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援武全副武裝,行色匆匆,迎頭第一句話就是:
“陳小二,小筠傷得重不重?”
陳躍飛連忙搖頭:“不重,就是兩個手起了水泡,嗓子說不出話來。”
陳援武冷冷的看了一眼有點二的弟弟,還有什麼能比不能說話更嚴重?
“馬上帶我過去!”
“護士不讓進。”陳躍飛莫名其妙,不嚴重不是好事嗎?又沒斷骨頭,能蹦能跳的,怎麼大哥看起來不高興了?
“我有特許通行證,來帶她走。”
陳躍飛來了勁,馬上帶路:“你要不來的話,我準備翻窗戶進去。”
陳援武蹙眉:“翻窗戶?”
大半夜的,這樣好嗎?
陳躍飛看見護士,得意洋洋的翹起大拇指一指陳援武:“上面來人了,要看看情況,你進去把病人叫醒。”
護士看了陳援武帶的證件,立即進去病房,隨即轉身出來:“病人還沒睡,你們進去吧。”
陳援武禮貌地在敞開的病房門上敲了敲,等了兩秒鐘才走進去,給江筠一點緩神的機會。
江筠的手過了麻藥勁,疼得她頭冒虛汗,額發都粘在腦門上,癢的難受。剛剛她想喊護士幫忙梳理一下頭髮的,誰知護士都不接她的眼神,只掃了一眼扔下一句“有人來看你”轉身就退了出去。
大半夜的,不是陳躍飛就是塗虎唄,頭髮亂就亂吧,江筠自我安慰,都是一個戰場上下來的,不是記者就行。
有了心理準備,江筠就坦然了。
看着門口走進來的高大身影,江筠的鼻子莫名的一酸,眼圈就紅了,露在被子外面的兩隻手動了動,用手肘撐着身體就想坐起來。
陳援武急步上前,扶着江筠坐好,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也不避諱,就這麼打量:“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江筠微微嘟嘴,極力忍住淚意,輕輕搖搖頭。
陳躍飛在後面提醒:“哥,她現在說不了話。”
陳援武擡腕看看手錶:“陳小二,給你一分鐘說明情況。”
“是!”陳躍飛立即用報時的方式,把遇到陳振保直到入院的過程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
雖然簡短,陳援武卻聽得心驚肉跳,他再晚來一步,江筠就有可能再出意外。
他擔心了好幾天的人,此刻眼睛溼溼的望着他,眼神脆弱,像只求抱抱的小貓咪。
陳援武伸手解下江筠脖子上的毛巾遞給陳躍飛:“去洗乾淨,然後端盆熱水來。快,一分鐘!”
打發走了陳躍飛,陳援武彎腰看着江筠,一隻手搭在江筠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小聲道:“不要怕,有我在!”停了一下,才接着說:“時間太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江叔叔安全無虞,具體情況我回去再跟你說。”
江筠扯嘴角做了一個微笑,乖巧的點點頭,伸出兩個大白棒槌,用眼神示意:扶我下地!
陳援武替她掀開被子,和衣而臥的江筠,褲腳都被火燒爛了,尼龍襪子被火燒融的時候,把江筠的腳腕腳背給灼傷了,護士只給她塗了藥墊了層紗布沒有包紮。
這一掀才發現,水泡破了,連血帶膿的把被子都粘在腳上了,陳援武輕輕的扯了兩下都沒扯開。
陳躍飛端着熱水跑進來:“剛好一分鐘!”
陳援武:“你看着,我去找護士來。”
陳躍飛連忙道:“不用。”一伸手,按住江筠的腳,一手抓着被子快速一扯:“看,好了!叫護士多麻煩哪!”
護士一來,又是刀又是剪子的,一秒鐘的事兒非要給你搞十分鐘。
江筠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無聲的驚喘呼痛,整個人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暗紅色的皮肉上,血珠和粘液混在一起,只有疼的人才知道有多疼。
陳躍飛的得意只維持了一秒鐘,立即道:“我去找護士拿藥膏和紗布來。”
陳援武只盯着江筠的腳,心疼的在傷口旁邊點了一下:“疼吧?”
他的手指像是帶着電流,江筠的小心臟猛地一跳,控制不住的臉紅了,連忙搖頭。
陳援武給她套上長袍:“車上有我的大衣,你先將就一下,車就在醫院門口。”
護士進來,給江筠上藥。
陳援武叮囑:“消炎粉上厚一點,不能粘住紗布!”
看着江筠疼得腳趾一縮一縮的,他的心尖也跟着一顫一顫的。
陳躍飛跟着護士去給江筠拿帶在路上要用的藥。
陳援武擰了毛巾,動作輕柔地替江筠把臉擦乾淨,用手指給她順了順頭髮:“就這樣吧。”
陳躍飛拿着一大包藥衝進來:“夠用一個禮拜的!”
陳援武沒有接,湊近陳躍飛的耳邊,將聲音放得更低,輕聲交代:“一號想叛逃,小筠在這裡,若是有人想有心定罪,不說她救了人,反而說她想跟着一起逃跑,就沒法保住江叔叔了。人我立即帶走,你跟你們連長說小筠跟這次機密任務有關,不得泄露任何消息出去。”
把特許通行證給陳躍飛看了一眼:“是這個部門負責執行的機密任務!”
強調是部門的任務,就不能提到是自己的哥哥,連認識都不能說,誰要問就去這個部門詢問。
陳躍飛明白,給自己哥哥敬軍禮:“是!”
江筠的腳上纏了繃帶,穿靴子穿不進去了,陳援武雙手一撈,來了個公主抱,急步離開。
吉普車就停在住院部門口。
把江筠放在後座,陳援武坐進副駕駛,朝陳躍飛揮揮手,看了一眼露出魚肚白的天空,命令司機:“回去!”
總算接到了江筠,總算是平平安安的返程了,陳援武閉目假寐,過幾個小時,他還要跟司機換着開車。
他們只有兩天時間,必須趕回京城,路上只能斷斷續續的休息。
江筠也不問,放心的倒頭大睡。
就這樣,他們一路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趕回了京城。
京城內已經解除了全天候戒嚴,改爲每天晚上八點鐘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鐘戒嚴。
吉普車進了長安大街,剛剛五點鐘,天還沒亮。
陳援武把江筠帶回家:“小筠,我現在要去交任務,還得找人打聽江叔叔的消息,你就在這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