貸款。
這個詞在當下可不是什麼好詞。
這年頭普通人家，大多都是有多少錢花多少錢，根本就沒有什麼‘借貸’、‘超前消費’的說法。
而且現在的貸款，一般都是高利貸，按照九出十三歸的方式借貸。
借貸之人一旦還不上款項。
說不定全家都得賠進去。
而這也是嬴政皺眉的原因。
看到嬴政的表情，鐵鎮長顯然是猜到了嬴政的想法，便道：“你是不是認爲‘貸款’不好？”
“不錯！”
嬴政這才發現，他們三人不知不覺間，已然被鐵鎮長帶到了一座亮堂的客棧門前。
“直到後來。”
嬴政也沒有拒絕鐵鎮長的‘好意’，應下了他的恭維，道：“是嗎？那我待會兒一定去試一試被鐵鎮長如此誇讚的‘洗浴桑拿’，究竟是什麼感覺。”
“這種‘鐵石頭’在鐵石村待了幾十年，整個村子的人都沒當回事，甚至還嫌棄的很。”
別說現在秦嶺以北的地區，還在遭受雪災侵襲。
但這樣的消費對於嬴政三人來說，顯然不算什麼。
說到這裡，鐵鎮長眼中也是浮現出一絲回憶，感嘆道：“以前這裡還是鐵石村的時候，村民們因爲上面那些地主貴族的剝削，以及偶爾遭遇到的一些天禍，基本連飯都吃不飽。”
“據說是聖平君用自己在漢中郡收取的稅賦發放的款項。”
嬴政聽完，忍不住皺眉道：“這些商賈的用途真有如此之大？”
“結果聖平君的人僅僅來了一次，就發現那塊地下面，居然埋藏着一條‘鐵礦’。那些黑煙就是聖平君開鑿鐵礦和冶鐵弄出來的。”
“聖平君向整個漢中都發放了貸款嗎？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好傢伙，搞了半天，原來現在的漢中郡已經這麼有錢了嗎？
而就在這時，只聽見鐵鎮長接着道：“按照聖平君的說法，這叫做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金錢唯有在流通中才有價值。只不過這些老朽我不太懂就是了。”
三人開了三個房間。
嬴政恍然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打擾鐵鎮長了。”
“幾位儘管放心，雖然小鎮的客棧可能比不上外面的大都城，但也絕對能讓三位滿意的。”
就算沒有今年這一場大雪災，如今漢中以外的秦國郡縣，除了咸陽都城外，基本沒有一個地方能和漢中的這座‘鐵石小鎮’相比。
嬴政點點頭，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而這一切。
說着，鐵鎮長的腳步突然一頓，隨即話鋒一轉道：“到了，這裡就是本鎮最好的客棧了。”
到了這時。
“而且不光是貸款，現在漢中還有很多東西，都是聖平君用這些稅賦建造的，就像是你們現在腳下走的這條路，也是如此。”
卻僅僅只是墨君花費了一年時間，就做到的程度。
而嬴政三人也是走進了客棧。
別看剛纔嬴政和黃煥聊得還算可以，但實際上嬴政並不怎麼看得上商賈，身處當下這個時代，哪怕作爲君王，嬴政的思想也難免會受到一些時代的影響。
聽到鐵鎮長所言，嬴政的神色倒是緩和了幾分。
但是後來，這個想法還是不了了之。
現在漢中郡每月上繳的商稅，僅僅只有漢中郡總稅賦的一半。
哪怕在這樣的寒冬臘月，睡在房間裡，也絲毫不會覺得冷。
“鐵鎮長請留步。”
所以嬴政也就沒有太過在意，畢竟當下秦國的主流武器，還是青銅器。
“最後就逐漸形成了現在這座‘鐵石鎮’。”
這座客棧的花費確實不低，光是住一個晚上，就需要二十枚大錢，差不多半石糧食。
“不礙事，那老朽就告辭了。”
鐵鎮長朝着嬴政拱了拱手，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稅賦？”
“因爲那個時候村子附近的耕地不多，有一大塊土地下，長滿了一種硬的鐵一樣的石頭。”
甚至就算和咸陽都城裡的一些客棧相比，也不遜色分毫。
嬴政猛然驚醒過來。
“那你可就錯了，別的地方貸款不好說，但是聖平君可不會坑害我們這些窮苦人家，聖平君借貸給我們這些平民的貸款，哪怕是最高的利息，十年也不過只有三成利而已。”
畢竟這樣的利息，即便借滿十年，一百個大錢最終也只需要還款一百三十個大錢而已。
但是隨後嬴政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秦國商人需要繳納的商稅比例大約在20%，但漢中作爲墨君的實封領地，只需要繳納15%的商稅即可，剩餘5%屬於墨君的封地收入。
“而且這座客棧旁邊，就有我們漢中特有的‘洗浴桑拿’，在如今這樣的寒冬臘月，睡覺前去那裡面洗上一把熱水澡，搓個背，那可是神仙也不換的好日子哦！”
無法用在軍事上面。
不過對於漢中郡每個月上繳的這筆商稅收入，嬴政原本還是很高興的，但是現在經過鐵鎮長的提醒，嬴政這才突然反應過來。
三人眼中微微浮現一絲愕然。
這裡平民百姓正在過的日子，就是嬴政一直夢寐以求的‘太平盛世’。
正當鐵鎮長準備離開之時，只聽見嬴政突然叫住了他，隨後指了指遠處的一撮沖天而起的黑煙，道：“勞煩問一下，那邊的黑煙是怎麼回事？之前趙某便已經看到那邊黑煙不斷，莫非是那邊起火了嗎？”
冶鐵的事情，嬴政隱約記得墨君也和自己提過一次，不過據墨君自己所言，現有的冶鐵技術還不成熟，煉出來的鐵大多隻能用來打造農具、鐵鍋、犁頭······之類的生活用品。
嬴政住在中間，蓋聶與趙高則是分別住在兩邊，方便隨時保護嬴政。
甚至就算是咸陽，除了那幾個比較繁華的城區外，其它區域也未必強過漢中。
“時間長了以後，村子裡有人就開始學着城裡開了一家客棧，沒想到一下子賺了不少錢。然後其他人也開始有樣學樣，慢慢的，來這裡歇腳的商人越來越多。”
嬴政一怔，緊接着就想起了這段時間漢中郡每月上繳的大額商稅。
然而嬴政躺在牀上，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無法睡着，因爲只要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自動浮現出這幾日在漢中之外的所見所聞。
正常情況下。
“這條路直通【聖平鎮】，也就是自由交易市場的中心。按照聖平君傳達下來的通告，這條路現在還沒有修建完成。聖平君的全部規劃，是打算以羣山縣爲中心，將這種水泥路連通整個漢中郡所有縣城。”
被褥也都是嶄新的。
對啊！
剛開始得知這筆收入的時候，嬴政自己都嚇了一跳，甚至心中一度升起改變‘重農抑商’這一國策的想法。
然後心中下意識就會開始將其他地方的情況，與漢中進行對比。
隨即就見嬴政哭笑不得的搖頭道：“難怪趙某初次來到此地，鐵鎮長便如此殷勤，原來是爲了給貴地招客啊！”
自從進入漢中之後，
“商賈的用途大不大，老朽倒也說不好。不過老朽腳下這座鐵石鎮，確實是因爲外面來的那些行商富起來的。”
一念至此。
如果漢中每個月上繳15%的商稅，都已經有了這麼多錢。
鐵鎮長一邊領着衆人向前走，一邊開口解釋道：“等到這些路全部建造完成，以後來漢中行商的商人，就更加方便了。”
嬴政就一直感覺和外界相比，如今的漢中郡簡直就像是一座世外桃源般，顯得格格不入。
“後來聖平君來了之後，給我們發放了新糧種，安排了許多新工作，又把那些黑心地主全部砍了之後，村子裡的生活這纔好了不少，但是也沒到現在這麼富裕的地步。”
鐵鎮長聞言，頓時笑着拱了拱手道：“天色已晚，老朽就不打擾幾位休息了，告辭。”
“十年三成利？”
客棧的環境確實不算差。
蓋聶抱手一禮，道：“敢問鐵鎮長，這條路通向什麼地方？”
“而附近幾個村子的人，看見我們這邊有賺錢的機會，就來了不少人在村子外也開起了酒樓客棧，做起了生意。”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聖平君宣佈開闢‘自由交易市場’之後，就開始有大批商人經常到我們村子裡歇腳。”
那麼墨君自己收取的稅賦又有多少？
畢竟嬴政可是很清楚，漢中這邊繳納的商稅可不僅僅只有20%，根據具體情況不同，在這裡交易的商人，真正繳納的商稅總額大多在30%左右。
鐵鎮長眯着老眼，像只狐狸一樣的笑道：“幾位一看就知道貴氣不凡，若是鎮上哪個沒有眼力見的將三位帶到一些不符合身份的客棧，那豈不是怠慢了貴客嗎！”
房間裡的牀，都是從外面燒的熱炕。
以往嬴政對於秦國的商稅並不算特別在意，因爲從他繼位開始，秦國的商業就一直不算髮達。
“然後鐵石村聚集的人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換句話說。
然而自從墨君在漢中郡這邊開闢‘自由交易市場’之後，這幾個月來，漢中郡每個月光是商稅一項，就給秦國國庫帶來了20~40萬不等的金幣收入。
鐵鎮長順着嬴政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道：“那邊是聖平君在我們鎮上修建的【冶鐵廠】，要不怎麼說聖平君非常人也呢！之前老朽不是說過，這鐵石村以前一直有一大塊土裡長滿了鐵石頭嗎！”
如果是這樣的利息，那確實算是十分厚道的貸款了。
嬴政自然不可能僅僅因爲這些，就對墨君產生嫉妒、忌憚之類的情緒。
畢竟作爲後來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還不至於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他現在所煩憂的事情，主要還是因爲造成漢中這種變化的源頭。
“只不過是一羣商賈，真有這麼大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