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啐了她一口又笑了,“昨兒我不是說了聲,那小廚房做的血燕甜了些又不夠糯,還是吃習慣了你煮的。”吃罷了後拿手邊的繡帕擦了擦嘴,將碗遞給春草站起身來。
春草過來相扶,太后擺手:“罷了,我又不是真的老得不能動了,在你面前我還裝什麼威嚴啊。在你面前我還是我,我是你家小姐,我不是哀家。”
“走,咱們院子裡走走。”太后說罷出了門。
春草忙拿起件斗篷跟了出去,“這天還冷着呢,穿上吧。”伸手給太后披上並繫好脖子下面的帶子。
“你也回去穿上點兒,咱倆去後院轉轉?”太后問道。
春草應着,回屋披了件短披風出來,扶着太后往後院走去。
“今兒的日頭還不錯。”太后說道。
春草點頭,“照這樣子,再有一個月這後院兒的草就該發芽了。”
“你對那楊家和齊家兩個丫頭怎麼看?”太后問春草。
春草微笑:“各人各命,各有緣法。一個是活棋,一個鬧不好就是死子兒。”
太后拍了拍春草扶着自己的手,“你看的透徹。”
穆弘八年正月二十的午後,保國公家的獨生女兒李朝霞進了京,在覲見了太后之後也住進了儲秀宮。
楊玉枕拉着歡顏去見,嚯,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兒。朝霞朝霞,名如其人。身着一身火紅的衣裙,腳蹬一雙紅色羊皮小靴,略微方正的臉龐紅潤光澤,濃眉大眼英氣非凡。
這纔像個將軍家的子孫後代啊,歡顏心裡暗歎。見李朝霞已經盤了發,定是比自己年齡大些,於是上前稱呼李姐姐。
李朝霞拉着歡顏的手仔細端詳:“這個妹妹如此嬌嫩,想必是江南來的齊家妹妹吧?”
楊玉枕上前微笑着施了個平禮,正是前兩天教導嬤嬤教過的,“我與李家小姐不知道誰大些,我今年十六歲,剛過了生辰一個月。”
李朝霞瞧了瞧楊玉枕,低眉扭臉道:“那我要稱呼楊家姐姐了,我十五歲,去年十月行的及笄禮。”看樣似乎不大喜歡這種妖嬈嫵媚的女孩兒。
“咱們三個同期入宮,三家又都是故人,既然我最大,以後自會多多照拂兩位妹妹。”楊玉枕裝着沒看見李朝霞的不喜,兀自說道。
李朝霞扭了頭望向一邊,嘴角微撇。這還沒封了比我們高的位份,便認上妹妹了。來之前可聽得孃親說,這楊玉枕是青樓從良的小妾生的。
原來李朝霞的大哥經常去楊玉枕家楊府所在的東洲照管自家生意,對楊府的事情多多少少知曉些。
李朝霞心裡說,一個庶生,就仗着自以爲是的容貌,想爬到我們兩個嫡生的頭上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歡顏暗自拍了拍李朝霞的手,笑對楊玉枕說道:“那我們就多謝姐姐了。”
楊玉枕打量着李朝霞的屋子,“李家妹妹,你帶進宮來的東西呢?”
李朝霞本屬心直口快的人,於是大咧咧說道:“我家離京城太遠了,這七百多裡又很多山路,一隊馬車走了四天半纔到,包了家客棧安置了車隊,我只帶了隨身的衣物便來了。待冊封的旨意下來,再送其它的進來不遲。”
“對了齊家妹妹,那個知悅客棧可是被你家包下了?我們進了京城後打聽到那家客棧足夠大,後院兒還是個大車店能安置下車隊。”
“可惜打發人先騎馬跑去問了回來,說是江南來的車隊給包下了,不得已又另外找了家住下。”
歡顏微笑着點頭默認,心裡卻想這下兒可如何是好,楊玉枕聽了不定心裡怎麼起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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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的沒錯兒,楊玉枕心裡這叫一個憋悶,想當初我問你怎麼就帶了個小包裹,你說進了宮來自然按位份拿俸祿還有衣料首飾,原來明明帶了一個住滿整個大客棧的車隊來還不跟我說實話,難道怕我搶了你的?
要說這人心眼兒小就小到這份兒上,歡顏明明是不喜張揚又不像李朝霞心直口快,還有怕說得太直白會令楊玉枕感覺自卑,卻被認爲是沒有實話的小人。
令楊玉枕生氣的還在後頭,李朝霞這個快嘴兒葫蘆又繼續說道:“剛剛我去見皇太后,皇后娘娘興沖沖的衝了進去,問太后娘娘她今兒穿的衣裳好不好看,說是專門爲了齊家妹妹你送給她的福祿壽喜財紅珊瑚手釧配的呢,結果被太后娘娘笑罵了一通。
“我去的時候正巧皇上也在,皇上還說起了你的兄長來,原來齊家妹妹的二哥是皇上的貼身侍衛啊。”
楊玉枕這個氣啊,又是惱又是恨,兩個人明明都比自己晚進得宮的,結果一個先見過了皇上,一個是既有個給做皇上貼身侍衛的哥哥、還給皇后娘娘送了禮。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自己今天才到,還能跟皇上先見上一面。
這個李朝霞長得像個男人似的一點都不嬌媚,若是今天見了皇上的是我,準會我己的美貌而傾倒,封我做個四妃之一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歡顏在一旁瞧見楊玉枕臉上忽青忽白忽紅,心裡早就笑得不可開交,這個李朝霞啊,還真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倒是個坦誠真實的人,雖說她藏不住話不能交心,至少比楊玉枕這種女人值得交往。
只是但願她別在這宮裡漸漸迷失了本性纔好。又想要是楊玉枕知道自己前天也見過了皇上還被皇上打量了半天,估計連嘴都得氣歪了。
歡顏想得出神,不由得笑出了聲音。
李朝霞忙問:“齊家妹妹,想什麼呢這麼高興?”
歡顏忙說道:“我是想啊,姐姐這麼個爽快人,還真和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