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離家這麼久了,又剛生了二皇子,歡顏情知她也是極想孃的。如今生了子又晉了位,孃家來人入宮探望,既在情也在理。反正李清澤一個人來也是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喊了紅豔,將安置李夫人的事兒交待給她,歡顏便離了永安宮,臨走前也不忘囑咐李家母女,互訴衷腸倒是要得,只是別流淚太多哭壞了身子。
朝霞輕叱:“妹妹你個猴兒,快快回去歇着吧。總是如此操心別人,快回去操心自己的事兒。”歡顏輕笑着離去。
夜,穆霄啓照常來了永禧宮歇下,“本想帶你三哥來看看你,今兒天晚了,就算了。”
“明日吧,明日下了朝,我親自帶他過來。對了歡兒,我想在京城給齊源和李清澤賜個將軍府,你看如何?”
歡顏擡眼,“賜將軍府,是爲了拉攏,還是爲了留人家妻兒老小作人質?若是做人質就不必了,不是給你提議換防了麼。”
“歡兒!好好的事兒讓你說得如此不堪。做什麼人質,我不過是想讓他們在京有個家。”
“他們若是回京述職,出了皇宮便回了家,不比回雲洲回離州近得多麼。”穆霄啓佯怒。
“嘿嘿,我知道你是好意。不過將軍府就有些小題大做了,這倆還沒見得軍功就賜府,其他將軍呢?”
“就普通宅院便好了,大不了立了功以後擴建一下,掛個將軍府牌子麼。”歡顏答道。
“嗯,你這主意不錯。賢內助啊我的歡兒。”穆霄啓換了笑容。
“只是以後莫再提人質不人質的事兒了,被你三哥聽了去,人家會傷心的。對齊家,我永遠不會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兒。”穆霄啓又補了一句。
歡顏輕點他的額頭,“你該永遠莫忘了你是皇上纔對。”
“不是我嫁了你便胳膊肘兒朝外,就算是齊家做了對不住穆朝的事兒,你也不能留情。”
“不過我們齊家做事我放心,換了他人,我就保不準了。你只要時時刻刻記住你是皇上,凡事當斷則斷。”
穆霄啓微笑着嘆氣,“你說我是怎麼了,但凡和你們齊家着了邊兒,便如此傻氣。”
“對了,二皇子馬上滿月了,有沒有特殊交待?若是沒有,明兒我就囑咐按例了。”歡顏想起這事兒,趕緊問道。
“按例吧。若是歡兒生的麼,可能有些特殊,這個麼就算了。”穆霄啓懶懶的說。
“都說男人薄倖,在你身上就是個真真兒的體現呢。我今兒又見了二皇子了,那虎頭虎腦的樣兒,嘖嘖,保不齊以後就是穆朝的戰神王爺呢。”歡顏神往的樣子。
“哦?戰神王爺?這詞兒新鮮。既是歡兒如此說了,我便囑人找了太祖留下的寶刀送他做滿月的禮物吧。”穆霄啓說道。
“這纔有個當爹的樣子麼。就算你寵我,對自己的孩兒還是該一視同仁的,就算皇家也不該例外。”
“沒見過去的記載麼,寵妃寵妾的孩子得了重視,誤家誤國的不少呢。”歡顏輕撫穆霄啓的手。
穆霄啓翻手抓了她的,“歡兒,我明白你是爲我好,爲穆朝好,我都記下了。”
“咱們不聊這個了,還是抓緊弄個三皇子四皇子出來吧。”
只聽得歡顏咯咯嬌笑,“暖賬,暖賬放下來。”
一夜,早起卻無痕。穆霄啓要上朝都起得早,有他在時那暖暖的被窩兒,到得歡顏醒來也沒了當初的溫度。
歡顏披着被子靠了一會兒,任憑心思神遊。這夜裡的被窩兒,不就如同男人的心思般,忽冷忽熱麼。
沒人愛吧渴望愛,有人愛了又不踏實,女人也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呢。
起牀梳妝打扮,今兒三哥要來,總不能太隨意。多少日子沒見了是一,不能讓哥哥擔心、以爲自己在宮中日子難過是二。
換了水紅色團花錦緞的暖襖,繫上一條淡淡的水紅灑金碎花百褶裙。採芳給她盤了個流蘇髻,細細的一排水紅絲帶順着髻底垂下輕拂着,更襯得脖頸間微露的肌膚晶瑩似雪。
髻上插了支翠羽金釵,覺得不夠隆重,歡顏又取了只石榴多子紅寶押鬢簪,囑採芳給別在了另一側鬢髮上。
取了豆大的桃花膏調些玫瑰汁子,揉勻了塗上兩腮,細瞧鏡中人兒的臉頰,粉紅得如同春日怒放的桃花。
又挑了些百花蜜膏,仍是調上玫瑰汁,取了小刷刷了脣。蜜膏亮澤玫瑰汁色美,小小的脣便立時活色生香。
歡顏裝扮好起身,採芳上下打量了兩眼,“主子還是穿得豔些更好看,既顯得肌膚勝雪,人又富貴。”
歡顏點頭微笑,“既已嫁作人婦,便是爲悅己者容。咱們皇上倒喜歡我穿得豔麗些。那些紫色,便留到夏日裡穿穿吧。”
囑了點翠多備些早膳,皇上昨日既說下了朝帶三哥過來,該是來了還未用膳的。
點翠熬得了牛乳紅粳粥,上來問主子要不要先墊補些,歡顏搖頭,“再等等,想必也該下了朝了。小火溫着吧。”
少頃便有腳步聲傳來,歡顏連忙站起身子迎了出去。三位哥哥中獨有齊源與兩位妹妹最爲親厚,一是年齡相差得小些,二是隻有他一直在家。
不等齊源上前施禮,歡顏便撲了過去,“三哥!”話音未落便掉了眼淚。
穆霄啓上前挽了她邊笑邊說,“齊源大老遠來的,你這兒攔着都不讓進殿,成何體統啊。”
歡顏抹了把眼淚,嗔笑着,“三哥纔來,你就開始挑撥我們兄妹關係。”
三人便一起進了大殿,穆霄啓環顧了一週,“歡兒,齊源並不是外人,去暖閣坐坐吧。”
“好啊,暖閣裡更暖和些。”歡顏一邊隨在兩人之後往裡走,一邊囑了採芳讓點翠將做好的點心端上來。
“怕你們來不及用早膳,便囑咐人多做了些。”因爲有皇上在眼前,總覺得拘束,歡顏和齊源也未曾說上兩句話。