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地牢
南郡地牢。
三層。
這裡本是關押死刑犯的場所，不過自從墨君上任郡守之後，南郡地牢三層已經很久沒有死刑犯關進來過了。
因爲凡是被他判決‘死刑’的犯人，大多上午判了，中午就得死，根本沒機會進地牢三層欣賞風景。
現今南郡地牢三層，只剩下兩名‘犯人’還被關押至此。
不過這兩名犯人比較特殊。
一人滿身酒氣，明明都已經被關進死牢，可他不僅每天都吃着大魚大肉，甚至還有酒喝，日子過的比外面的人還要快活。
另一人則是一位身材妖豔的女子，只可惜臉上兩道猙獰的疤痕，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沒錯。
這二人正是‘竹葉青’和‘酒劍癡’。
兩人最初被墨君關進來的時候，都還是一副怡然自得，肆意逍遙的模樣。
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堂的大多都是人精，從最開始墨君沒有殺他們，而是將他們關進來好吃好喝的伺候時，他們就已經猜測墨君饞上了他們的‘身子’。
對於臣服墨君，酒劍癡到沒有太大的抗拒，畢竟他本就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否則當初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他也不會那麼沒臉沒皮的湊到墨君跟前，求一條生路了。
倒是竹葉青因爲年少時的經歷，對於墨君這樣的‘貴族’，天生有着極大的抗拒。所以她之前已經做好了寧死不從，甚至是同歸於盡的想法。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完全超出了兩人的想象。
墨君將他們兩人關進來之後，居然沒有動靜了。
最初他們還以爲對方是打算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結果一等等了大半年，除了每天送飯送菜送酒的人外，這鬼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出現過。
這下他們終於確定，墨君大概·····可能······也許真的把他們給忘了。
直到某一天。
展琴過來探監，才把墨君外出，歸期不知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這下兩人徹底懵了。
好傢伙。
你這光是囚禁我們的身體還不夠，居然還要侮辱我們的人格？
於是就這樣，竹葉青與酒劍癡兩人在這暗無天日，不見鬼影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年······
······
當墨君時隔一年多，終於想起來，在地牢與兩人見面的時候，相比一年前，竹葉青與酒劍癡的臉色明顯憔悴了不少，甚至就連劍客原本精光閃爍的眼神，此刻都有些呆滯起來。
死牢本就不是給人住的地方。
這地方環境差還是其次，關鍵在於終日不見陽光，尤其是現在死牢被墨君清空後，更是兩個說話的死刑犯都沒有。
在這鬼地方待了整整一年，對於竹葉青和酒劍癡的意志，無疑是一次極大的考驗。
“喲~~二位，好久不見了。”
“你殺了我吧！”
墨君見到兩人，微笑着開口打了個招呼，結果話音剛落，就見竹葉青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我是不可能屈服你的。”
看着一臉堅定說出這番話語的竹葉青，墨君頓時滿腦袋問號。
“？？？”
“這孩子······不會是給關傻了吧？”
愣了一下，隨後墨君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接着道：“竹葉青，本名青葉女，燕國漁陽人氏。自幼習武，年少時便已享有“青竹女俠”之威名。”
“十五歲那年因拯救一名良家女子免遭燕國王室貴族“陽林君”的毒手，結果反而因爲美貌，致使自己被‘陽林君’盯上。”
“之後‘陽林君’公然上門想要迎娶伱爲妾室，但你寧死不從，又不想連累家人，乾脆自毀容貌。”
“可你沒想到，‘陽林君’喪心病狂，即便到了這一步依舊不肯放過你，竟然會在某天晚上派遣殺手屠戮滿門，而你卻因爲外出求醫躲過一劫。”
“之後消失七載，再歸來時，便以一己之力屠滅‘陽林君’滿門。”
“這些······我都沒有說錯吧？”
親口說出竹葉青的經歷後，墨君看向竹葉青的眼神也多出了幾分感慨和同情。
畢竟十五歲在後世還只是一名初中生，然而眼前的女子卻要在這樣的花樣年華，親手毀掉對於女子而言，至關重要的容貌。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面對墨君的注視，竹葉青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隨即譏諷道：“你們這些貴族是不是都很喜歡調查別人的過往，掌控別人的人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額~你可能對我有一些誤會。算了，這些現在也不重要，關鍵在於，你明明早已在三年前滅了‘陽林君’滿門，可爲什麼在此之後，卻還要一直潛入燕國王宮？”
“你是尋找什麼東西？還是說······當初你的仇人，還沒有死乾淨？”
竹葉青冷冷的盯着墨君，抿着嘴脣，一言不發。
墨君繼續道：“其實我後來派人調查過，當初你屠戮了‘陽林君’一家五十九口人。可實際上陽林君全家加起來的人數，應該有六十口。”
“那麼是誰還沒死呢？又有誰值得你冒險潛入燕國王宮，都要不惜代價殺了他。”
“思來想去。”
“我也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陽林君’本人。這還真是世事無常，當初‘陽林君’放過了你，現在你又放過了‘陽林君’。”
“竹葉青，我們做個交易吧？”
跟在墨君身後的劍九淵：“······”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呢？
然而面對墨君的話語，竹葉青卻是絲毫不爲所動，直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宛如看小丑一樣看着墨君，淡淡道：“交易？什麼交易？難道你想說你幫我報仇，殺了‘陽林君’？你有這樣的能力嗎？”
墨君緩緩搖搖頭，咧嘴一笑道：“殺人多沒意思。你跟我，我直接幫你滅了燕國，這個交易你覺得怎麼樣？”
燕國本就要滅，這對於墨君可以說是無本買賣。
但竹葉青、酒劍癡、甚至包括身後的劍九淵突然聽見墨君這句‘異想天開’的話語，都忍不住愣住了。
緊接着，就見竹葉青驟然大笑起來，連眼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噗~哈哈哈！！！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這樣的話你居然也能說得出口？你這傢伙不會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面對竹葉青的嘲笑，墨君的表情依舊平靜，只是道：“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急着給我答覆。”
說罷！
墨君又轉頭看向酒劍癡。
結果酒劍癡果斷道：“先說好，你別說笑話逗我笑，而且我也沒什麼仇人。何況你之前把我丟在地牢這麼久，我也是有脾氣······”
酒劍癡話未說完，就見一個酒葫蘆直接朝着他飛了過來，酒劍癡接住酒葫蘆，先是聞了聞，隨即眼中一亮，立馬大喝一口。
緊接着雙眼更亮，大聲道：“好酒，而且這個味道好獨特，聞所未聞。”
就在這時，墨君的聲音傳來，道：“這是我親自釀的葡萄酒，原材料來自極西之地，整個中原地區，除了我這裡，你不可能在別的地方喝到。”
“怎麼樣，跟我嗎？”
“跟了！”
剛纔還鐵骨錚錚的酒劍癡，現在一壺酒就瞬間投敵。
“給他打開鐐銬吧！”
見到酒劍癡答應跟隨，墨君便示意劍九淵解開他的枷鎖。
然而劍九淵卻是微微猶豫道：“大人，現在放開他，萬一他之後跑了怎麼辦？”
墨君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沒關係，他敢跑我就發通緝令，一個人頭懸賞五千金幣，反正本大人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
正在喝酒的酒劍癡頓時表情一僵。
啊這~怎麼感覺嘴裡的酒突然不香了呢！
收服了酒劍癡，墨君此行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於是他領着酒劍癡與劍九淵便準備就此離去。
可就在三人剛要走出地牢之時，身後突然響起竹葉青的聲音。
“等等！你剛纔說的交易······我同意了！”
三人聞言一愣，就連墨君也是面露詫異的轉過身，道：“你相信我剛纔的話？”
“是······的！”
竹葉青滿臉違心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她真的相信墨君嗎？
她相信個鬼還差不多。
但此時竹葉青已經別無選擇了。
竹葉青不想死，至少在大仇得報之前，她不願意輕易死去。
可她可也不想以後一直關在這座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面，這鬼地方終日不見人影。以前這裡至少還有個酒劍癡陪她偶爾吵個架，可現在酒劍癡都走了，留下竹葉青一人待在這裡，鬼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更關鍵的是，眼前這個‘混蛋貴族’的記性還不好。
要是現在放他離開，萬一哪天這個混蛋又把她給忘了，誰知道自己又會被關在這裡多長時間？
雖然對於竹葉青的‘出爾反爾’有些意外，不過既然對方願意跟着自己離開，墨君自然也不會反悔。
至於對方以後會不會逃走，或者背叛自己？
招收新員工，有個‘試用期’很正常。
無論是酒劍癡還是竹葉青，墨君也不可能剛把對方招過來就百分百信任對方，那不叫真誠，純粹是個白癡。
······
一行四人剛剛走出地牢，就看見面前突然出現一整隊滿身殺氣的黑甲兵，而統帥之人，竹葉青和酒劍癡也認識，正是當初抓捕他們的那支軍隊統帥。
“這是······”
看見面前的軍隊，酒劍癡正想開口說些什麼，結果話未說完，就聽見墨君直接開口道：“這是你們加入的考驗。”
酒劍癡聽完，頓時又是一愣，倒是一旁的竹葉青已經從劍九淵手中，接過自己之前被繳走的佩劍“藏竹”，冷聲道：“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很簡單。”
墨君眼中驟然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道：“接下來你們就跟在軍隊後面，凡是被黑甲兵包圍的地方，一個人也不許放走。”
竹葉青問道：“要是有人想要強行突圍呢？”
墨君看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個字：“殺！”
竹葉青聞言，嘴角頓時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道：“很好，這個考驗我很滿意。”
墨君今天突然把竹葉青和酒劍癡放出來，自然不是突發奇想，主要原因還是他身邊的人手不夠了。
雖說此次行動，墨君已經從蒙武那邊借調了一批士兵，但軍隊的強大和江湖高手的強大終究有所區別。
正面對抗，沒有任何一名江湖高手能敵得過戰場軍陣。
可江湖廝殺，軍隊就要稍微欠缺一些靈活性了。
現如今墨府麾下加上他自己，一共也才三名‘一流高手’，而他這次對付的敵人有四名，所以墨君本想前去地牢，先把酒劍癡放出來。
結果沒想到竹葉青竟然也願意跟着一起出來，算是此行的一個意外之喜吧！
“墨大人。”
軍隊正前方的李信見到墨君出來，頓時抱拳一禮。
墨君點點頭，下令道：“李將軍，接下來就按照計劃行事吧！”
李信沉聲應道：“是！”
話音落下。
整支軍隊瞬間分成四撥，朝着四個方面散去。
劍九淵、黑羽、酒劍癡三人一人選了一個方向跟上，而墨君自己則是領着竹葉青，跟上了最後一支軍隊。
······
郢都之西。
一處山清水秀，風景秀麗之地。
巨大的莊園佇立在山水之間，經由名家之手打造而出的這座莊園，不僅外觀上宏偉輝煌，風水亦是一流。
明明此刻外界平民已然在洪災下流離失所，然而這座莊園就像是一處世外桃源般，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此地正是‘馮府’。
南郡四大氏族，馮氏一族的族地。
此時的馮氏一族正在享用晚食，馮氏一族是一個大家族，光是自馮右一脈往下，就有足足三個兒子，分成了三脈。
而這三脈的後代子嗣又如同分叉的枝幹，繼續開枝散葉，足足生出了二十七位子孫。
作爲馮氏一族的現任家主。
馮右在家族內的地位無人敢冒犯，尤其是在吃飯時，即便是平時最調皮的三房的小女兒，也識趣的閉上嘴巴，乖乖吃飯。
然而就在今天，馮氏一族正在享用晚食之際，只見一名門房慌忙跑了進來，大喊大叫道：“不好了，主人！外面，外面······”
聽到這名門房的喊叫，馮氏一族的人頓時臉色微變，馮右慢悠悠的從一旁伺候的女奴手中拿過絲絹擦了擦嘴，隨即開口道：“來個人去外面看看怎麼回事！至於這個奴隸，吵吵鬧鬧，丟我馮氏臉面，拉下去喂狗！”
衝進來的門房聞言，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急忙撲倒在地上，大喊道：“主人饒命啊！主人饒命啊！”
馮右目光沒有絲毫變化，淡漠道：“拉下去，不要在這裡礙眼。”
轟！
馮右話音剛落，突然間，只聽見一聲巨響，只見馮府的大門竟是轟然倒塌，緊接着就見一大批身披黑甲的士兵，嘩啦啦涌了進來。
突入起來的驚變，使得在場所有馮氏一族的子弟紛紛色變。
而馮右先是目光一冷，可當他見到緊隨其後，走進馮府的墨君後，頓時臉色微變，但轉瞬即逝，隨後起身率領馮氏子弟走了出去。
“馮家主，好久不見了。”
“原來是墨郡守，不知郡守大人這是何意？”
曾經的紫衣華服老者馮右看着墨君身後一衆黑甲兵，臉上並無多少懼色，顯得頗爲鎮定道。
墨君坐在高頭大馬上，自上而下俯視着馮右，似笑非笑道：“本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馮家主還看不出來嗎？”
馮右冷着臉道：“恕老朽愚蠢，大人的意思老朽還真沒看出來。倒是大人你想過這麼做的後果了嗎？”
說着，馮右眼中寒光一閃，絲毫不掩飾自己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接着道：“大秦律法從來沒有規定商人出售糧食不可以漲價，倒是大人身爲一地郡守，如此輕易調動軍隊，強搶糧食。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啊！墨大人。”
顯然。
馮右以爲墨君率領軍隊衝入馮府，是打算強搶馮氏一族的糧食，用來救災。
然而聽到馮右的話，墨君卻是滿臉“疑惑”，道：“馮家主在說什麼啊？什麼糧食不糧食的，本大人今天可不是爲了這點小事來找馮家主的啊！”
這下輪到馮右微微一愣，下意識道：“那不知大人爲何擅闖我馮府？”
話音剛落，只見一套盔甲突然丟到馮右面前，見到這幅盔甲，馮右瞳孔驟然一縮。
而墨君見此，也是徹底暴露自己的真面目，獰笑道：“本大人接到舉報，你馮氏一族有人私運盔甲進秦，意圖謀反，馮家主，不知你對此有何解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