女人要麼像自己母妃一樣當家作主,要麼像家裡的僕女做家務這類事情。
蕭煥然回道:“當然出來討生計呀!”
“哦,那還真有可能”趙翼博想了想也許平民就是這樣的,突然說道:“她好像在追和尚?”
蕭煥然用扇子敲着頭:“這和尚好像在哪裡見過!”
萬繼玉也附合說道:“我也覺得,就是想不起來!”
樓下街道上
大熱天的,童玉錦跑得大汗淋漓:“大師,等一下,等一下!”
和尚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施主叫我?”
童玉錦喘着粗氣,“這街上還有其他和尚嘛!”
和尚微微一笑,即便在烈日下,他身上、臉上也毫無汗漬的感覺,竟如同走在春天裡,童玉錦滿頭大汗的圍着他轉了一圈,“大師,你的道行一定很深吧!”
和尚仍然微笑,“阿彌陀佛!”
童玉錦高興的說道,“大師,謝謝你五年前救了我!”
“有緣而以!”和尚和煦的回道。
童玉錦邀請道:“大師,到我家吃頓齋飯吧,讓我表達一下謝意!”
“有緣而以!”和尚仍然是這句話。
童玉錦不高興的撅起嘴:“大師,一頓飯而以,我又不會吃了你!”
和尚搖頭,笑意滿臉。
“你不相信,放心,真不會吃了你,雖然你長得很帥,又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我知道,你是個不會還俗的和尚,所以我也只能看看你的美貌過過隱了!”童玉錦對着和潤的帥和尚沒邊的調貺起來。
和尚無語了。
樓上窗口的貴公子也被這話驚聳到了,不會吧,世風已經這麼日下了嗎,小娘子可以當街調戲和尚。
幾人面面相覷。
趙翼博的無名火蹭的一下子就竄出來了,“真不要臉!”氣得摳着窗櫺木頭。
夏子淳依舊不動聲色,看着和尚,腦子有什麼閃過,卻看不清是什麼閃過。
樓下街道
童玉錦一臉真誠的說道,“真的大師,五年前的你跟五年後的你沒有絲毫變化,冒昧的問一下,你今年貴庚?”
和尚再次搖頭,仍然笑意滿臉,開了口,“二十又八!”
“哇,跟我同年!”說完後,童玉錦才驚覺自己說鬼話了,朝邊上的童家書和盧寶柱笑笑,“說個笑而以,說個笑而以……”
童家書和盧寶柱當然以爲她在說笑。
和尚笑而不語。
童玉錦尷尬的再次開口:“大師,一頓飯而以!”
“這段時間,小僧會在靈明寺講道,施主若是想跟小僧吃飯,不防到靈明寺吧!”和尚雙手合攏微笑着回道。
靈明寺近似乎皇家寺廟,自己一個平民……童玉錦摸了摸鼻子問道:“合適嗎?”
“衆生平等!”和尚回道。
童玉錦眨了眨眼,心裡明白了,這個帥和尚給自己開綠燈了,遂笑道:“那行,有空我就去!”
“阿彌陀佛!”帥和尚依然袖帶清風淡然而去。
童玉錦站在街邊目送着和尚而去,感嘆道,“五年了,居然絲毫沒有變化,男人跟女人果然不一樣,要是女人肯定老了……”
盧寶柱笑道,“小錦,我們回去吧!”
“好吧,等那天空了,我們一起去靈明寺吃齋飯吧”
“那真是太好了”盧寶柱在外面做生意,當然也知道靈明寺是什麼級別的寺廟了,能有幸進廟拜一次,也算祖上積德了。
貴公子看他們離開了,搖頭相視而笑,“他們認識!”
石銘榮嘖嘖說道:“認識也不能這樣吧!”
萬繼玉到底在禁軍裡,三教九流都見過,也感到童玉錦特別:“想不到小廚娘……”
蕭煥然直接說道:“跟我們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
喬子沛沉思着說道:“是不一樣,她有種讓人說不上來的東西……”
翟雲飛也點說道:“我也覺得,就是調戲和尚,也不讓人覺得猛浪,你們以爲呢?”
蕭煥然贊同道:“嗯,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
趙翼博煩燥的打斷了他們的討論:“你們不吃飯呀,整正就知道說道女人,有什麼好說的!”
“男人在一起不說女人,還說什麼?”蕭煥然挑眉。
趙翼博沒理花花公子大叫:“我餓死了!”
“好,好,吃飯……”
……
夏子淳一直站在窗口,若有所思,兩眼不知看着哪裡,直到其他人叫他吃飯,他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望亭熊家
秦牙人把童玉錦的意思轉達了。
熊嬤嬤的侄子熊大年抖着一臉橫肉說道,“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熊家想得到的東西,還有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