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5、情與劫是否在東方（五）
那中年人居然喜極而泣，原本不順暢的氣息變得更加不順暢，“終於，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我的孩子！”
“是兒臣的錯！兒臣沒有盡孝！”
“不是你的錯！是寡人的錯！是寡人對不起你們母子！是寡人，是寡人……”軒轅虐情緒更加激動。
琉棄看看牀邊的兩人，轉頭看看東方策，三個人一同離開，將整件屋子留給了“父子倆”，走到門外，東方策玩笑了一句，“這孩子是我養大的，你不怕我給他灌輸了不該灌輸的東西，只留他們在室內，你不怕，舜殺了軒轅虐？”
“他沒那個本事！”琉棄放鬆道，“寢殿內安排了兩百名弓箭手，如果他敢對軒轅不利，我保證裡面躺着的絕對是兩具屍體！”
“你！”一旁的通兒裡脊按捺不住想要衝進殿內，下一秒立即被東方策攔住。
“怎麼？你們在害怕什麼？”說罷緊緊盯着東方策，“舜，到底是誰？”
東方策依舊雲淡風輕的說，“舜自然是殿下的孩子，通兒護弟心切，誰能保證，你在知道舜真實身份的時候沒有起過殺心，可要知道，這普天之下，除了軒轅虐自己的親身兒子，舜以外，他最相信的人不過就是琉棄你了！沒人能保證你沒有不臣之心！”
琉棄爽朗的笑起來，似乎是很滿意東方策的回答，“我有沒有不臣之心，其他人不知道，東方大人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我又不臣之心，我何必在當年的獵場裡設下獵夾對付熬嘉年，誰知道那個笨女人落入圈套，打亂了我的計劃，這一點，足可以證明我的忠心了！”
“琳兒的傷是你弄的！”
“對！東方大人，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有我的一份！”說着笑了起來，“其實，你也算是猜錯了，我纔不在乎舜到底是誰的孩子，只是舜如果是他的孩子那就更能順理成章繼承大統，到時候我隨意發一個什麼選賢舉能，舜發於田畝，不就夠了嗎？我只是想帶着軒轅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個地方了此餘生罷了！”說罷又看向東方策，“不知掉東方先生，願不願意滿足我這個卑微的願望啊？”
東方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遠處，琉棄的話向來只能聽聽，你要是當真了，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這幾日，宮裡一片祥和的氣息，軒轅虐的身體有了幾分起色，舜則是陪伴他左右，一切順理成章極了，只是入夜了他會獨個兒跑去東宮殿曾經住過的地方，尋找關於母親的痕跡，有的時候甚至一待就是一整夜，第二日卻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陪在軒轅虐身邊，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直到一天，軒轅虐帶他來到了天子堂，在琉棄和東方策的鑑證之下將手中的兵符交給他，把天下交給了他，所有的一切似乎盼到了他想看到的，交託好一切之後他把目光轉向琉棄，一個自始至終陪在他身邊，而他卻欠了他許多的人身上，下午伯益護送着兩位夫人進了王宮，舜帶着兩位妻子拜見了軒轅，敬了茶算是有了正經的名分，而琉棄也在一邊安排好了第二天離開王宮的馬車，雖然沒有找到南塢，但他也已經有了合適的地方，可以讓他們安寧的度過下半輩子。
第二日文武百官拜見了新一任的殿下——舜，在那之後帶着所有的人去送別這位先王，琉棄將要上車的時候，舜揮揮手，“既然是離別，寡人自然還要跟父王話別！煩請琉棄大人再給我們父子一點時間！”琉棄恭恭敬敬退到了一邊。
舜上了馬車，放下帷幔，看到裡面端坐着正在喝茶的軒轅虐，臉色紅潤了許多，舜卻心想着好一副迴光返照的模樣，開口道，“這一路上，您要照顧好自己啊！”軒轅點點頭，“啊！對了！其實寡人一直有件事兒沒有跟您說！只是因爲當日你身體虛弱，如若說了，怕您受不了，現如今您恢復好了，那寡人就再也瞞不得了！”
“說吧！這天下我都給你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軒轅微微一笑。
舜卻笑得更歡快了，“寡人只怕，你把這天下，給了，你最不想給的人！”軒轅虐微微一頓，舜撩撩袍子，“義父一直說寡人和寡人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您覺得呢？”軒轅虐偏偏腦袋，以爲孩子是在跟他開玩笑只是笑了笑，“您真的不覺得，我長得很面熟嗎？”軒轅虐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頓，轉頭盯着他打量了起來，舜不說話只是微微笑着，片刻之後軒轅虐的瞳孔驟然放大，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對！”舜邪肆的笑着，“你想的沒錯！說出來！說出來啊！”
原本紅潤的面孔頓時煞白，指着舜的面門，顫抖道，“攝，攝，攝政王！熬嘉年！”
“回答完全正確！可是寡人沒有東西賞賜給你！”說着伸手奪過他手裡的茶杯，“天大的笑話啊！把自己最討厭的人的兒子認成了自己的親兒子，還把王位傳給了寡人！你還真是一位胸懷天下的帝王啊！”說着壓低聲音笑了起來。
“你，你，你……”軒轅虐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指着他，“你，你，混賬！”
“是！你是算了一筆混賬！”拿出手中的兵符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個，你給寡人的，寡人收下了！不如，我再好心告訴你另一件事兒吧！你的親生兒子，是爲了救我死的！是被你自己的無視，還有叫万俟的那個人的毒辣弄死的！說到底，你兒子，是因爲你死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這麼多天的湯藥似乎是白喝了，說話間跪在了馬車上。
“你要跪的人不是寡人！是在另一個世界被你害死的那些人！”舜向後坐了坐，看着他發紅的眼球，說不出話的嘴巴，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了，“這樣吧！還有一件事兒，你的兩個兒媳婦，你還認識嗎？肯定不認識了吧！不過她們的父親，你是再熟悉不過了！大堯！”軒轅虐的表情更加痛苦了，“對！娥皇和女英是大堯的孩子！當日給你的敬的茶早就放好了毒藥！誰讓你這麼幸運，一下讓她們兩個同時叫你父王啊！喝下兩杯毒，現在纔有感覺，真實命大啊！”
“你！你……”咿咿呀呀的唸叨着什麼，伸手要去抓他的袍子，舜讓了一下蹲伏在馬車門口笑呵呵的看着他。
“寡人勸你，最好不要發出聲音，否則，這裡都是寡人的人，你的死是必須的，而外面的琉棄就是因你而死！”
“放！放！放！琉……棄……”軒轅虐艱難的懇求道。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說罷一掀簾子跳了下來，看着站在遠處的琉棄轉頭看他，他對他恭敬一笑，迎上前，“琉棄大人，父王就拜託你照顧了！”
琉棄微微一笑，“不要大人長，大人短的，這天下是你的，叫我琉棄就可以了！”說着看看馬車，“你父王，”說着笑了，好像是看穿了一切，“軒轅，交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他！”說罷看看周圍，“軒轅，坦白說，不是一個好帝王，更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他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你不懂他，所以你會恨他！終究，這天下還是得交付給你們這一代人！也到了我們謝幕的地方了，”說罷看看東方策，“你義父，是好人！好生待他！”說罷轉身朝着馬車走去。
舜看着他駕着馬車離開，轉頭看向身後的王宮瞬間迷茫了，他，要的是什麼？
馬車顛簸中已經到了下午，琉棄停下馬車對着車內道，“軒轅，我們休息一下再趕路吧！我去弄點水！你待在裡面別動！”直到自己拿着水杯要離開的時候，裡面還是一語不發，“軒轅！你還好吧？”說着掀開了車簾，接着就看到軒轅虐赤紅着眼神趴在馬車地面上緊緊盯着他的方向，眼中滿是驚恐，臉上寫滿痛苦，“軒轅，軒轅，軒……”來不及悲傷，聽到背後疾風勁草的聲音立即抽刀轉身，卻不料胸口正中一箭，顫顫巍巍靠着馬車坐了下來，原本還想掙扎，接着又是幾支箭射在他的重要穴脈上。
馬蹄聲漸漸靠近，歐陽通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着他，“琉棄大人，你現在武功盡廢，殿下說了，留你一命，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舜！舜！是吧！”突然失心瘋一般笑了起來，“我就不應該相信他！他身上流着熬嘉年的血脈！和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怎麼就相信了一頭狼！”說罷轉頭看着馬車上的軒轅，“軒轅，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當初，當初，那孩子，就，就不該留……”伸手攥住了他的手，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