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 談判（下）
“我是史蒂芬妮.多拉，如今暫代戰王國度的統帥一職。”
“克勞德.哈洛溫，博麗神社的一員。”
克勞德微微皺眉，史蒂芬妮給出的身份，和他從八雲紫那邊獲得的信息有着些許的不對稱。不過，心中雖然疑惑，但克勞德淡然的表情卻是沒有改變絲毫，聞言後只是點了點頭，同時報上了自己的身份。
“克勞德先生，首先，請讓我表示感謝。”史蒂芬妮對着克勞德輕輕一躬身，“如果不是你，阿求或許已經死了。”
“不用客氣。”
克勞德點頭答道，心下卻是暗自警惕了起來。別看史蒂芬妮一副感激的模樣，但克勞德卻明白，這不過是她在爲自己之後的行爲作鋪墊。
果不其然，見克勞德如此回答，史蒂芬妮也不猶豫，輕咳一聲後，便道出了自己邀請克勞德前來的真正目的。
“可以……停止這樣無差別攻擊其他勢力的行爲嗎？”
“不行。”
幾乎是在史蒂芬妮話音落下的瞬間，克勞德的拒絕便已響起。
看着史蒂芬妮臉上的詫異神情，克勞德心中不禁輕輕一嘆。對於幻想鄉的局勢，以及究竟由誰來掌控幻想鄉，說實話，克勞德其實並不感興趣。他真正需要的，不過只是那些失落的記憶，而這些記憶，整個幻想鄉中，或許也只有八雲紫一人知曉。
“我只是被僱傭者，真正做出決定的，是八雲紫。”
幾句話的功夫。克勞德便將一切推得乾乾淨淨。他說的其實也不算錯。過去的兩人如何不清楚。但如今的他，和八雲紫的確只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只可惜……
“呵呵呵，克勞德先生真是說笑了。”史蒂芬妮顯然並沒有相信克勞德的話語，聞言後眉毛一挑，接着，便道出了讓克勞德聞之一愣的話語，“還是說，你自己也沒有發現？”
“發現……什麼？”
克勞德看着史蒂芬妮。心中不知爲何竟然產生了些許的猶豫。這本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無盡巡遊中獲得的那些智慧，僅僅只是憑藉自身的實力，克勞德也不可能會害怕對方。
但事實上，他的確有些發怵。
冥冥之中的預感告訴克勞德，不要看、不要問、也不要去聽對方的回答。就好像……一旦看了，一旦問了，一旦聽了，那麼克勞德一直以來的堅持，他爲之奮鬥了數千上萬年之久的理想就會被摧毀一樣！
不要聽！不要聽！不要聽！
本能雖然這樣瘋狂地叫囂着。但克勞德卻並沒有將視覺與聽覺關閉。此刻的他，就好像被惡魔之蛇誘惑了的始祖亞當。明明知道是錯的，卻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只是攀上世界之樹的頂端，然後，去採摘那名爲“禁忌”的果實。
克勞德神色間的細微變化，並沒有逃過史蒂芬妮的眼睛，明白對方走入自己圈套的她，心中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她卻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話語，臉上帶着點點諷刺微笑的她，接着，給出了一個克勞德也不曾聽過的名詞。
“你知道……‘微表情’嗎？”
“微表情？”克勞德微微錯愕，他沒有想到史蒂芬妮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如果說的是人類面部的細微變化，我過去的確聽說過。不過，這個和我們現在說的事情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
史蒂芬妮臉上的微笑不禁更甚，她明白克勞德已經被帶入了自己的節奏，而這樣的技巧，正是“白”和……教給她的。
“向真實之神起誓，我接下來所說的話語沒有半句虛假。”不知爲何，史蒂芬妮突然這麼說了一句，而不待克勞德提問，她就接着說道，“克勞德先生既然聽過微表情，那麼應該便明白，任何生靈，無論是人類也好、動物也罷，甚至是元素類的生物，都有着各自的微表情。”
“這一點我的確知道，不過……”
克勞德點頭同意，明白史蒂芬妮打算說些什麼的他，剛想反駁兩句，接着，便被對方直接打斷了。
“我知道克勞德先生你想問什麼。”不再是一開始的嘲諷笑容，此時的史蒂芬妮，就好像傳道的聖者一般，臉上掛着淡然溫和的表情，“以人類以及類人族作比方，他們的微表情有長有短，長一些的普通人都能看到，而短一些的，則大致在二十五分之一秒到一秒之間。”
“黑鐵級，青銅位，白銀位，因爲沒有度過心魔的關係，在微表情的時間方面其實並沒有減少多少，而黃金種……”
說到這裡，史蒂芬妮微微停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已經猜出什麼的克勞德，然後用着十分細小的語音輕聲說道。
“雖然度過了心魔，讓心境得以圓滿，但我們黃金種，說到底還是普通人！我們也會高興，也會悲傷，也會露出憤怒的表情，也會因爲失去什麼而痛哭流涕。”
史蒂芬妮的聲音突然變大，她在吶喊，她在感嘆，同時，她也在訴說着黃金種們的無奈。
“雖然被冠以不朽者的美名，但我們黃金種，卻依舊只是凡者！只要還沒有超脫一切，那麼，情感的變化便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所以……就算是黃金種，也一樣有着微表情？”
這一次，克勞德的話語並沒有被史蒂芬妮打斷，看着眼前微微喘息着的少女，克勞德彷彿已經猜到了對方接下來準備說出的話語。
“知道嗎？就在剛纔，你臉上的微表情顯示着你在‘恐懼’。”
史蒂芬妮似乎打算乘勝追擊，向真實之神發誓的她，嘴中沒有一句虛假。但……有的時候，真實的答案，纔是最令人恐懼的。
“我在恐懼嗎？還真是讓人吃驚的答案呢。”
克勞德聽罷，臉上的神色依舊淡然，但看着這樣的他，史蒂芬妮卻是忽然笑了。
“這一次是‘懷疑’。”
“……”
克勞德沉默了，他知道對方並沒有在說謊，在他那雙銀色的眼眸中，代表着真實的鎖鏈正拴在史蒂芬妮的身上，在這些鎖鏈的約束下，史蒂芬妮不要說謊言了，就是似是而非的答案，都會招來最爲恐怖的懲罰。
那麼……
“告訴我，我最開始的想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