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悶悶不樂的放下電話。
每次都是陳援武歡歡喜喜的盼着她回來,現在她正有一肚子話想要跟他說,人家不接她的茬就算了,偏偏還要許諾說給她驚喜。
她不喜歡這種想見又見不到,不想思念偏偏又忍不住期待的感覺,這讓她有說不出的煩燥。
把牀單洗好晾出去,江筠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裡發呆。
陳躍飛拎着行李袋進了院子:“小筠!怕你衣服丟了啊?”
江筠沒心情開玩笑:“曬太陽不行嗎?”
陳躍飛隨手放下行李,坐在葉清音常坐的搖椅上:“你怎麼了,臉色發黃啊,防冷塗的蠟?”
江筠被逗得想笑:“你就是想說你精神煥發唄!有什麼好事啊?說來聽聽。”
陳躍飛豎起大拇指:“果然聰明!”
江筠:“考第一了?”
陳躍飛愣一下:“你怎麼知道?”
江筠道:“人生四大喜嘛,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也只能佔金榜題名這一條啊!”
陳躍飛低頭唸了一遍,不由得咧嘴樂:“還真差不多!這說法新鮮啊,有意思!”
說着伸手去行李袋,摸了一包煙出來,用食指在煙盒底部輕輕一彈,抽出一支菸叼在嘴上,掏了打火機出來點燃,順手把煙盒打火機輕輕扔在小桌上。
江筠看着陳躍飛一連串流暢的動作,驚訝道:“喲嗬,抽上外國煙了,姿勢還挺熟練,這是要去當假老外啊?”
“什麼假老外?華僑!”陳躍飛頓住,不小心就把秘密說出來了:“什麼都瞞不住你啊!”
江筠指一指煙盒:“你也沒打算瞞我啊!”
在這個年代,盒裝捲菸還沒有全世界範圍流通,包裝和品牌都有着濃郁的地域特色,陳躍飛抽的煙恰好是江筠曾經熟悉的品牌,打火機亦是暢銷的奢侈品牌。
所以對江筠來說,不難猜出陳躍飛的去處。
陳躍飛微眯着眼睛問道:“你還能看出什麼來不?”
江筠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歪着頭看着陳躍飛,似笑非笑:“我猜着了,可是我不說!”
以她對陳躍飛的瞭解,真要隔離訓練個三兩年的,去到哪兒都能跟生活在當地的華僑差不多。
生活在國外的華僑,雖然不一定都早婚,但是在情智上卻沒有那麼多的禁忌束縛。
如果她是徐志堅,當然會毫無顧忌的跟陳躍飛開玩笑。
在陳家,她的身份不一樣,不能隨便亂開玩笑,免得犯了葉清音的忌諱。
陳躍飛臉色爆紅,叼着菸捲的嘴脣抖了一下:“切,猜不着沒關係,我不會笑話你的!”
江筠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繞下去,趕緊轉移話題:“我明天開始放假,想後天去徐志堅那裡看江源。”
陳躍飛奇怪的問道:“你明天有事嗎?幹嘛後天纔去?”
江筠含糊的道:“累着了,我想歇一歇,連着開了二十幾天的會。”
白天開會忙着做記錄,晚上回賓館還要總結白天的會議內容,以便在第二天的會議上提出新的見解和建議。
天天連軸轉,回來又碰上生理期,又沒等到陳援武的安慰,好鬱悶。
陳躍飛嗤笑:“我看你是要等着見我哥吧!”
江筠的失落感又浮起,故作無所謂:“沒什麼好等的,他有任務,我回去也見不着他。”
陳躍飛頓時覺得好搞笑:“都二十多天沒見了,也不差這幾天了吧?”
江筠被揭穿了心事有點不好意思,順口道:“你懂什麼。”
陳躍飛站起身來抓起煙盒打火機揣進上衣口袋,作勢朝江筠噴煙:“我不懂?”
江筠舉起右手遮住臉,左手揮趕,嘴裡還嚷嚷着:“討厭,別搗亂!”
陳躍飛笑着轉身,見到葉清音站在院門口板着臉看着他們,就走過去幫忙拎包:“媽,你想我了吧?”
葉清音沒好氣地道:“想揍你!把煙放下,把你手拿開,一會兒沾我一身煙味兒!”
不知道爲什麼,在院門外聽到大兒媳婦跟小兒子在說的話,問答之間明明正常的很,可她就是覺得不得勁。
光天化日之下,保姆也在,還真挑不出來什麼毛病。
江筠本是起身跟葉清音打招呼的,聽懂了葉清音話裡暗含的警告,只能假裝沒聽懂:“媽,我開完會了,蘇部長臨時給我放一個禮拜的假,從明天開始。”
葉清音擡腳往客廳走:“小飛,你進屋去收拾收拾,小江,你過來跟我說說。”
江筠實在是沒有心思跟葉清音彙報工作,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媽,您先進屋坐,我去拿我的筆記本來,正好有幾個不明白的問題我想跟您請教呢。”
陳躍飛叼着菸捲兒快步跟上:“媽,我好不容易回趟家,就只剩跟您吃頓飯的功夫了,您還得抓緊時間開會呀?那我自己隨便吃點,先走了啊。”
葉清音無奈:“好好好,先吃飯。小江,晚上我有空再聽你說吧。”
轉眼之間就把談話變成了是江筠要求的。
江筠聽話的答:“好的。”
保姆給江筠單獨煮了一碗麪:“葉主任,小江不舒服,本來說不吃飯的,我怕她頂不住,還是給煮了碗麪。”
江筠不敢推辭,只能坐下來勉強自己喝湯。
飯桌上,陳躍飛一反常態的沒有耍寶,三下五除二的吃了飯,看看手錶,說自己還有兩個小時。
葉清音怎麼捨得放下這麼寶貴的時間,不弄清楚小兒子的去向,心裡總是懸着,都想讓陳躍飛退伍了。
陳躍飛多機靈啊,他的工作原則是要保密,再說他也瞭解自己的母親,他要真把自己要做的事情跟母親說了,母親更得讓他退伍了:“媽,組織上讓我出去學習一段時間。”
葉清音很敏感:“出去?出哪兒去?是京城門啊,還是出國門呀?”
陳躍飛嬉笑:“哎,媽,只要我走出咱家大門,再出城門還是出國門,不都一樣嗎?”
葉清音馬上就明白了,這絕對是要遠走啊:“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跑那麼遠,就留我一個老太太在家還有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