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士
帳篷外的襲擊，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些敵軍的目標本就不是爲了殺敵，而是爲了干擾糧草運送的時間，或者乾脆劫掠摧毀這些糧草。
至於在這個過程中會殺死多少人，亦或者被殺死多少人，那就完全看雙方各自士兵的運氣了。
很顯然。
‘老叔’這次的運氣並不算好。
面對敵軍突如其來的襲擊，‘老叔’的應對本身並沒有太大過錯，唯一的錯誤大概就是敵人比他想象的更加謹慎。
誰也沒想到，這次的襲擊者會在大簾外連敵人都沒看見的情況下，就果斷朝着裡面捅了一劍。
並且第一劍就命中了‘老叔’。
而這名襲擊者的運氣同樣有點差，估計他也沒想到帳篷裡有兩個人。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他沒想到，而是他在感受到青銅劍刺穿人體的觸感後，大意了一剎那。
“這就是戰爭嗎？”
剛剛殺死了自己兩世以來的第一個敵人，墨君心中也有些恍惚。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說戰爭似乎遠比他想象中要‘簡單’的多，並沒有什麼艱難的廝殺和戰鬥，只是一點點的大意、失誤、或者運氣差一點······再加上一劍。
就有兩條生命瞬間消失在他的眼前。
‘老叔’躺在地面上，屍體早已經涼透了。
墨君心中並無太多悲傷，也許‘老叔’對待原身很不錯，但對於現在的墨君而言，兩人今天才僅僅是第一次見面。
而且就算對於原身來說，‘老叔’和他也不是真的叔侄關係，因爲‘老叔’的名字就叫做‘叔’，所以周圍人都是這麼叫的。
再加上‘老叔’在他們小隊年齡最大，因此被選爲伍長。而墨君在隊內年齡最小，所以纔會時常得到‘老叔’的照顧。
“咔~”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到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剛剛還有幾分‘傷春悲秋’的墨君瞬間握緊青銅劍警惕起來，雖說聽聲音外面的戰鬥已經結束，但他可不敢賭，萬一外面之所以沒有聲音，是因爲己方隊友已經被殺光了呢？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受到剛纔的刺激，墨君感覺自己已經有了幾分‘被害妄想症’的症狀。
沉重的腳步聲一點點逼近······
墨君站在距離門簾幾尺外的右側，心中已經暗暗發狠，待會兒一旦發現不對，絕對要先下手爲強。
不過墨君的想法並沒能付諸行動，因爲腳步聲剛剛來到大簾外，就已經停了下來。
“我乃秦國公士石夫，營內還有人嗎？”
粗獷但卻威嚴十足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來，這讓墨君暗暗鬆了一口氣。
秦國的‘軍功爵制度’將爵位分爲二十等，而‘公士’正是第一級爵位。只有在戰場上斬獲敵軍甲士一名，並將首級帶回，才能獲得‘公士’爵位，以及田一頃、宅一處、和僕人一個。
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一點也不簡單。
首先是甲士。
何謂甲士？
全身披甲的勇士，才能稱爲‘甲士’。
但凡對盔甲有一點了解的人都清楚，真正的盔甲防守能力之強悍，可不是電視裡演的那樣，隨便一刀一箭就能破防。
同等級士兵，披甲戰士足以輕鬆做到一挑二，甚至一挑三。
而在當下這個生產力拉胯的時代，各國能夠被稱爲‘甲士’的士兵，全都是戰場最前鋒的精銳戰士。
其次就是首級。
戰場本來就是個混亂的地方，能在那種混亂的戰爭中殺死一名敵軍‘甲士’，已經殊爲不易。而想在這樣的混亂中再把敵軍的首級割下來，難度更是不可想象。
所以能夠獲得‘公士’爵位的士兵，已經是秦國士兵精銳中的精銳了。
“我是秦國士徒墨君，剛纔我們遭遇敵軍襲擊，現在已經將敵軍擊退，不過······”
墨君話未說完，就見大簾陡然被人掀開，一抹矇矇亮的光芒投射進來，但轉瞬間又被一道身材高大，全身穿着黑色鎧甲的身影遮蔽。
來人正是秦國公士石夫。
石夫走進帳篷，看見已經沒有氣息的‘老叔’，以及濺了一臉鮮血的墨君後，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重新恢復平靜。
“你去將陣亡者的姓名登記，如果之後有機會，我們會讓他的同鄉者將屍體送回故鄉的。而你也抓緊清洗一下身上的污漬吧！馬上軍隊就要繼續前進了。”
“是！”
石夫的應對極其熟練，顯然對於這種場景已經司空見慣。
墨君應了一聲，隨後走出了帳篷。
此時天色還有幾分昏暗，日光還沒從東方升起，營地周圍的草地上，還掛着幾滴初春的露珠。
營地的其它帳篷已經有三分之一被拆卸下來，剩下的士徒刑卒也都在抓緊時間整理車馬裝備，數十名身穿精良黑甲的士兵則是守護外營地外圍，防止敵軍再次偷襲。
這幅場景在原身記憶中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但真正輪到墨君親眼看見，卻發現了一點點異樣。
“戰國時期的帳篷，質量已經這麼好了嗎？另外這些士兵的盔甲，總感覺有點眼熟啊！”墨君眼中流露出幾分奇異之色。
之前在帳篷內因爲光線太暗，所以看不太清楚，但現在來到外面之後，墨君才發現秦國這些安營紮寨的帳篷，至少從外表來看，質量似乎有點遠超自己的想象。
黃白色的帳面，呈現半圓狀，按照某種軍陣的佈局，一個接一個整齊的坐落在河道邊，看起來簡直和後世的蒙古包快沒什麼兩樣了。
另外就是數十名護衛糧草的士兵，身上所穿的漆黑盔甲，這種能夠護住全身，甚至連面甲都有的精良裝備，總帶給墨君一種極其眼熟的感覺。
來到營地旁的河道，墨君先是用手舀着水喝了幾口，然後便開始清洗自己臉上的血跡。
洗完之後。
又來到下河道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鬆開褲帶，準備放個晨水。
而趁此機會，墨君意念一動，就見掌心中突然多出來幾顆長度在一釐米左右的紅色小晶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