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錦斜仰着頭,被夏子淳突然其來的微笑驚呆了,漂亮的丹鳳眼都忘了眨,冰山笑了哎,可真……到底是用帥、還是漂亮來形容呢?童玉錦有點糾結。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仰頭,低頭和仰頭之間彷彿形成了個一個小小的世界,一個只屬於他們的小小世界,有一種叫情愫的東西在裡面恣意流淌。
夏子淳曾是軍人,所以讓他保持一個動作,那怕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都沒問題。
可是我們童大律師不行呀,她的脖子終於酸了,她用手摸了摸痠痛之處,嚯的離開夏子淳一丈遠,奶奶的,我竟然對冷血動物犯花癡,不行,不行,趕緊打住,哼,漂亮的男人多得是,我去看其他人,千萬別看這個,冷酷無情起來可不是好玩的。
童玉錦恢復一本正徑,“你可是候爺,你說話一言九鼎吧?”
“三天後,你讓人到程家書院報道吧”夏子淳對跳腳離開自己的童玉錦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
“真的?”
夏子淳不屑回答童玉錦的白癡問題。
童玉錦轉過頭來,避開做了個鬼臉,奶奶的,回一句你會死呀!
不過不管怎樣,這傢伙總算言而有信,佟新儀終於可以去程家書院讀書了,見大丫挑着空籮筐過來,像是想起什麼,連忙到蓮篷堆那兒挑了幾個飽滿的拿過來送給夏子淳,“謝禮!”
夏子淳看了眼眉開眼笑的童玉錦,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蓮篷,沒有動。
童玉錦見姓夏的只看不動,明白了,自己又犯現代病了,這是古代,權貴是不會親自伸手拿東西的,準備轉身遞給他的小廝。
夏小同也準備伸手接過去,那知自己家公子伸手了,“給我!”
“呃……”童玉錦眨了一下眼,有點不解的遞過蓮篷,“蓮子剝了挺好吃的”
夏子淳眨了一下他好看的睫毛,“不要曬乾後再吃嗎?”
瞭解夏子淳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個饕餮客,他能不知道蓮子能生吃?
夏小同不解的同時往後面又退了退,今天的公子跟往常不一樣呀,分明是勾引小娘子的行徑呀,可是……可是世子爺不是要擡進府做姨娘的嗎?這是幾個意思……
童玉錦撓了一下頭,“你沒吃過剛摘的蓮子?”
“嗯”
“哦”童玉錦心想還真有可能,邊想邊選了個大蓮蓬費勁的用手剝開,一粒圓圓嫩嫩的蓮蓬籽落在小手心裡,她又把蓮蓬籽中間的一支碧綠的嫩芽撕掉,嫩芽好看,但不能這樣吃,很苦很澀,像茶葉一樣泡着喝,能清肝明目。
童玉錦低頭剝着蓮蓬,夏子淳低頭看着。
一個英武肅然,挺拔瀟灑,站姿端正,甚至端正的有些刻板,幾乎沒有任何隨意的小動作,可是他手中的綠色蓮蓬卻中和了他生性嚴謹的氣質,讓他在不知不覺溫潤了下來。
一個嬌俏明朗,白裡透紅的清秀面孔,如遠山般的眉毛,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還有纖巧的嘴脣,含着天真的微笑。
童玉錦把剝好的蓮蓬,遞給夏子淳,夏子淳用另一隻手接了過去,輕輕放到嘴裡,面無表情的臉,在咀嚼中舒緩開來。
九月,池塘邊上水草依然很盛,水塘裡荷葉飄搖,微風陣陣,水氣瀰漫,伴隨着水草的腥甜,嘴裡的蓮子越品越有味,彷彿齒頰留香。
大丫在後面已經把蓮蓬全部收進了籮筐,見貴公子還在磨磨唧唧的粘着自家三娘,不高興的咳了一聲。
童玉錦轉頭看了一眼,原來蓮蓬已經都收好了,對夏子淳說道,“三天後,我到程家書院報你的名字就可以了嗎?”
“嗯”
“哦,謝謝啦,我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家吧!”童玉錦心願達成,高興的跑到大丫旁邊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夏子淳看着童玉錦出了荷塘的籬笆門,看了看前面的那塊大石頭,走了過去,然後輕輕的坐到了上面,歪頭看向一塘荷葉。
京城某衚衕
“祝大人,夏小候爺出京了!”
“嗯,知道了!”
“祝大人,我們……”
“讓我想想!”
“大人,不需要我們動手,讓那些人動手即可!”
祝檢秋擡眼看了看說話的中年人,“讓他們動手?”
“是,大人,我們只要把消息散播出去即可!”中年人諂媚的笑道,他爲自己能想出這個主意正暗自得意。
祝檢秋眯眼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他們會動手嗎?”
“大人,不要忘了,三年前,姓夏的殺了他們在京城的人手,而且這個人的身份還不低,他們不可能不報仇。”
“讓我想想!”
“是,大人!”
隨着夏候爺的出京,京城大理寺大獄裡的伍士元彷彿被人們遺忘了,早朝大殿上,誠嘉帝不提,也沒有官員再提。
京城大理寺大獄
伍士元的長子忍不住了,“父親,我們的案子什麼時候有定論?”沒有定論,他日夜睡不安,這種內心的煎熬,還不如早判早解脫。
伍士元如何不瞭解自己的兒子,看了看兒子,“別急,如果爲父沒有猜錯的話,有些人正在爲怎麼處理爲父而發愁!”
“啊……他們愁什麼?”
“不想你父親好的人,當然愁,伍某人怎麼還不死;想你父親好的人,當然也愁,該給伍某人一個什麼樣的罪名才妥當呢?”
“……”伍弘豐理解不了,“父親,兒聽不懂!”
“以後你會懂的。”
望亭縣
童玉錦從小垛村一回來就讓佟新義收拾一番準備去程家書院。
佟新義不敢置信,“我真能……進程家書院了?”
“嗯”
林山長若有所思,“你遇到小候爺了?”
童玉錦點點頭,“他去小垛村看占城稻,剛好遇到!”
林山長再次說道:“上次在寺廟裡姓於的幕僚一直打聽這事,你用這件事換了小義入程家書院?”
童玉錦笑着豎了一個大拇指,“山長,你怎麼知道?”
“以稻抵賦的事情開展的如火如塗,夏、於主僕應當有所表示吧!”林山長笑回道。
“是”童玉錦說道,“不僅小義可以進,餘樂陽也可以!”
“小余也能進?”
“嗯,本來我想讓哥哥也進的,但哥哥主攻律法,我想想還是算了,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坐在一旁的童家書笑道,“程家書院確實不適合我!”
童玉錦問道:“哥哥,明年你就要考舉人了,需不需要找個名師?”
童家書看向林山長說道:“山長足矣!”
童玉錦笑道,“那到是,我們林山長滿腹經綸可不比程家書院的人差,對了,山長,我真心想爲你和爹辦個啓蒙班,你覺得怎麼樣?”
“你真想辦?”
“真的,從哥哥招店小二中我看到識字、會算術的人太少了,我們辦個平民啓蒙學校吧!”這個時代平民讀書識字的人太少了,童玉錦真有心辦一個平民化的啓蒙學堂。
“讓我想想!”
童玉錦看着還猶豫的林山長笑着說道:“行,你老要是想,我跟哥哥跑腿!”
“你這丫頭,行,讓我想想!”
站在旁邊一直聽着他們說話的盧小芳悄悄溜了出去,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市坊賣肉的鋪子跟前,一臉喜色的叫道:“餘大哥,餘大哥……”
正在收拾攤子的餘樂陽擡頭:“盧大娘子!”
要跑到跟前的盧小芳放慢了腳步,挪着小碎步有點害羞的走到餘樂陽鋪子跟前,“那個……那個……”
“盧大娘子,你要買什麼肉?”餘樂陽已經被自己孃親提醒過了,知道盧小芳什麼意思了,但他是個讀書人,做不出給女人臉色的事,耐着性問道。
“我不是來買肉的!”盧小芳回道。
“那你是……”
盧小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他能進程家書院的事,不說吧,自己就是爲這個事而來的,說了吧,那又是小錦的功勞,糾結着張不了口。
鋪子後面,盧氏聽到前面有女人的聲音,推開門走了出來,看到盧小芳,腦門皺了皺,面上不顯,“盧家大娘你要買什麼肉,我來剁給你吧,孤男寡女影響總是不好!”
盧小芳的臉被盧氏擠兌的白一陣紅一陣,“我……我是來跟餘大哥說他能進程家書院的事!”
“什麼?”餘氏已爲自己聽錯了,驚訝的問道。
看到盧氏震驚,盧小芳得意上了,下額微擡:“餘大哥能進程家書院了!”
“你怎麼知道的?”餘氏不相信。
“我……我反正知道”盧小芳輕輕咬了咬脣,“大娘,趕緊讓餘大哥收拾收拾進書院讀書吧,可不能再耽擱了,離明年秋闈只有一年時間了!”
盧氏見盧小芳能說出讀書人的事情,臉色似乎緩和了些,“盧家大娘子倒是懂得多!”
“還行吧,大娘,你忙不,我有繡活能請教你嗎?”盧小芳趁機跟餘氏熱絡上了。
盧氏眼睛閃了閃,“行,進來吧!”
看着母親帶着盧小芳進了後院,餘樂陽嘆了一口氣,拿下圍布,收拾了一下,對隔壁鄰居成叔說道,“成叔,要是有人過來買肉,讓他們晚些吧,我等下就回來!”
“行,去吧!”
“多謝!”
“客氣啥,都是住在一起的鄰居。”
餘樂陽一路忐忑不安的到了童家。童玉錦準備明天對他說的,想不到他今天就來了,到是省了自己跑一趟,高興的說道,“餘小哥,你來找山長?”
餘樂陽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咦,有事?”
餘樂陽結結巴巴道,“我聽……”
童玉錦轉頭看了一眼,發現盧小芳不見了,明白了,內心深深嘆了口氣,“我得到個機會,讓你跟小義一起去程家學院讀書!”
餘樂陽本來就對童玉錦有好感,又見童玉錦連這樣的事都想着自己,對她的好感變得濃烈起來,看向她的眼神中有感激,還有愛慕。
林山長看了看兩個年輕人,笑道,“小余,你的資質不錯,希望能珍惜這次機會有所成就!”
餘樂陽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本想客氣推讓一番,現在覺得來這些虛的顯得自己太狹礙、虛僞了,真誠的朝童玉錦和林山長兩人拱手作揖,“我餘樂陽何德何能,能得林山長和童三娘子的相幫,我在這裡真心謝過各位,有一天能有所成就定不負各位的傾心相幫!”
童玉錦見餘樂陽嚴謹、真誠的道謝,有點心虛,往邊上避了避,不自在的笑笑。
林夫人從外面進來,看到餘樂陽,又看了看童玉錦,會意一笑,“小錦,誰送他們去書院?”
童玉錦想了一下說道,“林山長,我爹還有哥哥和我”!
“那行,我回家爲老頭子準備一套像樣的衣服!”林夫人爽朗的說道。
“好,!”
餘樂陽被童家書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了頓飯,吃好飯後,又商量了去程家書院的具體細節。
後院,童玉繡從盧家回來,口氣不善的回道,“小錦,小芳還沒有回來,大概留在餘家吃飯了!”
童玉錦問道:“你對姑姑講了嗎?”
“講了,姑姑說她早就說過表姐了,表姐不聽,非要找個好的!”
“找個好的?”
童玉繡冷哼:“大概就是指餘家了!”
童玉錦撓頭對林夫人說道,“夫人,你找到合適的人選沒有?”
“你姑姑說南北貨鋪子裡的二掌櫃龔長興人挺好的,無論塊頭、性情都跟小芳挺般配的,可……”林夫人也覺得盧氏做事實在,給小芳找的女婿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合適。
童玉錦頭疼的說道:“夫人,這件事真要你出面幫忙了,餘大娘已經暗示過我了,讓我別打他兒子的主意,她準備爲兒子找官家小娘子!”
林夫人嗤笑着說道:“什麼,就他們還……”
童玉錦笑笑解釋說道:“林夫人,別驚訝,人各有志,況且餘樂陽的資質很不錯,餘大娘的打算沒有錯,人往高處走,水往底處流,無可非議!”
林夫人嘆氣“那倒是!”說真的,要不是餘氏,小錦找小余還真不錯,真是可惜了。
“林夫人,你找我表姐談談吧,除了餘大娘的考量,她真不適合餘樂陽!”童玉錦想了想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餘樂陽要是有出息出仕了,她做不了官夫人?”林夫人問道。
“嗯!”
“那倒是實情,她性格、爲人還真適應不了,行,我去說說,不過我估計,她聽不進去!”
“先試試看吧!”
“那行吧!”
盧小芳在餘家積極主動的幫餘氏做了晚餐,幫收拾了裡裡外外,勤快又利落。
餘氏坐在堂屋裡看着忙裡忙外的盧大娘,唉嘆了一聲,從心裡說句話實話,這是個不錯的姑娘,如果他兒子是個平頭百姓,娶她回來,操持這一小家子還真不錯,可是,他的兒子要入官途,做官員的當家主母,她遠遠不夠,差得太遠了,她不會考慮的,見盧小芳終於收拾完了,笑着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的下手,拉過盧小芳的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盧大娘這是雙經常做活的手呀!”
盧小芳還以爲餘氏誇讚她,害羞的低了低頭。
餘氏在盧小芳看不見的地方搖了搖頭,神情淡然了些,“我呀,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除了做些針線活,十個指頭都沒有沾過水!”
盧小芳以爲餘大娘跟她拉家長,高興的擡起頭,“餘嬸你命真好,竟然像官家小姐那樣只要做做針線!”
餘氏笑道,“我以前的孃家還真是官家!”
“啊……”
“你是不知呀,官家小娘子不好做呀,不僅母親要教各種當家主母的事,還要請教習嬤嬤學禮儀、學當家、學琴棋書畫。”
盧小芳再傻也聽出幾分了,急上了,“餘嬸,我也有學呀,林夫人教我們各種家事,還有規矩,我很認真的”!
餘氏笑笑,“天不早了,早點回去吧,省得家裡人急!”
“餘嬸……”
“真得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盧小芳不情不願的從小凳上站起來,咬了咬脣給餘氏行了一個禮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餘樂陽和盧小芳兩人遇到了,餘樂陽禮貌的行了一禮就匆匆回家了。
盧小芳想說些什麼,見對方根本不給自己機會,又羞又惱,看着遠走的餘樂陽,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不知不覺中竟癡迷的忘了回家。
月亮漸漸的爬上來了,穿梭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映在情竇初開的女孩心上,忽明忽暗,叫人歡喜叫人憂。
盧小芳邊走邊想,我一定要嫁給餘大哥,多俊多好呀!可是餘嬸似乎對我還不滿意,那該怎麼辦呀?
盧小芳一邊愁着一邊歡喜着,暗暗的下定決心,餘嬸會知道我的好的!
盧氏坐在正堂裡等着女兒,見家裡打雜的蔡婆子已經接回女兒,鬆了一口氣,揮手讓蔡婆子下去了。
“娘,你怎麼還不睡?”
“你還知道晚了?”
盧小芳撅了撅嘴,找了個離自己娘最遠的凳子坐下,雙手無聊的扯着帕子。
盧氏看着某些行徑像極了自己弟媳婦的女兒,不知爲何無名火噌噌上來了,“給我扔掉!”
“啊”盧小芳被自己娘吼得嚇了一跳,但沒聽明白讓她扔掉什麼。
盧氏走到女兒面前,搶過手帕就扔到門外,“好的不學,整天都學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怎麼上不了檯面了,我們周圍鄰居家哪個小娘子手裡沒帕子!”
“給我閉嘴!”
“本來就是!”
“人家有帕子是不是放在袖管裡,是不是要用時纔拿出來,誰無事就在這裡扯帕子!”盧大氏氣得胸口起伏。
“那舅……”
盧氏眼神嚴厲的盯向女兒,“就你這樣還想嫁給餘家?”
“娘……”盧小芳被自己娘說中了,有點不自在。
盧氏沒放過自家女兒:“別給我過了幾天好日子就不知東南西北了,我和爹給你訂了,就鋪子裡的龔大郎!”
“我不嫁!”
“由不得你!”
“我不幹,我不幹……”
盧小芳和盧氏鬧上了。
餘家
餘氏見兒子回來,連忙迎了上來,“樂兒,怎麼回事?”
餘樂陽高興的回道“娘,我真得可以進程家書院了!”
餘氏既高興又不解,“童家好像也沒什麼上臺面的人呀,這事怎麼……”
“娘,你不要這樣看童家!”餘樂陽不高興了。
“行,行,我不這樣看童家,那童家怎麼會把這麼好的機會給你,難道真想讓你做他們家的女婿?”餘樂疑惑的問道。
“不……會……吧!”不知爲何,餘樂陽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了些,胸腔裡慢慢溢出喜悅。
“那爲何給你機會?”
“我……我也不知道”餘樂陽想了想對自己特別熱情的林山長還有童家書,覺得還真有可能,想想心裡一樂,童三娘,童……突然腦海裡跳出佟新義來,氣倏的一下癟了。
“怎麼啦,樂兒?”
“娘,你別亂想,跟我一起的還有小佟!”
“那童傢什麼意思?”
“娘,人家就是幫我一把,你想那麼多幹嘛?”
餘氏瞪了一眼自己兒子,“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相幫嗎,誰會無計較的伸手幫人,是你,你會嗎?”
“我……”
“不管童家出於何目的幫你,我是不會同意你娶童家三孃的,當然,盧家大娘就更不可能!”
“娘,你……三娘有什麼不好?”
“我都跟你說過幾遍了,你的當家主母必定是官家小娘子,平民不行!”餘氏嚴肅的回道。
“娘,我累了,我回去睡了!”看着回執的餘氏,餘樂陽不想再說什麼。
餘家母子不歡而散。
童玉錦知道姑姑和表姐鬧上了,沒讓人過去勸,盧小芳需要時間來冷靜,現在過去說,不但勸阻不了,還火上燒油,說不定還會做什麼極端的事情。
童玉錦像姐姐般給佟新義不僅準備了物質上的東西,還有精神上的食糧,讓他背了幾篇由她改過的策論,一些涉及到律法的小故事,當然還有一些名賦名詩。
林山長在旁邊邊聽邊點頭,他跟童玉錦一起生活五年了,除了看她跟自己娘子學禮儀、規矩,平時什麼雜書都看,而且都能從中悟出自己所不能悟的東西,她爲佟新儀準備的策論就是關於今年旱災的,非常實用和有時效性。
京城章府書房,章大人正在和他的屬下聊着夏小候爺的事。
“大人,夏小候爺這次出巡不知又要落多少人馬?”
章大人放下手中的書,擡頭沉思道,“五年前第一次出巡,近百名官員落馬,三年前,第二次出巡包括官員及一些胡人又有近百人落馬吧?”
“是,大人!”
章大人話鋒突然一轉:“他還沒有娶妻吧!”
“呃,大人,前段時間不是……”屬下心想,前段時間,府裡開花會難道不是爲了小候爺?
“就算我願意,上頭也未必會同意!”章大人笑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
章大人悠悠的說道:“不知上頭想讓他娶什麼樣的妻子?”
“大人,屬下聽不明白?”
“二十五歲就已經官至正四品節度觀察使、巡十路之事,倒底是好事還是……”
“大人——”
“夏琰有什麼嗜好嗎?”
“回大人,幾乎沒有,就是開公國他……”
章大人冷笑一聲:“年紀輕輕就懂得潔身自好不落把柄於人,未必是好事,幸好開公國……否則聖上怎麼可能重用他!”
“大人的意思是……”
“沒有缺點或是把柄讓人制衡,這樣的人不見得是好事!”
“大人,小的沒聽明白——”
“一個太完美的人總是讓人不放心!”
“大人的意思是,太完美了反而讓上頭……”
章大人突然問道:“開國公府近況如何?”
“夏小候爺這些年禁止開國公府置產,所以開國公府在京都貴圈裡吃不開!”
章大人眯眼思考說道:“因爲這樣才得聖上的歡心嗎?”
“大人,夏小候爺這次出巡,你需要對下面交待什麼嗎?”
“交待?”章大人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我沒有!”
“大人,你……”
“我只忠於皇上!”
“大人?”
“不要有任何手腳,有時候樹長得太過茂盛,自然會有人去剪枝修葉!”
“……”
“卻不是你、我!”
“是,大人!”
大陳朝皇宮
方太后一個人寂寞的坐在妝鏡前,看着妝鏡感慨歲月匆匆,想起自己的丈夫、兒子都那麼早的離自己而去,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撐起這大陳朝的天空,想起十多年前那些雖艱難卻又叱吒風雲的日子,竟有些懷念起來。
一個宮女悄悄的進來,直等到方太后嘆出聲來,纔敢開口,“稟太后,祝夫人求見!”
方太后伸手扶了扶步搖,眯了一下老眼,停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讓她進來!”
“是,太后!”
祝夫人穿着盛裝進了慈隆宮。
大陳朝皇宮御書房
一個小太監小跑着到了御書房門口,跟門口的侍從耳語了一句,馬上又離開了。門口的侍從輕手輕腳的把話傳了進去。
“回皇上,祝夫人進了慈隆宮!”
誠嘉帝眼皮擡了一下問道,“夏愛卿到了哪裡?”
“回皇上,到了京北路!”內侍回道。
“那裡是今年最旱的地方?”誠嘉帝彷彿自言自語。
“回皇上,是!”
“京北路北邊,穿過燕山就是金、遼之地了吧!”
“回皇上,正是!”
“不知子淳怎麼樣了!”
京北路
年輕的小候爺正在馬不蹄的巡視各路旱災情況,情況不容樂觀,滿眼都是大片荒蕪的田地和無人煙的村莊。
於文庭輕嘆:“這一旱,怕是要幾年才能修復民生。”
夏子淳嚴肅而又冷漠的說道,“不動手,這些官員都不知道大陳朝還有人能治他們。”
“公子——”
“放心,我心裡有數!”
程學書院門前,經過一天馬車的顛簸,童玉錦等一行人在太陽快到落山時,終於到了程家書院門口,女扮男裝的童玉錦跳下了馬車,看着古色古香的學院建築羣,夕陽的餘輝如同金色絲線般灑在黛色的房頂上、灑遍每一個能穿透的角落、空氣中瀰漫着植物的清新氣味、順着這味道尋去、映入眼簾的是外牆石磚上綠色遍佈的青苔、給人以年代感,不知不覺中就對這座學院產生了崇敬的心情。正門的木包銅門雖略顯鏽跡,卻有種滄桑的美感。
童玉錦感慨道,“果然是聞名天下的程家書院,這氣派、這氛圍,真不是蓋的!”
童秀莊顯得很激動,“當年我若是能進這個書院,早就能進士及第了吧!”
除了林山長陪着笑笑,童玉錦和童家書往邊上避了避,不地道的偷偷笑笑。
正說着,從書院裡傳來洪亮、悠長的鐘聲,大概是晚上散學的鐘聲,那悠揚的鐘聲就好像書院裡蓬勃的年輕學子們一樣,歡快、明朗,讓童玉錦不知不覺的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雖然一個是古老的鐘聲,一個是電子鈴聲,可是一樣的都是散了學的學子們像潮水般涌向正門外。
本來還有些清冷的道路瞬間熱鬧起來,挑着各式吃食的小販忙得手腳不停。
童玉錦等人不得不往邊上避了避,靜靜的觀看着程家書院門口熱鬧非凡的景象。
佟新義和餘樂陽兩人顯得更激動些,因爲他們將和這些學子人一樣坐到程家書院。
漸漸的學子們吃好晚食後又進到了程家書院,書院門口留下了一些賣字畫的學子,這些大概就是勤工儉學的學子吧。
林山長和童秀莊兩人饒有興趣的轉了轉。
童玉錦留意道還真有人到這邊來買畫、字等,看來有買必有賣,有賣必有買,發現前面一個年輕人正跟一個年紀稍長的老者在爭論什麼,她感興趣的湊了上去。
“年輕人,你看書院的門再有半刻鐘就要關上了,你何必執着,五兩銀子買你一個籍籍無名的作品已經不錯了!”
“回這位老爺,我鄭雲軒在程家書院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五兩銀子只少不多!”年輕人很傲氣,毫不讓步。
“你……你一介書生何必這麼銅臭!”商人反駁道。
“這位老爺,一介書生跟常人一樣要五穀輪迴,沒銀子哪有飯吃!”
“你……”
兩人正爭論着,一羣跟賣畫人差不多年紀的學子氣勢兇兇的涌了過來,上來就撕人書生的字、畫,踢碎了他的石刻等雕刻。
年輕人沉着的站着一動不動,任由他們搗毀自己的東西。
童玉錦正想往邊上避避,那曾想那個帶頭的貴公子伸腳就要踢賣字畫的書生,她順腳就擋了一下。
貴公子被童玉錦這一腳震得往後踉蹌了幾步,瞪着不可思議的眼睛,等自己站穩纔開口,“那裡來的賤民,竟敢擋方大爺的事?”方茂堂捋着袖子說道。
童玉錦眨了一眼,快迅的打量了一眼對面的年輕人,十八、九歲這樣子,身上的錦衣、佩飾都說明他出生顯赫非富即貴,他還說他姓方,心裡有了幾份揣測,打了個哈對這個紈絝子弟說道,“公子,我的名子不叫‘賤民’叫‘小生’”
“什麼?”紈絝子弟吊起眼梢,“你敢回嘴,圓子給我掌嘴!”
方家的下來聽到主人叫喚,上來就是幾個小廝,根本不容童玉錦想辦法抽身,沒辦法,童玉錦硬着頭皮跟幾個小廝打了一架。
童玉錦的格鬥術不錯,沒有什麼花架子,雖是女人,但是多年的練習,她用技巧彌補了力道的不足,四個小廝沒一會功夫全被她打趴在地。
紈絝子弟再次瞪着他的金魚說道,“你知道大爺是誰嗎,你就敢動手,你找死!”
童玉錦真不想惹事,可……硬着頭皮說道,“這位大爺,你在程家書院讀了幾年書了?”
“你管老子讀幾年?”紈絝子弟不僅眼梢吊得更高了,嗓子也吊得尖溜溜。
童玉錦暗想不妙,自己怕是又觸了對方的逆鱗,她也不管紈絝子弟進不進自己引控的情緒當中了,只管說道,“可能程家書院沒有教律法這一門課!”
“什麼意思?”方茂堂生氣的怒問。
“如果學了律法,這地上的字畫應當還是完好無損!”
“哈……哈……,那來的野小子,居然敢管起爺來,律法?律法算個屁,老子就是律法!”方茂堂很囂張,他的姑姑是當今太后,曾經權柄朝野,方家可沒人敢惹。
童玉錦看了一眼他笑着問道,“當真?”
“哼,那當然,在這地界上,老子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子就是律法!”方茂堂大姆指指着自己,一臉不屑的說道。
童玉錦看着一直看熱鬧的賣畫書生問道,“這位書生認識他嗎?”
“認識!”
“有筆嗎?”
“有!”
“把他剛纔說的幾句話寫了,抄上上千條送到各個衙門!”童玉錦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你敢!”方茂堂大吼。
“你敢說,他就敢做,你信不信?”童玉錦眼皮了皮說道。
“他敢!”
“年輕人,你敢不敢?”童玉錦看向年輕人。
年輕人點點頭,“敢,我準備第一個就送大理寺,第二個送刑部!”
“鄭雲軒你敢——”方茂堂就差跳腳,家裡人可早就警告過他,讓他別在外面惹事。
“我怎麼不敢,朝裡除了你們方家,我鄭家也有人!”鄭雲軒看着對面的草包不屑的說道。
“你……你,你給我等着,還有你,別讓我打聽到你是那家的,否則要你好看!”方茂堂惡狠狠的說道。
“不要打聽了,我是開公國府的下人,奉我家候爺之命,送兩個學子到程家書院,開公府的候爺你知道吧?”童玉錦借用了夏琰的名頭,心想有麻煩也是找姓夏的,爲自己的機警暗暗點個贊,誰讓他這麼拽了,嘿嘿!
“……”方茂堂的眼睛眨了眨。
童玉錦明白了:“你肯定知道,鐵血手腕小候爺夏琰夏子淳你一定聽說過!”
“你別以爲我們方家會怕他!”方茂堂捏着嗓子回敬道。
童玉錦笑笑點頭:“只有貪官污吏怕他,除非……”
“放你孃的狗屁!”
“但願我放的是狗屁!”童玉錦見嚇他的火候差不多了,指着學院大門說道:“公子你看學院的門要關了!”
方茂堂轉頭一看,還真要關門,連身就跑,邊跑邊叫,“姓鄭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看着紈絝子弟蹦跳着進了書院,童玉錦吹了吹自己的劉海,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要你多管閒事,看看地上一片狼籍,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人,事實證明,自己可不是什麼救世主,那邊涼快那邊呆着吧。
“小娘子等一下!”鄭雲軒叫道。
童玉錦吃驚的轉頭,“叫我?”
“是,”鄭雲軒拱了拱手,“多謝相助!”
“我就是腳快了一步,快完之後,我就後悔了,所以你不必謝了!”童玉錦冷眼看了他一眼,一直冷漠的旁觀,自己對他可沒什麼好印象。
“還是要謝過小娘子!”
童玉錦擺了擺手,沒心情。
鄭雲軒見童玉錦要走遠,大聲說道,“如果是我,想不到把話抄下來送到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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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某個不知節制的男人,夏笙笙衣服一裹,眼神驚恐:“滾!你要幹嘛!”
媽蛋,一晚上的‘戰鬥’,某人難道就不知道累嗎?
他不累,她累!
慕燁承嘴角一勾,若有所思:“好,我們用滾的,幹——你!”
夏笙笙記得,曾經有個人告訴她:“笙笙,其他人接近你,都是爲了跟你上牀!當然,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想試試沙發,廚房,嗯…陽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