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已經攔住他說:“哎哎,梨魄,你回家可以,但是這黑豹,卻是萬萬不能跟你走的。”
“爲何?”
“因爲你昨天晚上親口說要將黑豹送給我家波兒玩兒。”
“啊……有這回事?你一定蒙我,嘿嘿,你小子……”
正說着,我已經將他昨夜所寫的那個筆記本拿到了秋水的面前,秋水答道:“你看,這個是不是你的筆跡?告訴你,你可不能欺騙我。”
鴨梨看到本子上寫的字後傻眼了。秋水和我看着他那瞠目結舌的樣子直想笑,秋水繼續說:“你呀,也不要鬱悶,我給你一千,你就實現諾言,將黑豹賣給我吧!”
“一千?”鴨梨立刻叫了起來:“你居然用一千塊來買我的黑豹?這個字,是我昨天喝醉了酒以後寫的,所以呢,可不可以不算?”
“不算?男子漢啊,大丈夫啊,豈能說話不算話,你看我家波兒都在鄙視你了。”
秋水說着,故意指了指我,我立刻將兩個爪子放在胸前,然後往下比劃着。鴨梨頓時吐血,指着秋水說:“想來你昨天晚上故意整我,算計好的,將我灌醉,然後趁我醉意朦朧之時騙我簽下黑豹的賣身契,天下第一騙呀!算了算了,要不你給我五千好了,我的好秋總,我可正缺錢哩。”
“好吧好吧,”秋水笑了笑,“五千就五千,打你賬上。”
耶!終於可以和黑豹在一起了,總算有件開心的事沖淡我心頭的憂鬱。
“讓我們肩並肩手拉手在那海邊懸崖下看浪花。
讓我們開着車兜着風到那青青山坡下采野花。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心歡喜。
你溫柔你體貼我要讚美你。
風度翩翩氣質高雅。”
音響裡傳來的竟然是鄧麗君的老歌,秋水這傢伙居然還挺懷舊的,姑娘我當年也是抱着鄧麗君的磁帶長大的。聽着那些熟悉的旋律,我那顆緊張的心,才稍微有些放鬆了,感覺我和秋水,其實還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有很多共同的愛好。
秋水的住處離我以前的住處並不遠,只不過我住得相對偏僻些,而秋水則住在最繁華的地段罷了。幸好秋水識得路,否則我這個路癡是如何也找不到的,眼見着路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我的心也跟着劇烈地跳動。
韓楚,我回來了,你見了現在的我,能否還能感覺出我的氣息?你能否從我那深深的眼眸中讀懂我的心?
車子停在了我以前的房前,這裡是我和韓楚租住的地方,一幢很舊的公寓樓。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因爲這裡很安靜,沒有那麼多的噪音;二是因爲便宜,這裡因爲偏僻所以房租很少;三是因爲我喜歡院子裡那株鳳凰樹,於是沒事的時候,趴在窗臺上看鳳凰花便成爲我最愛的消遣。
院子裡很清淨,只有房東老太太坐在門前的小躺椅上撥弄着一臺老式的收音機,裡面微微傳出粵劇《帝女花》的片段。
秋水上前去敲敲門,敲了很久,卻無人開門,估計韓楚出門了吧。秋水四下看了看,然後走向房東,老太太閉着眼聽得很入神,秋水不得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老太太微微睜開了眼,秋水很有禮貌地一笑,問道:“阿姨,請問那家人什麼時候出去的?可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老太太看了看他,用微啞的聲音說:“哦,那家人呀,已經搬走了。”
秋水怔了一怔,看了看我,然後又問道:“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可知道去了哪裡?”
老太太搖搖頭道:“搬走有兩天了,去了哪裡我可就不知道了。”
秋水微笑着點點頭,“哦,是這樣的呀,謝謝您阿姨。”
老太太乾癟的嘴脣輕輕哼了一聲,“嗯,小夥子,你和這戶人家很熟嗎?”
秋水只好點點頭,又聽老太太說:“他們搬走的時候,還欠我老太太兩百塊錢哪,說第二天給我送過來,可是都好幾天了,也沒見到影子,你要是和他熟,就替他給了吧。唉,以前小波子多好,沒事還能和我嘮嘮嗑,唉,住好好的,非要搬走。”
聽着老太太的話,我的心裡很是難受,是呀,以前沒事的時候,我就在這鳳凰樹下聽老太太講以前的事。她問我:“小波子,你知道我這院子裡爲什麼會有棵鳳凰樹嗎?”
我很天真地回答:“阿姨您種的唄。”
“那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種呢?”
“不知道耶。”
“阿姨告訴你,這顆樹呀,有五十多年了,記得種的時候,阿姨比你還年輕,也就才十來歲吧,也跟你這麼漂亮,那時候剛結婚,你叔也很疼我,我們就在這院子裡種了這個樹,樹能活多少年,我們的愛就有多少年,想起來,那時候還挺浪漫。”
“那叔叔呢?”
“唉!”她嘆了口氣,眼睛望向了天邊的白雲,似乎又回到了那已經很遙遠的年代,“可是我們結婚沒多久,他就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唉,我就等啊等啊,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因爲這顆樹還活着。”
“阿姨,你真癡情,一個人等了那麼多年,要是我的話,肯定等不下去。”
“呵呵,傻孩子,阿姨這一生,都給了你叔叔,只想着死了後,在奈何橋上還能再見見他,還能再牽牽他的手,也就滿足了。”
那時,我的心真的好感動,從房東阿姨的身上我看到了世上還是有真愛的,我能想象得出,他們之間的愛情是何等堅貞,換了我,換了韓楚,我們能不能做到呢?
正在一邊胡思亂想,只聽秋水又說:“哦,這樣,那好吧,我幫他給您。”
秋水是個好心的人,他雖然很小氣,卻不會吝嗇這兩百塊錢。給了錢,我們告辭,老太太卻又說了一句:“小夥子,他走的時候,是和另外一個女孩子,有些眼熟,但不是我們小波子,好像是小波子的朋友,你去她那裡看看。”
秋水謝過老太太,我們開着車離開了這裡。
老太太的話是什麼意思?一個有些眼熟的女孩子和韓楚一起走了?搬走的時候就沒見到我,那證明我是突然間不見的,並不是死亡,若我死了,老太太肯定會知道的。那麼那個眼熟的女孩會是誰呢?我朋友?來過這裡的朋友也只有唐小寧,可是唐小寧已經在半年前嫁給一個富翁大叔,並且已經出國了,當時我還笑她要錢不要命,老頭子都願意嫁。
難道唐小寧回來了?那她現在住哪裡?韓楚是不是真的和她在一起?
我彷彿墜入迷霧之中。抱着一絲希望,我們去了唐小寧以前住的地方,開門的居然是她前任男友。那是個很一般的男人,性格懦弱,簡直就一吃軟飯的傢伙,我以前也竭力反對小寧和他在一起,小寧的性格剛強好勝,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是絕對不可能有幸福的。
那個男人仔細看了看秋水,又看了看秋水的車,立刻笑着說:“小寧啊,她離開這裡都半年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請問你是哪位?要不進來喝杯茶?”
秋水禮貌地笑了一笑說:“不必了,打擾,再見。”
男人一直望着我們走遠,直到看不見。
秋水邊開車邊問我:“現在,我們去哪裡?”
我嘆了口氣,“吃飯。”
女人生氣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大吃大喝,何況我現在還不用擔心我的身材,反正身材再好,也是隻狐狸,從沒聽別人說過:“看呀,那狐狸身材真好,前凸後翹小細腰……”
點了一盤超大的披薩,當然黑豹也少不了一份,它被我訓練得也能坐在椅子上吃飯,於是整個店裡人的目光全被我們吸引了過來。喝了一口檸水,冰冰的感覺真好,剛好驅散壓抑在我心頭的鬱悶。
我和黑豹低頭猛吃,直到撐得快走不了路,這才擡起頭來,秋水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我們,臉上掛着有趣的笑容。
上了車,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轉悠着,秋水說就當帶我出來看看風景好了。是呀,是該出來逛逛了,再不出來,我怕連回家的路都忘記了。不知怎麼的,轉到了我以前上班的地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那是我以前上司叫葉芷風,我喊她葉子姐,很好的一個人,總是自己加班讓同事們都放假休息。每次我們說輪流加班,她總是笑着說,她是老光棍,放不放假的無所謂,倒是我們這些個年輕人,應該趁着年輕多些風花雪月。我們知道她在很多年前也曾有過愛人,後來那個男人和別的女人走了,那以後,她便再也不相信男人的感情究竟有多真了。
葉子姐還是燙着一頭捲髮,如往常般匆忙。我看着她急忙忙地進了公司,心中突然一陣酸澀。人生啊!總是這般匆匆,有多少的年華總在不經意間便已流逝了。葉子姐,你其實應該比我們更懂得去珍惜,去享受生活,而不該天天都這般的忙碌。
其實,在這個繁忙的都市中,我們都是忙碌的小螞蟻。
前面是我最喜歡去的書城,裡面有很多我喜歡的小說,看着那些自己在網上拼命追的小說印刷成書,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也替那些辛苦碼字的作者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