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堤壩
“硬了，硬了！”
“真的硬了。”
“好硬，簡直跟石頭一樣。”
······
南郡。
龍王江畔。
這是一條長江支流，因其走勢彎曲蔓延，宛如游龍，故而當地人習慣稱之爲“龍王江”。
龍王江並不大，也不算寬。但此江卻是一路縱深穿插，幾乎覆蓋了南郡三分之一的農田。
平時憑藉這條龍王江，南郡平民種田澆灌都極爲方便，然而一旦汛期來臨，這條龍王江也是摧毀農田數量最多的罪魁禍首。
以往南郡還是楚國疆域的時候，就曾想過無數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包括：修建圍埂，將龍王江兩岸籠罩。
但最終卻都全部失敗。
原因很簡單。
龍王江每到汛期，水勢上漲極爲迅猛，普通土石堆砌的圍埂，幾乎一衝就垮。
若是繼續加寬厚度倒有可能防住汛期，可問題在於，龍王江可不僅僅只會造成水患，它還承擔了整個南郡近三分之一農田的澆灌重任。
如果只是單純爲了防患洪災，就將龍王江圍岸修堤，那麼在沒有自動抽水機的當下，農田的澆灌必然會成爲一個大問題。
所以南郡這條龍王江的隱患，自此地還是楚國疆域開始，直至現今，一拖就是足足數百年時間，卻始終沒有一任南郡官員想出解決辦法。
然而就在今日。
一道通體呈現出灰白之色的堤壩拔地而起，聳立在龍王江岸邊。
與尋常圍埂相比，這道顏色奇異的堤壩，共有兩處不同。
其一就是堅硬。
尋常圍埂大多都是以泥土堆砌，然而這道堤壩不僅最初修建時加裝了許多石子，最後加固的時候，現任的郡守大人更是親自帶來了一種像沙子，又像稀泥一樣的東西，通過事先留好的孔洞，朝着堤壩內部灌了進去。
按照那位郡守大人的說法，這東西名叫‘水泥’，只要用這東西加固堤壩，只需三五天時間，就能把這座堤壩變成和石頭一般堅硬。
對於這種說法，剛開始衆人自然是不相信的，畢竟三五天就能把整座堤壩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東西？
不過當時他們也沒有反駁，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位新來的郡守大人雖然‘天真’了一點，但至少心腸不壞。
因爲以往南郡受災之後，賑災的吃食從來都是水一樣的稀粥，還從來沒有哪位大官用幹食來賑災的。
雖說這些食物都需要通過幹活來換，但幹活吃飯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這幾個月在這裡幹活，不少人吃飯吃的比家裡還飽，要是以後真能這樣一直幹下來，那才真是一件美事呢！
現在這年頭，從哪兒去找只要幹活就能有飯吃的好地方。
在家裡種地，就算好年景的時候，全家出動，一年累死累活種個十幾畝田。可等到各種糧稅地租一交，剩下的糧食也就圖個溫飽而已。
但凡遇到點小災小難，徵兵打仗，更是連溫飽都難。
真要說起來，還不如現在穩定。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才僅僅過去四天，之前那位郡守大人帶來的像水又像沙子，名爲‘水泥’的東西，居然真的變硬了。
甚至就算用銅錘在上面敲打，都難以摧毀分毫，原本用砂石泥土堆積出來的堤壩，此時竟然真的變成了一整塊巨大的‘石頭’。
這一幕瞬間讓衆人驚掉了一地眼球。
此時再看墨君，簡直驚爲天人。
“好好好······好啊！”
“實在是太好了。”
“好啊！終於有人能馴服這條‘老龍王’了啊！”
現場人羣中，很多年輕人都只是對於‘水泥’這種東西感到好奇不已，然而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者，此刻卻是佝僂着身體，摸着堤壩上已經發硬的水泥，激動的老淚盈眶。
沒有人比這些生活在這裡差不多一輩子的老農民，更加清楚龍王江帶來的危害。
相比其餘大江大河。
龍王江在汛期引起的洪患，雖然不算特別強烈，但它給這片區域的農民帶來的災難，卻一點也不弱於那些所謂的大江大河。
那些大江大河帶來的洪患雖然破壞力驚人，但至少也要十幾年纔會發難一次。
可龍王江帶來的洪水，卻是每隔三五年就會出現一次，有時甚至更加頻繁，年年都會出現。雖說每次破壞力都不強，帶來不了太大的人員傷亡。
可一旦龍王江發患，此地附近至少方圓上百里的農田都會被淹沒一空，直接讓上萬農民一年苦功白費。
很多南郡的年輕人現在經歷還不多，但對於這裡的老人來說，龍王江比起很多地方的‘大型災難’都還要可恨的多。
這也是爲什麼首先要在這裡修建圍埂堤壩的原因之一。
水泥修建的堤壩與現如今最常見的泥土圍埂，最大的不同點在於它足夠堅硬，堅硬意味着不易被洪水沖垮，不易被沖垮就代表它不僅可以防洪，同時還能修建‘閘門’。
而這也是這座堤壩與尋常圍埂的第二個不同之處。
那就是這道堤壩中間，專門留出了一道缺口，那是接下來即將安裝閘門的地方。
有了這道閘門。
龍王江在正常水訊期，就能順着閘道向兩岸農田澆灌江水。
而一旦水汛期來臨，只需關閉閘門，便能將洪水抵擋在堤壩之外，保護兩岸農田不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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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今日是檢驗水泥與堤壩質量的日子，墨君身爲郡守，自然不會缺席。
只見他手上拿着一個小錘子，身後跟着一羣墨府門客，一邊走一邊用小錘子敲敲打打，最後終於滿意的道了一句。
雖說之前已經經過數次實驗，甚至墨君還專門用‘水泥’修建了兩座浴池，但堤壩終究和浴池不同。
浴池質量不過關頂多就是漏水和走光。
但堤壩關乎着的可是方圓百里的農田和數萬農民的身家性命，自然容不得墨君不謹慎。
行走在堤壩之上。
墨君身後的展琴、月女、竹葉青、酒劍癡等人看着腳下乾燥的‘水泥’，同樣目露驚奇之色，異彩連連。
雖說之前墨君與劍九淵在別院燒製‘水泥’的時候，他們也察覺到了一點，但卻沒想到最終居然會燒製出這樣一種‘神奇’的東西。
四天前給堤壩澆灌水泥的時候，他們也都跟在墨君身後親眼所見，說實話，當初哪怕是他們這些門客，也不相信這世上有東西能在三五天內，把一座堤壩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
然而僅僅四天過去，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抽在了他們臉上。
見到眼前這座四天成形的堤壩。
有的人只是單純看到了‘水泥’的神奇。
但有的人卻已經透過眼前的堤壩，看到了更遠的未來······
這種‘水泥’既然能有如此奇效，四天就能修成一座堅如巨石的堤壩。
那麼如果用它來修橋造路，築房建樓呢？
乃至修建城牆壁壘，防禦工事呢？
一念至此。
一部分想的比較深遠的人，再看墨君的眼神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月女一雙好看的眼眸連連閃爍，這還是自她成爲墨君的門客之後，墨君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出，除了烹製美食，釀造美酒，修建浴池······這些用來享受之外的才能。
對了。
還有用女紅縫製‘真絲鵝絨被’。
就在半個月前，月女親眼見到墨君這位大男人，居然親自上手指導一羣女奴，用女紅和曬乾鞣製後的鵝絨，縫製出了幾牀精美而柔軟的‘真絲鵝絨被’。
當時墨君所展現出來的女紅技藝，哪怕連月女這個女人都自愧不如。
不過還別說。
那牀‘真絲鵝絨被’睡起來是真舒服，最近這段時間，月女在牀榻上打坐修行的時間都變短了，因爲只要每次一躺在‘真絲鵝絨被’上，那種柔軟的觸感便讓她止不住的泛起睏意······啊呸！
怎麼又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鬼事情了。
月女臉頰微微一紅，連忙搖搖頭，驅散了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稀奇古怪的念頭。
最近月女發現自己腦海裡的雜念越來越多了，因爲這段時間在墨君這邊見到的新奇事物實在太多了，一下子還真有些接受不過來。
月女感覺自己有必要回一趟陰陽家，暫時穩定一下自己的心境修爲。
然而最近這段時間，每當月女心中剛剛浮現這個念頭的時候，突然就莫名感到一陣淡淡的抗拒，然後就忍不住猶豫了起來。
而這一猶豫，就是半個多月過去了。
再然後······
月女就發現自己更不想走了。
“這傢伙，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看着面前的墨君，月女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實在是因爲眼前這個男人太特殊了，在他的身上，充滿了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神秘氣質。
現在月女越來越懷疑，墨君大概率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引起星象變化的‘源頭’。
只不過，她還沒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而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